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尚书房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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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晋安长公主亲自将程毓送到了尚书房。
程毓从三岁之后便养在大雁庵，从启蒙到后来初学读书识字皆是长公主一力教导，从未假手过他人，此时要进尚书房，与旁的皇族贵子一同读书，对程毓而言，是一件极新奇的事情。
原本依照皇帝与太后的意思，是要举行宴会，一则迎长公主回宫，二则，便是介绍程毓给诸位王子皇孙、京中贵子。
但因为长公主婉拒，此事便没有再提。
程毓从未有什么玩伴，一听得尚书房内都是与他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人，便兴奋得不行，恨不得立即便去读书，闹腾得很晚。
以至于翌日清晨被宫女唤醒，程毓尚且有些茫然，他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任由宫女替他穿好衣裳，才晃过神来自己此刻是在宫中，他定睛看了身旁摆弄他衣裳的公主，想了想，才甜甜地喊了一声：“玉茹姐姐。”
“世子终于缓过来神来了。”玉茹抬头笑了笑，她从昨日起便被太后亲自指派过来伺候小世子。
衣裳是昨夜里长公主亲自选出的，宫中制衣局提前去量了尺寸做好的，玉茹伺候他穿好，这是与他唇色相似的红绸子，以金丝银线勾勒出细腻的花纹，更衬得程毓肤色雪白，面容秀致。
“小世子生得真好看。”玉茹替他理好领子，由衷地感叹道。她在太后身边多年，从宫中的皇子公主到朝臣家中的掌珠公子，见了不知凡几，但像眼前这娃娃一般可人的，倒还真是第一个。
“玉茹姐姐也好看。”程毓也嘴甜得很。
玉茹被他逗得掩唇笑起来。
梳洗之后，长公主亲自替他梳了头，以彩色的丝绦编好了头发，吃过早膳过后，又细细地叮嘱了一番，才将程毓送到尚书房去。
尚书房是韩太傅主讲，程启当年在尚书房时，便是这位太傅为主，长公主因此与他算是相熟。
“阿毓贪玩，此后便辛苦太傅了。”长公主将程毓交到太傅手中，言辞切切。
“太傅好。”程毓乖巧地颔首问好。
“长公主请放心。”韩太傅对当初长宁侯之事也颇为唏嘘，对待如此忠烈之后，他自然是会上心，况且这孩子看着懂礼讨喜。
“那便多谢太傅了。”该嘱咐的她预先都已经和程毓再三提醒过，如今也不多言，与韩太傅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此时已经快要上课，太傅牵着程毓的手，将他带进去，介绍道：“这是长宁侯世子，日后也在尚书房读书。”
底下坐着的，除了各宫皇子，以及特许入读的皇亲国戚之外，便是选做伴读的重臣之子，都听闻过此消息，知道晋安长公主捧在手心里的长宁侯世子会入尚书房。
程毓放眼望过去，发现眼熟的只有昨日见过的二皇子和定远侯世子。
“那，程毓你便坐在……”太傅扫视着台下的空座位。
二皇子自程毓被太傅领进来，便一直盯着那头，程毓今日一身新衣，齐澜瞧着他，觉得比昨日更好看了几分，此时见太傅在给程毓选座位，便立即将坐在自己身边的伴读赶到后头去了，殷勤地趴在桌子上举起手，“坐在这边吧，我这里有空位子！”
太傅看了二皇子一眼，也知道他平日里的作风，却还是低头问道：“程毓，你可愿坐在二皇子身边？”
程毓望过去，二皇子眼巴巴地望着他，笑嘻嘻地冲他摆手，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昨日在太子面前的怂样。
欺软怕硬。
程毓不再看他，转向太傅轻轻地摇摇头。
太傅便示意齐澜坐好。
齐澜一见没戏，整个人立即焉了，怏怏地趴在了桌子上。
程毓刚想同太傅说想坐在唯一相熟的宁思远身边，便被太傅牵着手带到了一个趴着睡觉的少年身边。
太傅一见，便皱着眉举起戒尺，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声音不悦：“周嘉禾，昨夜做什么去了，怎么今日清晨一来便又在睡觉。”
那名叫做周嘉禾的少年揉了揉眼，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张嘴胡诌，神色却极其恭敬，道：“我昨夜温习功课熬的太晚了，还请太傅见谅。”
“唉！”韩太傅哪里不知道这人只是在找个借口，摇摇头，却也懒得再费口舌。
周嘉禾出身武将世家，是大元帅周承南之子，只是因为太过顽劣，时常打架闹事，周元帅又常年带兵，周夫人越发管不住他，元帅才请示皇帝将周嘉禾安排入尚书房读书修身养性，好在如今周嘉禾虽不好学，却也不惹事，出身武将世家，他这个性子，终究也是会入军营的。
韩太傅也不再费气力，转头温声对程毓道：“程世子便坐在这儿吧。”
周元帅与先长宁侯乃是生死之交，如今故人虽已不在，但元帅府与长宁侯府的情谊依然是在的，他这个安排也不过是受人所托。
太傅既然发话，初来乍到的，程毓方才拒绝了二皇子，此时也不敢提要求，只好乖乖地坐下。
此时恰好一位翰林学士来找韩太傅有事，太傅便让学生们先温习功课，而后就同那位学士一起出去了。
程毓侧过头偷偷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那少年恰好也在看他，十一二岁的年级，便已经可以看出隐隐的小武将的朝气，从大雁庵到皇宫，程毓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被这少年明目张胆地打量着，程毓绷紧了脊背，有些紧张，睁着大大的杏眼望过去。
周嘉禾才醒过来，便见着自己旁边多了个好看的小娃娃，他盯着程毓看了一会儿，抬手去揪了揪程毓发尾：“你到底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啊！”程毓被他揪了这一下，疼得眼眶里立即泛起了泪花，抬手捂住了头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嘉禾见他快哭了，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便立即道歉。他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哭，立即便松开了程毓的头发，慌忙道起歉来。
本来这边动静并不大，他这一道歉，嗓门稍大了些，一时间，众人都望向这边来。
二皇子一见程毓含着眼泪的样子，便率先发难：“周嘉禾你做什么！阿毓都被你弄疼了！”
“我不是故意的！”周嘉禾此时也觉得冤枉得不行，他自觉没用几分力气，但从未跟女孩儿打过交道，更是没料到这个小娃娃如此娇气，他才轻轻碰一碰，便这样含着眼泪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那一下扯着程毓脑后的发丝了，疼得紧，他一下没忍住眼泪，此时所有人都瞧着他，程毓更是脸憋得红红的。
“你别哭啊……”周嘉禾一下子更慌了，抬手用衣袖去擦程毓的眼泪。
眼周的皮肤最是细嫩，衣料摩擦之下，程毓越发觉得不舒服。
“好疼……”程毓躲开了周嘉禾的手，低头用手背揉了揉眼。
“都在做什么！”韩太傅与那位学士说完了事情，才一走进书房内，便见到程毓眼眶红红地抬起头，泪珠子被揉碎了，密密地嵌在睫毛上，碎钻似的。
二皇子心疼得不行，立即告状道：“太傅，是周嘉禾撤程毓的头发！”
“周嘉禾！”太傅原本是想着，只要他不惹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此时看在他眼里，便是周嘉禾将年幼的程毓欺负哭了。
“简直胡闹，快向长宁侯世子道歉！”
“啊……？原来他是……男的啊……”周嘉禾睁大了眼睛，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哄堂大笑。
“你！”太傅气得一戒尺敲在桌子上。
程毓脸也越来越红，狠狠地瞪了周嘉禾一眼。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嘉禾被他这一瞪，又立即道歉。
“手伸出来。”太傅道，“课堂上惹是生非，按例三戒尺。”
周嘉禾不敢违抗，乖乖伸出手来。
太傅重重地打了三戒尺，才转头对程毓温声道：“程世子，收拾书跟我来。”
“嗯。”程毓吸吸鼻子，收拾起书本，看也不看周嘉禾一眼，他再不想坐在这儿了。
“别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周嘉禾真心实意地挽留道。
太傅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他将程毓领到另一个座位旁，“这是丞相府红字季清寒，你便坐在他旁边吧。”
“是，太傅。”程毓乖巧地应了。
见他乖巧的模样，太傅越发觉得周嘉禾此举过分，伸手摸了摸程毓的发顶，“好好看书。”而后便转身往讲台走去。
程毓将书本放下，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写字的新同桌，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大哥哥，便主动打了招呼，还带了些鼻音：“你好，我是程毓。”
他的新同桌停下笔，侧头看了一眼眼眶红红，鼻尖红红，嘴唇也红红的程毓，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又转过头去继续写字了。
程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新同桌看起来一点都不想理他。
程毓转过头去，有些委屈地打开书。
他有点想念他的秋千和芙蓉酥了。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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