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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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方芳到现在都是懵的。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没有一丁点的缓冲。方芳是个大一新生，她只是利用国庆回老家避暑，想养回被军训晒黑的肤色，顺带享受下小镇上的惬意慢生活。结果，还没来得及感叹老家的好空气，眺望远处的壮阔山脉，就站在老屋大门口傻眼了。
老屋是仿四合院式的建筑，只有主屋是砖瓦房，左右侧的房屋都是后面违章加盖的水泥房，原本刷过银漆的大铁门，历经多年，看上去也是灰扑扑的。此刻，大门没锁，一拉就开，空荡荡的庭院连老桑树都显得颓败。方芳走进去，反身锁了大门，沿着青石路走向主屋，上面青苔已经蔓延至中心。她知道两边屋子早就没人住了，方芳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带着一家子去大城市发展定居了，所以她对老家和阿婆阿爹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只能说感到亲切又熟悉。而小叔一直在跑船，小婶带着堂弟住在省会城市的娘家。
本来青石路加上砖瓦房，会给人一种江南烟雨的朦胧美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子太没有人气了，显得阴气过重，加上现在临近傍晚又是阴天，一阵冷风过，还穿着短袖的方芳立马起了鸡皮疙瘩。方芳颠了颠双肩包，搓着手臂加快了步伐，走到主屋门前，方芳终于确定那断断续续又喑哑不显的哭声不是幻听。主屋门也是洞开的，但只能看到黑褐色木质的茶几和座椅，因为屏风的阻隔，方芳歪着头也窥不到室内的情况。方芳一边犹豫要不要进去，一边打量着主屋墙壁上的字画，她记得以前这位置挂的是带点玄学的镇宅招财的“鬼画符”，现在看着如此风雅干净的水墨画，总觉得很怪异。方芳就读的是艺术专业，出于热爱，对这些字画有点病态的痴迷，这也是她国庆不出去旅游不待家里吹空调，跑回老家的原因之一。方芳想要熏陶下艺术情操，好在军训后的开学小测上拿个好成绩，得到老师的青睐也能多学点东西。
方芳看着画入神，琢磨这幅《锦绣山河》为什么只画山海却毫无人烟，已经忘记了之前纠结的要不要进室内这个问题。还是等到屋里哭声骤歇，她才意识到不对，收回目光试探地喊着阿婆就迈进了大厅绕过屏风。这一看就吓得她一激灵，阿婆瘫倒在床边站不起身，而阿爹躺在床上盖着厚棉被一动不动。方芳把书包丢边上，想上前将阿婆拉起来，阿婆好像有点不清醒，一直在反抗还哭个不停，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嚎叫，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方芳听着很不舒服，但也没法，只得一个劲地拉阿婆，实在是拉不动，只好不顾形象地反复大声喊着：“阿婆，地上凉，我们先起来好不好？”，阿婆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停下了反抗，迟缓地抬头看向方芳，轻声问着：“芳子？”。方芳见到阿婆有反应，立马应着是，将阿婆拉起来扶着坐到摇椅上。阿婆本来顺着方芳手肘的力度，站起了身，一感觉方芳要将她带离床边又继续哭嚎了，还拽着方芳的手往阿爹那边带。方芳没料到阿婆力气这么大，整个人踉跄了一步，左手被拽着，右手撑着床沿，视线上移就看到了阿爹的脸色浮现出不正常的白色，像是浸泡过乳白胶的样子，脸上沟壑遍布，双眼微开，整个人看上去很僵硬。伴随着阿婆的哭声，方芳大概猜到了阿爹的情况，她感到很荒唐，很不真实，阿爹这是去了？
年初见到阿爹的时候，他还很硬朗地坚持早起扫庭院，年夜饭后给了方芳一个大红包，还笑着夸她们小辈说的贺新词有文化呢。就算得了重病，也得有个治疗过程啊，但方芳完全没有听到过一点风声，这一切很不合理。但现在，他躺在床上，胸膛没有一丝起伏，这是真实的，真实地叫人血液冷凝。阿爹是个固执的老头，有着强烈的大男子主义，对待阿婆很没耐心，两个人经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吵架，阿婆嗓门大，所以阿爹只会用温润的声音挑难听的话刺阿婆，每次结果都是小辈劝和，不欢而散。吵完架阿爹就一个人在房里看电视，那背影倔强孤独，明明是不肯服软的硬脾气却看得方芳鼻尖泛酸。阿婆就不一样，每次吵完架就和别的老太太一起择菜打牌，有说有笑的，像个没事人，完全看不出之前红过脸。方芳一直很难理解，阿婆明明对她脾气很好，怎么对阿爹就总是那么凶。方芳小时候性子野，小错不断大错不改的，阿婆每次都护着她，哄着她，但方芳以前小不懂，总觉得阿婆对阿爹总是很凶，不好，所以对阿婆不是很亲近，活像个白眼狼。现在大了想亲近又觉得很别扭，所以方芳一直都觉得挺愧对阿婆的。
现在阿爹去了，阿婆哭成这样，方芳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最重要的是，家里一个能主事的大人都不在，这挺麻烦的。方芳对现在的状况，是全然无措的，头疼得厉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