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国度》霍散人

2、第2章

　　深夜12点多。

　　顾森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这么晚回去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她早已习惯。习惯在没办法去解决的事情上找到快乐的点。比如，现在这么晚回去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塞着耳机听着音乐，一个人走着。

　　她不喜欢打车，她喜欢一个人，一个人走过所有的路，似乎这样可以一直走到天荒地老，若真是如此，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一路上她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包括毫无征兆见到的那个人。慢慢地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她忽然记起，似乎两年前夏末的某个夜晚，她见过那个人。

　　她，见过他。她见过顾原森。

　　渐渐地，她又开始行走，脑海中那日的画面逐渐清晰。

　　那是个很热的夏天，深夜了也还是毫无凉意，她从俞朝的公寓里出来，还未走远，便已大汗淋漓。

　　俞朝是她的前任男友。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她走出来的夜晚，他们分手了。至于为什么，她不愿再想。她和他都没错，怪只怪他与她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试过万分的想要同他一起走下去，最后也只是徒劳。那个男孩，像清晨的朝阳光芒万丈，无奈总照不进她的心里。

　　就在那晚，她一个人郁郁寡欢走在路上，突然见前方的马路边上横躺着一个人。她当时有些害怕，脑子里涌现的也尽是一些血腥可怕的念头，什么谋杀，死尸，猝死，车祸之类的等等，要不然一个大男人无缘无故躺在那里做什么，而且可以看出，已经毫无知觉。那时候虽怕，也还是小心翼翼一点点挪了过去。

　　其实那晚有一瞬间，她是想给俞朝打电话的。她同他分手后，他竟没有一刻是想出来追她回去。她第一次提出分手，情侣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不是常有的事，为何一到她和俞朝这里，一次就见光死呢。所以，当手机还未拨通那个号码，她就把手机扔进了包里。

　　后面等她终于走近那个男人，她才长舒一口气。一股好大的酒气，原来是一个醉死鬼。

　　她在那男人身边蹲了下去，这一蹲，就听见他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她仔细去听，原来是渴了要喝水。她觉得这人真是心大，就这么醉醺醺倒在路边也不怕被抢，看这男人的穿着，非富即贵，手腕上的袖扣居然还是宝石。

　　她还是给他买来了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移到不远处的长凳上，连矿泉水都是凑到他嘴边喂他喝的。一系列动作做完，她也没什么力气，那男人真重，好在长得非常不错，她也就不计较太多。女人嘛，总是视觉系动物。后来男人睡着了，就在长椅上那样躺着睡着了。

　　她当时很纠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没办法，只好在他身上开始搜寻手机名片之类的东西。不想手刚碰上他的西装口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还记得那一瞬间，狠狠给她吓了一跳。

　　手机上显示着四个字——我的骄阳。

　　她猜测可能是这男人的什么亲人，朋友不可能，昵称在那。老婆呢，搞不好是新婚不久。不过真被她蒙对了，是他的妻子没错。她一接起来，那边的口气不是太好。

　　——原森？

　　——你好。

　　——你是谁？！

　　——我是……

　　——原森的手机为何在会你那里？你是谁？！

　　——我……

　　——你究竟是谁？原森呢？！

　　对话就是这样，她哪插得进话。

　　待她迅速说明情况，那个叫“我的骄阳”的女人，不到二十分钟就开着一辆保时捷呼啸而来。她这点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女人一下车就把她给惊艳到了。要知道，一个能让女人都惊艳的女人，绝对是真正的过目不忘。

　　她同那个女人一起将人抬进了车里。走时，漂亮女人还同她说了好几句抱歉，当然还有好几句感谢。

　　现在仔细回想，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就是顾原森。

　　顾森不自觉唇角上扬，这世界真小，自己有一天还能做到这样的好事。果然人善良的活在这个世上，总是没错的。

　　***

　　第二天一早，顾森还未醒，李正东就打来电话说Jennifer昨晚发高烧进了医院，由于年会饭局W静吧必须要去一个人，所以临时决定让她去。

　　半梦半醒之间，顾森就回一句为什么是我，结果惹得李正东直接开吼，Jennifer下面就你职位最大，你不去难道我去？！

　　一下子吼得顾森连忙从床上蹦起来，不停应道是是是，秘书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正东是永森的秘书长，还是顾原森的私人助理。顾森昨晚才知道的，难怪她觉得这人一天到晚能那么“横行霸道”。

　　永森的年会规定女士一定要穿礼服参加，顾森从没穿过那样正儿八经的衣服，她也拿不出那样的衣服。扫视一下衣柜，里面最贵的裙子也不过是那件紫色的百褶裙，可这样根本不符合永森的标准。

　　纠结半天到最后索性豁出去，选这件紫色的裙子。她想，反正她一个小员工又不可能跟大老板一桌，大不了到那边呆个十来分钟再趁机开溜。

　　李正东好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胡来，在顾森出门的前一刻，他给顾森准备的裙子也到了。顾森打开盒子眼前一亮，这男人真有眼光。

　　纯白的无肩袖设计，腰间有一根黑色皮质系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裙身简洁，穿在顾森一米六七偏瘦的身上，硬是给她营造出一种大气智慧的错觉。更关键的是，没有任何不适感。

　　裙子的标签还在，顾森下意识瞄了一眼，随后她告诫自己，今晚可要小心点不能让汤汁溅到衣服上，她可不想在永森做一个长期劳工。

　　想着时间来不及，出租车一停在永森门口，顾森付完钱就提着裙子跑起来，单薄的背影看在后方出租车司机的眼里，百思不得其解。司机大叔这还是头一回载人说要到永森，既在永森还用坐出租车？看来，永森普通职员的工资也不高。

　　等顾森到了才知道，原来永森的年会跟她所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她原以为会像电视剧里是上流社会人群的聚集地，你我客套着举杯共饮，再有领导人在台上总结陈词，期盼来年永森能够再创佳绩，结果到最后，什么也没有。

　　进去没十分钟，顾原森起身说了一些话，大致上是说今年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开心点多吃点。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接着，大家欢天喜地开吃了。这年会发展的，像是大型家宴。

　　年会设在永森18楼的会客大厅，会客厅之大顾森都咋舌。大厅中央被摆了三张方型餐桌，每张餐桌目测十米左右，餐桌中央摆上颜色清新的欧式桌花，两侧整齐的排列着三种酒杯和多种类型刀叉餐具。永森所有员工不论职位高低，同在一张桌上吃饭，气氛好不融洽。

　　当然，大老板也一样。

　　早听说永森的大boss御下有方，今日一见果真有一套。后来，顾森不自觉对着那边的顾原森望过去。

　　他今晚没穿西装，随意套了件黑色高领羊绒毛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听身边的一位女高管说着什么。期间，他很少笑。

　　他应该多笑笑的……

　　念想一出，顾森觉得毫无道理，笑与不笑同她有什么干系，也许笑的时候她没看到。

　　“怎么还那样年轻。”

　　她一个人小声嘀咕。大boss今年，好像已经三十六了吧……

　　后面没意思，顾森想走。周围的人谈笑风生，她不是自来熟的人，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有些女员工跑去大老板那桌敬酒了，她可不想去。她刚来不久，还是替Jennifer来的，她以什么身份去，酒吧小小酒水经理？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算了。后来真坐不住，她上洗手间准备开溜。

　　她这桌离出口近，没走个十步迅速退出来。不过走之前，她真的要去上个洗手间。等再从洗手间里出来，整个身心都透着舒畅。

　　可回去的路没走几步，她就想起她的手袋忘记拿，是落在她之前的座位上。

　　她懊恼不已，想着又要回去一趟，不回去手机还在里面。最后还是认命走了回去。

　　倘若要是知道再次进去会发生那样的事，她打死都不会回去拿手机，她宁愿重新再买一部，也好过一下子要赔偿她身上裙子的钱。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就是，她拿好手袋再次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不知怎么就没眼睛的撞上了中间主桌的一个人，眼看着那人手中的红酒被她这么一撞，险些要全部洒在那人身上，她一个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伸手一下子就把那红酒杯硬生生给夺了过来……

　　结果，就是被夺红酒的永森集团大boss一脸惊讶地望着。而她自己，则是被杯子中的红酒泼洒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