4、娱乐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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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稽的反应在伊路米意料之内，但是席巴就有些不好说了。上次社交软件语音通话后席巴误以为自己挂断了，让伊路米把他和基裘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孩子他爸，伊路米岁数也差不多了。”
“嗯。”
“是时候找对象了，列一下要求，我让梧桐给他安排相亲去。”
席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沧桑：“活的，是个人，我就满意了。”
伊路米贴心地帮他挂掉语音电话。
相亲当然不成功！伊路米一向讲究效率，力争在相亲的第一次见面中就充分展现自己的方方面面，从理性到冷笑话，从计划通到控制欲。
而他确实做到了。
于是相亲对象们都被吓跑了。
所以此时此刻，席巴现在一脸严肃是非常不正常的，除非他是内心太过喜悦以至于烧坏了三叉神经。
“好久不见。”库洛洛放下布丁大方地打招呼。
“看来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忘呢，你可是毁掉了我的学生。”
后来伊路米才得知，在库洛洛的大学时期，曾经为犯盗窃罪的家教对象的学生自学通过司法考试并为其辩护。盗窃确有其事，但是对库洛洛来说，维护朋友（学生）才是理！
对揍敌客家族来说，生意才是理。
所以库洛洛输了。
不过席巴给了他非常高的评价：“有够难搞。”
视频通话结束后，库洛洛在晚饭时问伊路米：“你为什么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自己成立公司？”
“家族企业有家族企业的好处，但有的时候亲属关系会变成拖累，意见不合利益不一致的时候inner mission也很麻烦……反正都是挣钱，不如自己一个人做。”
“果然和我不一样，你的话连朋友都没有吧。”
“没有，那种东西。”
“高中大学时期难道都什么没有好友吗？”
“损友大概有一个。”他想起了西索，“你不吃晚饭吗？”库洛洛根本没有给自己准备碗筷，他只是坐在餐桌边上翻看晚报。
“我等下还有高中同学聚会。”
“哦。”伊路米点点头，“那你顺便送柯特去补习班吧。”
“那我去车里等。”
柯特收拾好餐具准备拿到厨房里的时候伊路米还在吃库洛洛走之前削好切片的兔子苹果，他忽然被柯特拉住了衣角。
“哥哥以后……会丢下我们吗？”
虽然总是端着一副少年老成的稳重作态，但其实柯特心里一直很不安。三哥向往脱离家族的自由世界，而大哥的野心单单揍敌客又无法满足。总觉得他们都走得太过超前，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在视野里。
伊路米听后垂下眼睑，他本人压根完全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到现在还没有成为罪犯仅仅因为呆在牢内有诸多不便。以前做律师的时候逼供、利诱、不法入室盗窃证据、教唆别人做伪证……下流的手段他向来使得得心应手，被他保下的真罪人数不胜数，被他送进监狱的无辜背锅人也不少。于是伊路米年纪轻轻就荣获不良律师业界毒瘤的美称。道德和伦理在伊路米看来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然而就算是这样的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对家族不利。
在他的心中任何事物都明码标价，一个人的伊路米·揍敌客，随时愿意为整个揍敌客家族牺牲自己。
“……不会。”他握住柯特搭在自己衣角上的手，“不会有这一天的。还有……”
“把你那只手背后藏着碗里的西兰花吃掉，不许挑食。”
成年人的同学聚会无非就是吃饭喝酒唱歌，库洛洛对他们聊的育儿和八卦都不感兴趣。他看着昔日同学喝得东倒西歪快乐并且事不关己得就像在看CCTV动物世界。比起同龄人，他与以前教的高中学生们反而更玩得来，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多幼稚。
这座城市是经济最为发达的国际都市，虽然清国时期曾经被高杉晋作痛批“此地虽说豪华，却也只是西洋人的乐园罢了”，还被钱钟书在《围城》里说“这地方比得上希腊神话的魔女岛，好好一个人来了就会变成畜生”，然而哪怕物价房价再如何水涨船高，都挡不住源源不断的人到来并渴望在这里成就自己的梦。在这座城市中有两种成功的男人，一种是库洛洛这样的，虽无根基也无人脉，但是能力优秀相貌佳，还思想成熟经济独立，每天想的无非是如何过得更快乐而不是操心房贷与婚姻。还有一种是伊路米这样的，家大业大富有野心，完成自我追求的道路上没有任何物质形式上的阻挠，而这样的人除了自家男友，库洛洛还认识一个。
“好久不见，库洛洛。”
“嗯。”库洛洛向来人点点头权当问好。
——这个人就是切里多尼希。
库洛洛虽然和切里多尼希是高中同学，可是高中的头两年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到了高三大家都在埋头苦读，周末也在补课中醉生梦死的时候，两个游手好闲的人在费利西安·罗普斯（*）的画展上碰见了对方，于是切里多尼希热情地邀请他喝咖啡，顺便聊一聊波德莱尔。库洛洛不讨厌切里多尼希的美学，但是他确实和这个家伙合不太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在一群要么喝垮了挂在椅子上睡要么喝高了变成各路妖魔的人之间，库洛洛显得格外清醒，“你不是要和女友度假去吗？”
“分手了。”
“为什么？”
天知道库洛洛只是本着教师的习惯问了一句，就写你说没交作业的时候老师总会问句为什么不交，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交作业的原因就那么几个，即使超出了通常缘故的范围，老师其实也不在乎。所以库洛洛万万没想到就这个回应会招来切里多尼希的大发牢骚。
“这些女人的脑子里根本只有潮流和○○，既不知道希格斯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是ES和iPS，就连西甲意甲都没听说过，更别说康德和黑格尔了……不了解白凤文化不知道费希纳定律哥德巴赫定律，雅那切克对她们来说就像天方夜谈一样，连多文化交流论都没听说过——”
切里多尼希让库洛洛想起了高喊娱乐至死应该多读书的那些“清醒的读书人”。了解学术研究读过《大逻辑》《纯粹理性批判》知道音乐理论家民俗音乐学者当然是好的，但是不知道又怎么样呢？
读书作为一种行为和喝水吃饭没有贵贱区别，读书作为一种兴趣和钓鱼赛车也没有高低之分。简单来说读书就是让读了书会快乐的人获取快乐，不管是通过增加认知还是在书中找认同感等等。如果一个人读书无法得到快乐，那么当然应该让他去做别的事情，接触世界的方法不止读书一个，了解世界的方法也不止于学术。
读书从来不是为了脱离所谓的低级趣味，读书只是读书罢了。
而他只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仅此而已。
不过库洛洛不会这样和切里多尼希说。
他打断切里多尼希：“你是不是还想说女人不理性无可理喻？”
没有等对方回答，库洛洛接着往下说：“男性——一个性别为男的人，例如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一段时间内都可能无法从男性优越论里面摆脱出来。这些学者在自己的著作里毫无掩饰地说女性是歇斯底里不可理喻，这当然和当时他们难以接触到智慧女性有关，但即使后来波伏娃（*）出现，男性知识分子普遍也是拒绝智慧女性的。”
“我想你对女友的态度，大概就和我们养宠物是一样的，一旦语言想通就会造成很多麻烦。虽然会推崇“门萨的娼妓”（*）但本身对智慧女性还是叶公好龙的心态。如果真的有智力相当也完全懂得你在说什么，可以进行深入交流的女性出现，恐怕你也更愿意和给你带来优越感的‘什么都不懂’的女性/交往。”
库洛洛说完不再看切里多尼希，放下手里的酒杯就转身离开了。
还是去接柯特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娱乐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