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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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雪停，日光从天际雪山顶照射过来，顾森等在坐忘林旅馆门口，一身鹅黄羽绒服暖和又俏丽。雪白蓬松的大毛领，她稍稍垂眸半张脸被掩埋，等再抬眸，冷风里一张脸清寂又多情。
时间无形的考验里，她的气质变了好多。
门口来往的客人不算多，却每个人都要朝她看上一眼，看得多了，她少有的自恋起来。
她朝门口出来的顾原森挥手，兴奋着。
“Wilson，Wilson！”
他应：“怎么了？”
“他们都在看我。”
“看你什么？”
“看我漂亮啊。”
“哪里漂亮？”
“全身都漂亮。”
正巧一对情侣经过，两个人捂住嘴笑了。
顾原森感到惊奇，为这样喜悦外放，话说出口又倍感羞赧脸红的某人。他面带微笑，好心情不已：“森森你还可以再大声点，叫全世界都听见。”
顾森眯眯眼笑着，将下巴和鼻子缩进大毛领里。
顾原森面容跟着凑近，与她目光相对，他笑话她：“别怂，刚才那样大喊的人是谁？”
她躲在毛领里瓮声瓮气：“可他们的确是在看我。”
顾原森点头：“我没说不是，森森也的确漂亮。”
她微怔了怔，捏着袖口两个毛球的手陡然握紧，一瞬间烧红了耳廓。顾原森觉得赏心悦目，火热的注视肆无忌惮，顾森的脸更加埋进毛领里。
他打趣：“可算让你知道这毛领的用处了。”
她脸也不露眼睛也不露，自嘲：“要不然倒插进雪堆里？”
“？！！”
顾原森倏地没忍住，正要大声笑话她，她猛然露出脸将他嘴捂住，拉离现场，笑声也被一齐塞进车子里。
车子一路开去滑雪场，八九点的日光轻柔娇艳，预示接下来的滑雪之旅也定会惊喜连连。
新雪谷滑雪场包括比罗夫Grand Hirafu、新雪谷花园Hanazono、新雪谷休闲度假村Niseko Village和安努普利Annupuri，所有这些都位于安努普利山上，由山间通道相连，包括近50公里长的滑雪道。
Grand Hirafu是全能雪场，也是二世谷最大的雪场，拥有最多数量的雪道，最多线路的缆车以及最多变的地形，对于初学者或是身经百战的野雪达人都是不错的选择。这里还提供夜滑，所以人也是最多，天气晴朗的时候，多人对着羊蹄山飞驰的感觉，令人无限向往。
四个雪场里，最小的Hanazono是树林粉雪的天堂，这里雪质稳定，拥有二世谷最好的野雪区，顾原森购买了比罗夫和花园的联票，在顾森对他挥手接受教练细心教导时，他自己加速滑了几个来回过过瘾，之后放心不下又赶回来检查她的学习成果。
顾原森俨然是个好老师，给顾森备了一系列滑雪装备，给她请的教练莫名其妙晾在边上，自己亲自上阵给她讲解注意事项。顾森起初认真在听，后来可能是觉得一身纯黑滑雪服的顾原森太帅了，频频凝望着他的眉眼出神。顾原森知道她在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他也很无奈，最后只好放慢语调，语气颇为凝重地问她，记住了没有。
顾森懵懵懂懂点头，见他面露无奈，赶紧捣蒜般点头，生怕他一个急眼拖她回去。
这时一道绿影穿梭而过，滑着“之”字动作潇洒炫酷，顾森望着，伸长着脖子好生羡慕。
“哇——！”她单纯张大嘴巴感叹，“好帅！”
然后她异想天开跟顾原森要求：“Wilson，我想换单板！”
笃定十足的语气，顾原森摇头：“不行。”
顾森见他不答应，开始摇着他的手臂耍赖，还把雪仗的带子缠绕套在手腕上，顾原森见她这个动作颇为无奈，他就知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他铁面无私，道：“双板都不会，还单板。”
“单板酷嘛。”
“可你的技术不酷。”
顾森皱着眉头哎呀一声，偏头过去不高兴。
顾原森也假装不高兴，把她的雪仗带子从她手腕拿下来。
“这个不要缠绕，很危险，我说了几次。”
她这么不听话，可结果软磨硬泡还是让她得逞，她高兴的眉眼闪着比雪光还要耀眼的光彩，顾原森有什么办法，她不高兴，今天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嘛。
天大地大，情人最大。
顾森不想顾原森真的不高兴，接下来教练讲什么她听什么，可是教练中文混着日文又混着英文，顾森听得云里雾里向一边的顾原森求助。顾原森只好重新走过来，让教练先去教其他学员，他的人他自己费点功夫。
几番教学尝试下来，顾原森发现某人在单板方面的确比双板有天赋，之前她四肢的灵活度仿佛被双板局限住，活脱脱成了规矩又僵硬的机器人，难怪她要吵着换单板。可她刚碰没多久，顾原森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畅快又冒险的去滑的。
顾森却暗自自信，练习了几圈就要独自往下冲，吓得顾原森和那教练赶紧将她拖回来。
顾小姐不痛快，在原地叉腰抗议：“做什么，我正在兴头上呢。”
顾原森道：“你不要刚学会走就要跑。”
她回：“老是走多没意思。”
他道：“那摔跤就有意思？”
她不耐烦，喊：“哎呀你自己滑自己的嘛，我有教练看着。你走你走，教练教练！我们继续。”
教练看得住你么？
顾原森心道，他在原地双手抱胸，内心充满了愁思，心里左一声叹右一声叹，觉得森森在这雪场上就是匹脱了僵的野马，稍不留神就能给你创造一个大大的Surprise。
愈是急于求成愈是会摔倒，失败者的世界无趣至极，高手如林的环绕才最刺激。身边一个接一个“咻咻咻”欢快离去，场面见多了，顾森便不屑对身后的初学者多看一眼，虽然她自己也算在内。她盯着那些一飞而过的高手，渐渐总结出一套适合她自己的速滑经验。
顾森有个好记性，尤其是在自己想记的事情上，顾原森瞧她不再是插科打诨般随意对待，便以为她收了心好好练，浑不知她正暗暗憋了个大招，打算一飞冲天呢。
于是接下来慢慢趁顾原森一个不注意，她跑去一个坡度适中的雪道摆好炫酷的姿势准备往下冲，等顾原森看见，她人就跟羊蹄山顶的飓风一样飙下去了！
顾原森原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见她一路急风骤雨地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边顾森耳际掠风前所未有的畅快，她觉得自己好酷啊，这么容易就学会单板速滑，还是从那么高的顶冲下来！
“呀嚯——！哦耶！！”
她给自己大大的鼓劲，大大的赞赏！
果然不出意外就出意外了，后方一道白影更快地窜出，犹如惊鸿一瞥，技巧比之前那道绿影有过之而无不及，顾森一时艳羡膜拜，等反应过来即将就要撞到前方那坨暂时休憩在路中央的一坨橙黄。
“哎哟我去！！！”
顾森躲避不及，劈头盖脸一顿摔，紧接着一头栽进雪场下方厚实的粉雪堆里两脚朝天。这样狼狈惹得一旁观望的大道寺远知爆发出雷鸣般的嘲笑。
“卧槽哈哈哈哈……诶诶！”他冲旁边的白影铃木演昂喊，“这哪来的丢人现眼的东西，这么蠢。诶，小子！雪地不让插秧哈哈哈哈……”
可下一刻远知忽然闭嘴，因为上头顾原森扯掉护目镜一路小跑下来，他慌张的神色远知那么一联想，又是一句卧槽！
他赶紧过去先把顾森拔萝卜一样拔起来，憋着笑见她一脸颓废看到自己后目光惊奇，而后瞧着顾原森一脸铁青秒变笑脸。
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猛无畏，她喊着：
“Wilson，这雪真跟棉花一样软诶！”
***
顾原森气得不轻，换完衣服问顾森，森森你心里真的有我么，若是有我为什么我的话不听，你只顾自己爽快就那么冲出去，若是出了意外是再进医院还是打道回府？北海道之行你还要继续么？你若总是这样冒险行事，明日我就带你回国！
他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她，顾森杵在原地也不敢多话，不敢道歉不敢保证，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她不知道她一头扎进雪堆里，他从上面跑下来心里有多害怕，她还好意思对他嬉皮笑脸，顾原森午饭也没吃多少，气都气饱了。
滑雪场内某酒店的西餐厅，顾森默默吃着盘中的海鲜意面，时不时抬眸对着窗外的顾原森望，他就扯了几口餐前面包，喝了点汤，人就不理她出去抽烟生闷气。
顾森旁边一桌坐着远知星名尤加莉，那坨突兀挡在路中央的橙黄就是尤加莉，佐藤小姐十分愧疚，因她的缘故顾森两次被顾原森骂。铃木演昂将盘中一块牛肉优雅送进嘴里，也望了眼窗外的顾原森，星名有日犹豫又不是犹豫的将他与顾森的过往悉数告知，他听后惊奇在心坎，觉得这样的男人能在酒店那样忐忑不安为了一个女人的安危，这的确是动了真感情。
顾森好不容易咀嚼完擦擦嘴，再喝了口白水起身，也不看尤加莉和远知，出了餐厅朝顾原森走去。外面又冷，他没吃多少，她自然愧疚加心疼。
见她一出来，顾原森淡淡瞟她一眼，人走远几步。
“……”
顾森在原地挠挠头，完了，真生气了。
可顾森不是以前他生气就不敢上前的胆小鬼，小心翼翼顾忌他的情绪，她现在胆大得很，几步走过去转到他面前，在他垂眸吐烟圈的视线里，二话不说埋进他胸膛双手紧紧搂着他的后腰。
“别来抱我。”顾老板夹着香烟的手推她。
“我就抱。”
“我不想你抱。”
“我想抱。”
看看某人现在的脸皮。
“人都看着。”
“想看就看。”
“……”顾原森越发有些烦躁，一手抽烟一手插进裤兜里，“等下你身上全是烟味别怪我。”
顾森不说话，脸往他羽绒服怀里钻，他怀里好暖和。
过了一会儿，她说：“之前琪琪说你我分手我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什么都不要求，说我应该让你操心让你担忧，偶尔生气觉得没有办法只好顺着我，我起先觉得她不对，现在我觉得她是对的，比起一开始，你的确好在乎我。”
他静静听着，道：“所以你就随便拿自己安危开玩笑，这样来吸引我的注意我的关心？你最好不是，森森。”
顾森摇头，双眼亮晶晶：“当然不是！我那是一时兴起，热血冲了头脑。”
“现在热血退了吧？”
“退了啊，再不退你那么凶谁受得了。”
顾原森蹙眉：“我凶？”
然后顾森就把他刚才在更衣间那番话声情并茂的模仿，周遭大雪覆盖，她在他怀里表情能冻死人。
顾原森说：“我刚才这种表情？”
顾森说：“是啊，没表情比有表情更吓人。”
“那还不是你乱来。”
“我晓得错了，我不去滑雪了，我乖乖和你回去。可是Wilson你好好，你那么生气，你还要带我一起回国，都没说要撇下我一人。”
她在他怀里没脸没皮地笑着，顾原森语塞，一口烟差点呛着自己。
他更加推她，她抱得越紧。
顾原森好恼火，他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这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不是件好事。
顾森又灌迷魂汤，仰头在他怀里，周围人来来往往，顾森以往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会不适应的表现全被真心所代替。
“我好喜欢你，我想抱你我就抱你，想亲你我就亲你，当然后者没有这么多看众，可是这样牢牢抱着你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以前我做不到是我傻，现在我要变得聪明，想要的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我想抱就抱。”
啧，瞧瞧。
顾原森垂眸盯着她，她这话让人耳红心跳，偏她自己说出来自然得过分。他以前真是没彻底了解过，可现在见她如此，他一点也不意外，相反还有些高兴，他心里隐隐约约还要怪她，为什么早先不这样坦白自己。
顾原森心里柔软，他没办法对着这样的顾森再板着脸，可是这么快就原谅她自己好没面子。
于是他弯腰凑下去，凑近她眼前，装作还在生气，可语气听起来只有纵容宠溺。
“森森你这么不听话，这么桀骜难驯的。”
他呼吸在她耳侧，深邃的眉眼近在咫尺，她揪着他羽绒服两侧口袋，恳求：“别生气了。”
他没回，忍着不回应，将残烟烟蒂卷进纸巾再塞入自己口袋，他帅气得双手插兜，下巴对着远处的滑雪场扬了扬。
“去滑吧，不过得让教练看着。”
顾森摇头：“不去了。”
“我同意你去。”
顾森还是摇头：“不滑了。”
顾原森说：“兴趣这么快就磨灭了？”
顾森认真：“对啊，又不是对你。”说完又埋进他怀里取暖。
“……”
顾原森极力仰头望天，天杀的，憋笑太难了。
两人准备离开之际，远知一行四人才慢慢悠悠从餐厅出来，午后日光明媚得令人心情愉悦，不远处一块空地上有好多人在打雪仗，热闹的欢呼声引得远知眯眼观望，他手脚发痒跃跃欲试。
“森森！”
他欲喊住某个头也不回的人。
那个人正对他挥手说拜拜。
远知不放弃，他真的想玩，几步冲上去拦在顾森面前，瞧见她半张脸都躲在大毛领里，他手贱上去拉她的毛领，笑得痞性十足。
“去打雪仗啊。”
“不去。”顾森侧身避开他。
“为什么？”
“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
“和你玩没意思。”
她正要走，远知又拦住，不高兴：“和我玩怎么就没意思。”
一边顾原森墨镜下不悦的视线扫来。
远知不看他，忽略他，只对着顾森讨好：“来嘛来嘛，天气这么冷，运动运动。”
顾森冷漠：“不要。”
“给我个理由！”
“没理由。”
笑话，谁能放着Wilson温暖的怀抱不去靠而去碰那凉飕飕冻死人的雪球？
顾森随即朝顾原森望一眼，顾原森明白，心中一股子骄傲冉冉升起。
远知也明白过来，气愤：“你见色忘友！”
顾森冷嘲：“你这手下败将。”
远知瞪大眼睛跳脚：“我哪里手下败将？”
顾森不留情面：“对我就是。”
远知气得哈哈大笑，嘲笑：“你不会滑雪，你倒！插！秧！”
顾森冷笑不语，掩藏很好的痞性与不羁成功被他一句话勾出来，她在不屑抖腿。
远知有眼力见及时打住，豪迈一挥手，大言不惭：“不过没事，下次哥哥教你什么叫做所向披靡。”
这话被后面上来的尤加莉听到，问星名：“他比森小姐大？”
星名汗颜：“就大两岁，把他能耐的。”
远知继续当着顾原森面厚脸皮撺掇：“走，比一场，小爷带你看看什么叫逆！风！翻！盘！”
顾森不动，继续冷眼插兜。
远知见她还不为所动，铆足劲儿刺激：“你不敢比，你怕输啊？没事，这雪跟棉花一样软接得住你。”
此话一出，身后三人集体对他望着。
顾森道：“你吃错药了？”
远知双手抱胸：“你就说比不比吧。”
“不……”
“比。”
顾森还未说完，顾原森墨镜一摘。
远知惊讶，顾森也惊讶。
顾原森凑过来，那股好闻的乌木香气也凑过来，他低沉道：“森森，教训他，太嚣张了。”
顾森正被这股香气所迷，这会儿听他说忙不迭点头，她早耐不住了，还不是怕他冷脸不高兴。见他主动支持自己，自信心那个爆棚。
她跟着抱胸迈出一步，鹅黄羽绒服包裹的笑脸那才叫所向披靡。
“来吧，臭小子，让姐姐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逆风翻盘！”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6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