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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战前 ...

  •   梦中惊坐起。
      平白出了会神,西园寺集擦擦额上的汗水,瞥了眼荧光的钟表指针。凌晨两点五十三分,这个时间空气的湿度已经这么高了,想必白天将是延绵久雨。干坐了好半会,西园寺才重新躺下而不是大半夜爬起来冲个澡。

      强烈的白光占据了视线所能及之处。西园寺集眯缝眼,勉强环视了下四周,为所在房间的颜色的缺稀而惊讶。四方白墙无窗无挂饰,连划痕小坑半个都没,用手指抚上才发觉是磨砂的金属制材。地面是遍及房间边缘缝隙的羊毛地毯,柔软的纤长羊毛打成一簇簇,自他光着的脚底板下滑走,留温暖和细痒。
      白光源自天花板射出的光线。没有任何突兀的灯管,而是整个天花板便是发光体。西园寺尝试抬头看一看天井布置,却立马被眼球的刺痛打败,赶忙垂首隔着眼皮揉揉眼球。
      一边是封锁视觉,一边是优质的体感体验。西园寺闭眼感受光亮的失明,脑子里神游。
      这简直是心理上的人体试验室。
      “有人......”
      吗字的音还没发出,一股来自胸腔的剧痛直冲冲燎过喉咙,火枪的红焰烧灼着呼吸道,接下来的话语化作沉闷激烈的咳嗽,声嘶力竭地几乎擦净他的意识。西园寺捂住胸口,以头抢地地跌倒,动弹不得。
      残余的理智竭力挣扎:左胸膛,底处两节肋骨。

      西园寺八岁时,曾遭遇车祸。幸生命无大碍,只是头部及身体轻有擦伤,胸腔左下方有肋骨骨折。而正值其住院疗养期间,被卷入当地黑手党纠纷,于病床上被一架半人高粉红色火箭炮击中,却毫发无伤,记忆里徒留一个五分钟时长的没头没脑的梦。
      而当下,西园寺梦回梦境,无端而怅然若失。
      仰卧床塌,夏凉被软趴趴于床沿渐渐滑落,险险留在西园寺肚皮上的边缘一角也终于随着他再次坐起的动作而落地告终。西园寺起身,在睡衣上面套了个长外搭,扣上顶山本武随手放在楼下餐桌上的棒球帽,踢踏着人字拖出门散步。
      没错,于凌晨三点零七分。
      并盛果然如西园寺所预测的那般,天空中毛毛细雨已开始洋洋洒洒,丝丝清凉毫无章法地落到少年脸上画着自然给它的轨迹,温柔的力道让有心事的人们几乎不会意识到。街道上此刻还依靠着路灯的光亮,橙黄的灯光映出静止的影子,却映不出紧蹙的眉头。
      西园寺伫立在自贩机前,此刻正为自己出门竟没带零钱而深深,深深地懊恼。
      插在外兜里的手翻转摩挲半天,除了线头之外愣是没摸出半块有金属质感的东西。硬币是肯定的,但是连钥匙都忘记带出来,可谓衰到了一定程度。
      西园寺仰头,张着嘴巴看着乌云密布的乌漆麻黑,有一点委屈。

      ****
      势如闪电。
      跳马迪诺面对云雀恭弥的招招迅攻,不仅如是赞叹。可是迪诺加百罗涅也不是平白当上的BOSS,在云雀下一个攻击姿式架好之前,鞭子已绕上他的两臂并绑了个结实。
      “攻击魄力十足,但也漏洞百出!”
      撂下句真诚而严厉的评语后,迪诺准备结束今天的课程。虽说距离巴利安预计来袭的时间还剩不到三天,但从傍晚一直打到次日凌晨还是不恰。
      而且……迪诺眺望天空。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妙呢。

      ****
      指甲前端变得坑坑洼洼。左手的指尖落到右手食指指甲白色的部分,随着用力渐深,骨质破裂出一个小的凹陷,然后凹陷渐渐拉大,撕裂了过长的指甲。裂痕的走势并不乖巧的沿着指头的模样,偏偏留下多余的毫厘,还有被过分拉扯而裸露出来的指盖上狰狞的血肉。
      对规则的过分追求引发强迫症状,有时偏要造成终见血肉的结果。像是结痂、分叉的头发、干裂的嘴唇上半起的死皮,皆是不能忍耐之物。自身体表皮的撕扯开始的漫长而深切的痛是恼人的瘾,恨之,且欲罢不能。
      西园寺躺在保健室狭窄的单人床上。隔着黑暗注视皮肤下的殷红,屏息凝视,就似乎能听到血管里湍流的声音。中国的历史上似乎就有在人的血管里留下虫籽的手法,记得被称作蛊毒。不知道中了蛊毒的人,除了血液的流动之外,是否还能听到源自骨血里悠长的虫鸣。

      窗外雨势渐烈,时针又滑过两个三十度角,据学生们开始登校还有大约一个半点。西园寺应该回去了,虽说他来了个异常的凌晨散步,还忘记带钥匙导致无法进门,只好翻过校门蹭保健室的床眯了俩小时,但他还是应该回去了。
      应该给明菜准备早餐了。
      这个时间的话,小武应该已经起床晨练剑道——自一周前开始,他就用剑道代替了挥棒练习。而山本大叔也起来开始收货准备今天的食材鲜鱼。

      雨势渐猛,天阴沉沉地罩于人的头顶,风呼啸着刮走周身的最后一点温度,明明是夏雨却已经让行走于其间的西园寺打颤。
      随着飒飒的雨声,不仅是顺来的山本武的帽子,就连西园寺的脑子里都似灌进了泥水般的浑浊迟钝。在竭力一分钟之走出了十米不到之后,西园寺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着凉了。嘶嘶镇得慌的指尖搭上自己的脑门,高温十分配合的证实了他的猜想。
      “真是愁人。”
      距离家还有十分钟左右脚程,以他现在的速度大约是要成倍的计。返回保健室也并不合理,无人的清冷校园加上一整天的请假处理,对他的出席率也毫无帮助。叹了一声无人听闻的忧愁,西园寺接着迈着他病弱的小碎步,一点点向回程蹭进。
      迷糊的脑袋里闪过一丝对凌晨散步的后悔,随即思维便要这份后悔强制地烟消云散了。没有意义的情感只会拖理智的后退。他相信叔本华的欲望为本,也相信康德的直观奠定自我,但同时西园寺也告诉自己,在饥荒横行的丛林法则之下,唯理智方能奠定统治者的地位。
      总而言之,就是西园寺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草食动物,你在发什么神经?”
      西园寺寻声望去,只见风纪委员长支伞站在尚未关闭的路灯下,目光直直地望向这边。顺着云雀脸颊上的血痕向后寻觅,一金发的男子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男子高大而英俊,见西园寺正看着自己,微笑着挥手打招呼。
      挥手的动作带的他手腕上骇人的青色火焰纹身暴露在空气中,配上其主人温暖的笑容,竟也丝毫不违和。
      边感叹真是个漂亮的人啊,边想着再不回答云雀大约又是一顿无情的咬杀,西园寺扬起下巴,让滴打在颊上的雨水滑落而下,丝毫没注意这样看起来像是在哭泣。
      “浪漫地,雨中漫步。”
      最后西园寺还是被咬杀了。
      不过失去意识之后,他反而不知怎么回到了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再次醒来时已是明媚地夕阳西下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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