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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83章 ...

  •   俞骄阳跑了。

      季唯真把求婚戒指,求婚誓言都准备好了,俞骄阳在被好友骗去的途中反应过来,害怕地跑了。

      她把保时捷停在路边,疯狂给顾原森打电话。

      “接啊,快接啊!”

      可不管怎么打都无人接听,她趴在方向盘上哭了。

      吉黛民宿那边,顾原森躺在榻榻米床褥上一身冷汗,水沁蓝的枕套洇湿了一圈,他紧皱着眉头没醒的迹象。

      季唯真在布置好的酒店套房里站着,眼前玫瑰花和蜡烛装饰分外刺眼,他陡然觉得全身无力,从面面相觑的好友跟前走过,走出房间,走出酒店。袁颖超这段时间被派遣成为他的专职司机,季唯真见到这个顾原森的心腹,吹着酒店大门口的冷风,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骄阳在接受顾原森的求婚时,甚至都没有仪式和玫瑰花,医院的轮椅上那男人问她要不要嫁给他,骄阳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好欢喜的答应。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还在意大利,心绞痛似的站不住,就像现在一样,眼前一切苍白无力。

      颖超默默过来给他打开车门,季唯真忽然道:“你是不是在笑我?”

      “季总何时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季唯真垂眸,站立着不动。

      袁颖超道:“俞小姐本身是个骄傲自信的女人,在我们老板身边那两年人变得不像自己,这才是她最害怕的。季总若能让俞小姐重新找回自信,找回对婚姻的肯定,她自然会嫁给你。毕竟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一条直通幸福的道路呢。”

      季唯真抬眸,笑了笑:“你当专属司机可惜了。”

      袁颖超耸肩:“我可不只是专属司机,我还算老板的私人助理。”

      “那李正东呢?”

      “他早晚自食恶果。”

      季唯真有时候对永森的这些人是真佩服:“他做过多少难以容忍的事?”

      袁颖超说:“一件。一件就够了。”

      ***

      季唯真找俞骄阳找到夜里九点多,C市最大的娱乐迪厅,他一脚跨进去,一眼看到舞池中央恍若星光瞩目的俞朝。

      喧嚣的酒精麻痹场所,重金属摇滚乐震耳欲聋,舞池里蓝光挥动,俞朝一件深蓝衬衫忘我地沉醉其中。自俞家老者离世一直自苦压抑,今夜犹如一匹脱缰野马,大开的领口金属链震颤令舞池的女人疯狂上头。一个接一个往他跟前凑,他来者不拒眼神一一与之暧昧周旋,模样倾颓,浅笑间勾人勾得撕心裂肺。

      俞骄阳正在二楼观望,声色犬马的放纵以前不是没有,可今晚她只想安静饮酒,一点想下舞池的念想没有。

      季唯真不高兴她总往酒吧跑,不高兴她穿太暴露的衣物被其他男人窥视,看着温暖和煦好商量,其实太过死板规矩像俞父一样严肃。年少常常默不作声相护,有那么一刻骄阳希望他能勇敢一点,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告诉大家我不会放你走。

      一次也没有。

      俞骄阳情绪满肚,手中的香槟杯摇晃,淡金色液体摇曳,她瞥见了季唯真。呼吸滞了滞,她回望的眼神倔强又执拗。

      就是这么简单,季唯真一瞬感知她的委屈她的焦灼,心如擂鼓,满腔热烈沸腾。

      她心里有他!

      恰在这一刻人群里响起惊呼,俞朝急切拨开人潮走出来,拉住一名要离开的白衬衫女人,口中喊着另一个名字。

      “森森?”

      女人惊诧回头,清秀的模样利落的造型与这里迥然不同,不怪他认错。

      “抱歉。”

      俞朝收回手,不少年轻人侧目,他苦笑着离开这里。

      楼上俞骄阳反应迅速,高跟鞋一步步下来,寻欢作乐的男人风流的口哨欢呼此起彼伏,他们哪里见过身段如此妖娆的女人。季唯真黑青着一张脸,脱下西装快速上前,俞骄阳却推开他,抿紧唇与他闹脾气头也不回把他落在身后。

      室外风冷气清,俞骄阳清醒片刻朝着弟弟俞朝的方向追去,季唯真从酒吧出来几步跟上去,三个人连成一线,灯火灿烂的街头季唯真在身后大喊,俞骄阳一声没应。

      “骄阳!”

      季唯真脚步加快,胸口猛然上窜着怒火与焦躁。这一天,想必他也体会何为顾原森也吃不消的俞大小姐的脾气。

      可他与骄阳青梅竹马,众多男人对她的任性妄为望而却步,他却深知她的优点足以包揽全部。像小狐狸一样爱笑,爱撒娇爱吃醋,本性纯良可爱起来毫无攻击力。自小千娇百媚被家人呵护,自然她作一点自我一点季唯真甘之如饴,从来最痛的,就是她义无反顾嫁给别人。

      前方俞家司机出现,打开车门相迎。俞朝几步跨上去,俞骄阳紧跟而至,好弟弟将车门全部落锁,姐姐在门外瞪大了眼睛。

      季唯真一路追随而来,俞朝对司机吩咐一句,开走。

      “俞朝!”

      俞骄阳在原地气急大喊,几步要跑上去被身后季唯真一把拉回,圈在怀里不顾她怒目相对,对着她呼吸的唇就吻上去。

      俞骄阳拼命挣扎,刚捕捉到新鲜空气又被他堵回去,他这忽然发狠的模样把她的腰都勒痛了。激吻里季唯真臂弯的外套掉下去,几十万的定制被俞骄阳踩在脚下,他看都不看。

      俞骄阳被亲得脸色涨红,较好的身材紧贴着,季唯真控制不住欲念翻腾,一颗心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良久才肯松开,为了不让她逃脱,固执压制在怀抱里。

      想起自己多年的等待,她的选择,这段自年少就被套牢的感情,季唯真是一点办法没有。他的胸口起伏剧烈,纠缠着晦涩疼痛,不得已喉咙沙哑着渴求。

      “你还要躲避我无视我到什么时候,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若你要考验我怎么样都可以,别再这样把我丢在身后。骄阳,骄阳……你真的都看不见么,真要我如此痛苦,眼睁睁再见你嫁给别人。”

      “我还能再嫁给谁呢?”俞骄阳的眼眶湿润。

      她这突如其来的愧疚语气,让季唯真慢慢松开。

      俞骄阳不想在他眼前哭,可眼泪偏不争气,他的感情数十年如一日,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可心里忐忑不自信,这种时候她不确定也不敢笃定,难道世上真有幸运了一次,又再幸运的女人么?

      “我今晚一直在想,我当初为什么要跟Wilson离婚,然而我却记不起缘由了。是他精力只为了永森对我不够体贴还是我的任性妄为超出他的承受范围,我也分不清了,因为细想起来,他对我的体贴关怀处处可见,是我一时冲动毁了所有。为了那可怜的自尊骄傲放弃了那么好的男人,我会有报应的,可老天却把你送还到我身边,我真的害怕,我留不住Wilson,是不是也留不住你?那最终我怎么办,我承受不住的唯真,我……”

      她湿咸的泪水掉下来,季唯真吻上去。

      “我还以为是什么……相信我骄阳,也相信你自己,顾原森是顾原森,我是我,你我不会是那样的结局。那家伙不知道你的好不知道珍惜你,都与你结婚了怎么还会轻易放手呢?你不知道你有多么好骄阳,你七岁起我就喜欢你。”

      他捧起她的脸,眸色沉沉,情意如秋水般温柔荡漾。

      俞骄阳没忍住,扑进他怀里小声抽泣。

      季唯真为她抹去眼泪,亲亲她的眼眸,她的长睫羽惹得他心尖微痒,他弯腰捡起外套抖了抖披在她肩上。

      “我跟你保证骄阳,我会证明给你看。”

      话落,从口袋掏出戒指,单膝跪在地上,也不管她情不情愿强制性就将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

      他亲吻上去:“嫁给我骄阳,你只能嫁给我。”

      他有着不输顾原森的霸道热烈的眼眸,却在这一刻,更加让她来得触动。

      于是在这深夜街头,耀眼的俞大小姐用另一只不被他紧握的手,寒风中轻拂因被幸福重新眷顾的喜悦泪水,点头答应。泪光映衬指尖薄荷绿的美甲,像是春日浅浮于水面上的波光树影,带给季唯真通体舒畅的感动和心定。

      他听她要求:“呐,戒指我可以戴上,求婚要再求一次啊,这大晚上谁能看见,谁能看清楚。”

      她的声音哽咽,季唯真就这样湿了眼眶,在被她拉起的瞬间轻拥住她,怀抱逐渐收紧。俞骄阳也同样回应,望着前方高楼林立,绚烂一片的霓虹光影。

      骄阳,你也会有你的唯一。

      双子星大楼庆功宴那晚,顾原森不顾他人目光手背轻触她的面颊殷切期望。那男人连道别都说得让人无法婉拒,想着与他分离,又有谁再对她呵护备至,包容她的任性与脾气。

      而此刻指间的克拉钻火彩闪耀,原来幸福真的可以再次降临。

      ***

      北海道札幌,夜里九点半左右。

      新居酒屋的装修主要集中在吧台和开放式厨房,窗边的高台位保留,陈黛全凭雅木吉做主,他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经营理论。待装修完毕,整个酒屋偏家庭氛围,手画的设计图纸是经过顾原森点头称赞的。

      那边雅木吉同装修师傅确认水电的点位,抽空给窗边两人送来两罐啤酒。

      “谢谢姨父。”顾森双手接过。

      雅木吉靠在窗边微笑:“你姨去别家酒屋考察了,等她回来我们就回去,森森你再坐一会儿,我这边也快收尾了。”

      顾森笑着:“不急,我这边聊会儿话。”

      雅木吉看了眼广濑莉,道:“行,你们聊。”

      广濑莉同他礼貌颔首,雅木吉笑笑离去。

      这一面窗户宁静,室外道路被厚厚积雪覆盖融化得不彻底,两旁路灯明亮,一路延伸。夜空有小雪下落,北海道一至二月是降雪高峰,即便停也不会停太久。

      顾森单手开启易拉罐拉环,咕咚喝下一口冰凉凉啤酒,顾原森在一定会皱眉,他总不让她碰太冰的食物。

      “你一直在东京?”

      “是。”听她问,广濑莉回答。

      “怎么会过来这里?”

      广濑莉坐在高凳上,双手握着那罐啤酒:“雅隼的电话里提起你,说你来了小樽,还与这家酒铺老板相识,我便迫不及待赶过来看看,才刚到门口就遇上你,好巧。”

      顾森惊讶:“他知道你认识我?”

      广濑莉道:“回来后,我同他说起过。”

      “为什么辞职呢?”

      广濑莉垂眸:“因为该回来了。”

      顾森可惜地笑:“我以为是因为同顾清发生口角。”

      广濑莉摇头:“不是。那是个很矛盾的丫头,想靠近却胆怯,想真心却伪装,明明在意得要死却硬着一张嘴说出谁也无法接受的话,赶跑了别人,自己又偷偷躲起来自责。”

      顾森眉头拧着:“你说谁,顾清?”

      广濑莉莞尔:“森森你有时候真迟钝的厉害。”

      顾森无言片刻,又道:“去商商的咖啡店,也是凑巧?”

      “不是。大道寺星名同容川认识,我又喜欢中国想去那散散心,被推荐进那家咖啡店,也因此有机会认识你。”

      顾森顿了顿,问:“你之前与我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广濑莉瞧着她,目光一瞬变得深远:“你不明白?”

      顾森试探着问:“你想和我成为朋友?”

      “是的。”

      “我们不就是朋友?”

      “我们是吗?”广濑莉反问,“你只是把我当作同事。”

      “……”顾森嘴唇动了动,道,“你想要更多?”

      广濑莉眼眸期盼:“我很羡慕周嘉琪,能有你这样一位倾心相待的知己。”

      “你没有过么?”顾森脱口而出。

      广濑莉的心口被刺,黯然生痛,没有回答。

      见她明显情绪低落,顾森换个话题:“你突然离开,大家都挺遗憾的。”

      “你也是吗?”广濑莉抬眸。

      “当然。”顾森仰头喝下一口啤酒。

      广濑莉望一眼四周,好奇:“顾董呢,没陪你过来?”

      顾森眉心皱着,不高兴提。

      广濑莉轻轻笑:“吵架了?”

      “很正常。”顾森闷闷又灌自己一口。

      广濑莉手指摩挲着啤酒罐,她还一口没喝呢,垂眸静静的话语响起。

      “永森的老板,业务何等繁重,愿意抽空过来北海道这一点他能为几个女人办到?他是真的喜欢你,甚至是珍惜爱重你。”

      顾森握着啤酒,目光望出去,雪变大了。

      “咖啡店里除了日复一日的忙碌,还有每日新鲜的八卦,太多话题。罗臻出现时我们都不怎么看好,两个人连手都没牵过又怎么能算是相处呢。”

      顾森头转过来,纳闷:“你怎么知道?”

      广濑莉眼眸闪亮:“想听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同时酒屋门外,雅隼快抽完一支烟,烟头忽明忽灭,冷空气里他的面容尤其凸显雅贵清透。身上一件海天蓝毛衣,他望着远处一家酒屋门前闪烁的蓝色彩灯,再看看自己,莫名其妙笑了。

      他想起广濑莉小时候,因母亲过世寄养在自己家里,母亲铃木丽央爱护她,要什么都会给她。圣诞夜彩灯不挂在树上,把他喊在客厅中央站着,短手短脚攀登一样跨上他的脖颈,将五颜六色的彩灯点缀在她和他身上,管这叫“移动的圣诞树”。更是趁他睡着之际给他扎各种小辫,用发胶贴上假胡子,衣领纽扣也不放过挂满各种彩球星星,管他叫“移动的圣诞老人”,每年乐此不疲。

      那时候演昂还不屑和她玩,常常跑到大道寺家与远知一起厮混。有一年偷大道寺星名背地里储存的星星罐,罐里折有好多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星名喜欢上隔壁班的空手道小鬼,准备送给人家表白的。演昂不高兴,将那些星星罐打包偷回来,自己屋里不藏,鬼鬼祟祟锁在他书房的柜子里。广濑莉神通广大,翻出来一时兴起全数倒进室外游泳池,母亲铃木丽央当时被她使唤在游泳池边点了一圈的蜡烛,还纳闷莉莉怎么折了这么多星星,何时折的这么多星星。

      一池子五彩斑斓,夏日的晚风吹拂蜡烛的火苗,灵动可爱像广濑莉高兴起来的手舞足蹈。她在池子边拍手大喊“星星池!星星池!”,声音吵得演昂从二楼破窗大骂,骂声忽然堵在喉咙眼,兴师问罪的大道寺星名不知何时冲进来,望着满池被糟蹋的心意,嚎啕大哭。

      演昂在那一年学会了折星星,那小子老早不止眼里有星星,心里也有星星。莉莉也不再倒星星罐,好几次偷偷过去找秀一,请教怎么折白鸟,怎样折的白鸟会飞。后来折好的白鸟送给身为哥哥的他,送给星名,还送给后来认识,让人觉得遗憾的白鸟莉。

      白鸟莉,广濑莉,两个莉莉,两种人生。

      烟蒂丢进落雪里,成井打过来电话,年纪大了,他也越来越聒噪。

      “我来接你!藤井我把他赶去旭川看企鹅了!日日喊着休假,择日不如撞日我把川久从登别喊回来把他接走了。这小子打小性子就别扭,又多疑,这两天旁敲侧击总打听那位姓蒋的男人的事情,我被他烦透了,索性送走!你原地别动,我马上到!”

      雅隼听不下去,大雪里叫他:“秀一。”

      “什么?”

      “估计他也烦你。”

      “……”

      之后电话挂断,酒屋里顾森和广濑莉并肩出来。

      “明日就去道东?”

      “是这么计划的。”

      “那我还可以见到你么?”

      “你会来道东么?”

      广濑莉站在原地想了想,笃定:“我会。只要你还在那里,我就会过去。”

      顾森微笑,偏头道:“那我等你。”

      飞雪簌簌下落,广濑莉感动着,重重点头:“嗯!”

      哥哥,我这不只是一趟旅行,那个神奇的东方国度带给人爱与勇气。我遇见一位温柔坚定,无法向你形容的朋友,她有莉莉一样坚韧的个性,却没有莉莉的自卑彷徨,没有对人生的迷茫,她连眼神都是笃定而热烈的,简直光芒万丈。

      这是广濑莉从中国回来的收获,雅隼起初认为无论时光如何推移,广濑莉笃定的好友只有白鸟莉。那样纯粹的灵魂长眠于地底,广濑莉想要永远铭记,可又控制不住对顾森的靠近。

      这是朋友间的惺惺相惜,却不是雅隼的感觉。

      对视那刻,那份被所感染的无所畏惧正又翻涌而起。

      顾森慢慢走近,察觉这个男人以往对他人寒凉的眼眸此刻有了不一样的热度。

      赫然全新的,露骨的热烈与注视。

      顾森觉得这不会持久,像前方雪夜里赶来的雷克萨斯,车顶铺就一层白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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