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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还以为他能逃过一劫。”姜聿取下裙撑,往后仰倒,粉白色的梦幻裙摆铺满了整张床。
      “命中有时终须有。”任思缈趴在他身边,握起他的长发散在手中,编起复杂的麻花小辫——这对男女以众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建立起稳固的革命友谊。
      “刚才他舞伴也说了,这人侥幸逃过帽子一关,仗着性别优势,华尔兹压根儿没好好学,以为自带逆天外挂呢,瞎几把乱跳。不死才有鬼。”

      “可这样一来,咱们之前的推测就站不住脚了。”姜聿托起腮,圆脸皱成一团,“现在开始,死的就不光只有女人了。”
      “很好。”任思缈大点其头,“这样才公平,不然那帮臭男人毫无危机意识。”
      “?”姜聿扯回头发,不爽了,“任大医生,我发现你,格外仇男啊。”
      “算不上。”任思缈呵呵一声,“但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女人确实是比男性更高级的物种。”
      “哎!”姜聿不服,坐起争辩,“你这话简直就是田园女权的宣传标语啊,从人人生而平等的角度出发,个人强烈建议你去接受电击治疗。”
      任思缈优雅地拢拢鬓发:“你这性别认知障碍也挺严重的,不如你先去电一电?”
      姜聿:“不,女士优先。”
      任思缈:“大丈夫,理当身先士卒。”
      姜聿:“我大丈夫的身体里住着位小公主,姐姐先。”
      任思缈:“老弱病残你占了仨,妹妹何必谦让?”
      两人刚还姐妹情深梳头编辫,一言不合塑料花友谊就碎裂一地,在床上掐起架来。

      周岐愤怒,一手一个脑袋,将难舍难分的两人掰开:“要吵给我滚回去吵,都挤在我这小破房间算怎么回事儿?”
      “我不回去!”姜聿不依,紧紧抱住周岐大腿,“周兄救我,我害怕。”
      周岐冷酷:“你怕个几把,赶紧上炕抱室友。”
      任思缈立马见缝插针,语速奇快:“我没有室友可以抱,我室友早上刚死了,我的房间死过人!大哥你收留我吧,我不睡觉,我就坐门口给你们守夜!”
      面对美女的苦苦哀求,周直男无动于衷,拎着领子把两人从床上扯下来,丢出去,拍拍手,甩上门。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观赏度极高。
      徐迟:“……”
      “看什么看?”周岐龇了龇牙,像极了某种领土意识极强的犬科动物。
      炸毛的样子有点好笑。
      徐迟摸摸鼻子,缩进沙发椅。

      夜晚,周岐睡得很浅,朦胧间,他捕捉到门的异响。他瞬间清醒,翻身坐起,尾随那道身影出去。

      结果甫一将门合拢,他就被发现了。

      那人穿着黑色的衬裙,靠在门边的墙上,似乎特地在等他:“跟着我干什么?”

      周岐眼里闪着精亮的光,一点都不像刚从睡梦中清醒的人,不答反问:“你出来干嘛?”
      徐迟倒是答得爽快:“找东西。”
      “什么东西?”

      徐迟定定地与他对视两秒,转身:“跟你想找的东西一样。”
      周岐于是跟上,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对话如同打哑谜:“那你找到了吗?”
      徐迟颔首。
      “之前你上楼解手的时候找到的?”
      “嗯。”徐迟一路往西走,转弯,打开拐角第一道门,“在你发现那个男人的尸体之前。”

      这扇门与其他门并无不同,但打开后,后面居然隐藏着一长截楼梯。
      楼梯盘旋而上,不知通往何处。

      周岐探头往上看了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率先踏上楼梯,并以一种闲聊的语气进入预设好的话题:“唉,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死的人是你。那男的跟你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也都穿着裙子,别提有多恐怖了。”
      当时他的双手触到温热粘腻的血,那一刹那,心脏是真的狠狠跳了一下,撞得肋骨生疼。
      他为这个反应感到困惑,并为此心情烦躁。

      徐迟冷哼一声。

      “但显然是我想多了。”正经话没说两句,周岐又开启嘲讽模式,“资深病鬼大多求生欲惊人,没那么容易阵亡的。”
      徐迟:“……”
      “哎,你刚刚是不是翻了个白眼?别不认,这里虽然黑,可我视力好,其实吧,你翻白眼也挺好看的,起码比面瘫强多了……”

      一不小心秃噜出心里话,周岐怔住。
      他在说什么鬼话?

      徐迟顶着一张送葬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岐顺势就给很有自己想法的嘴巴拉上了拉链。

      他们躬身上楼,楼梯上铺着厚厚的红毯,吸收了脚步声。爬了约有两分钟,尽头是一扇拱形雕花红木门,上面落了铰链与铜锁。

      徐迟掂了掂铜锁的重量,觉得暴力拆除的希望很渺茫,便掉头下楼。
      “去哪儿?”周岐拉住他。
      徐迟:“找工具。”
      “不用那么麻烦。”周岐挤了挤眼睛,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黑色发卡,晃了晃,“从姜聿那小子的头上顺的。看我的。”
      徐迟的眉脚抖了抖。

      周岐专心开锁,身后那人凉飕飕地道:“你从他头上顺走这东西,他知道吗?”
      周岐:“不知道,他以为我打他呢。”
      徐迟:“……”
      听着跟扒手的手法很像。
      “怎么了?”周岐问。
      “没什么。”徐迟哽了一下,干巴巴地道,“技术不错。”

      咔嚓一声,锁开了。
      周岐以为对方在夸他的开锁技术,登时得瑟得不行,尾巴翘上天:“那是,专业师父一手培养,持证上岗,包开百锁。”
      他说的师父是队内数一数二的机关专家。

      但徐迟会错了意,寻思着这盗窃犯的作案手法如此娴熟,果然背后有成熟的教导团伙和培训体系。

      解开缠绕的锁链,徐迟轻轻拉开门,灰尘混杂着腥臭扑面而来。
      两人交换眼神,周岐捂住口鼻,率先跨了进去。

      这是一间废弃的剪裁室。
      房内有两台蒙尘的缝纫机,散落一地的羊皮纸上满是凌乱的线条,依稀可见蓬裙各部分的设计样貌。立裁人台东倒西歪,墙壁上有充满童趣的涂鸦,到处是木马洋娃娃等小孩子钟情的玩意。

      徐迟蹲下,并起二指夹了一张草稿近看。
      “这里应该属于真正的公爵夫人。”他指着纸上褪色的花体签名,“她叫埃米洛德。”
      “这个名字取自希腊语。”周岐掀开角落里蒙着的白布,“意思是绿色的宝石。”
      “绿宝石啊……”徐迟沉吟。
      “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可能有。我是说,不负责任的联想罢了。”
      “那你先别纠结了,过来看看。”周岐朝他勾勾手指,“喏,我们要找的东西。”
      徐迟将草稿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走过去。

      那幅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油画沉静地斜靠在墙角。
      这次,徐迟近距离仔细观摩起来。

      “果然没错。画里埃米洛德的裙子就是公爵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公爵了,是我们来到庄园的第一夜,公爵展示给我们看的那件。”周岐用指尖轻触油画上埃米洛德碧绿色的眼睛,“公爵取代了埃米洛德,成为了新的公爵夫人。”

      “他杀了她。”徐迟道,“还把她做成了人形衣架。”
      “变态吗?”周岐不解。
      徐迟摇摇头,把油画翻过来:“说说看你的想法?”

      “我觉得裙子有鬼。”周岐说,“其实压根不是性别的问题,触发死亡的条件有两个:一,违背公爵的意愿。二,穿上公爵给的蓬裙。这就是为什么舞会过后会出现男性受害者,因为他当时正穿着裙子,又跳错了舞步,完全满足条件。”

      徐迟表示赞同:“如果我们推测得没错,那凶器就是裙子。接下来就该搞清楚公爵如何利用洋裙杀人,以及杀戮背后的动机。”

      周岐啧一声:“变态杀人不需要动机。”

      徐迟不置可否,他扶住油画的画框,抬腿,对准中心一脚踹过去。

      噗擦,公爵的脸裂开一个大洞。

      “哎操!”周岐被这波操作惊到,往后跳了一步,“你干什么?”
      只见徐迟弯腰,自裂口撕开防水涂层,找到相框里暗藏的夹层,左拨右拽,拉出一卷羊皮小册子。

      周岐:“……”
      “你怎么知道里面藏着东西?”周岐有点服气,他拎起面目全非的油画颠来倒去地看,没发现任何可供参考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徐迟翻阅起手册,“只是试试。”
      “试试?”周岐头皮发麻,“你这叫毁坏他人私有财产。”
      徐迟弯了弯唇角。
      笑意转瞬即逝,却被周岐捕捉到。
      周岐:“你笑什么?”
      “我笑久病成良医。”徐迟耸肩,“这句话看来有点道理。”
      周岐脑袋灵光,立马反应过来:“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蹲监狱的懂点法律知识挺违和的?唉,跟你这么说吧,世上最了解刑法的人,一个是警察,另一个就是罪犯。少瞧不起人了,你这就是歧视……”

      “这是一本日记。”徐迟不想打口水仗,适时打断。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太差劲……”周岐也相当收放自如,“哦,是吗,谁的?”
      “埃米洛德。”
      “上面写了些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
      “这他妈都是英文!我要是看得懂我还问你?”
      徐迟狐疑地觑他,似笑非笑:你连希腊语都懂一点,会不懂英文?
      周岐无视他质询的目光,继续装傻充愣:“而且这字迹都是连笔,一长串字母连个标点也没有,看得我头晕,学霸,给翻译翻译。”

      他演得这么费劲,徐迟也无意拆穿:“听好了,我只大概说一下。”

      周岐嗯哼一声,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徐迟的嗓音无波无澜,如外交部官方发言人。尽管他念出的内容与严谨理智的演讲通稿天差地别。

      “内穆尔对裙子的狂热爱好已经抵达我所不能忍受的境地,一天之内,他勒令我必须更换十二件蓬裙,以满足他那变态的观赏欲。天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我甚至开始怀疑,当年他娶我,只是因为我能做出贵妇人们交口称赞的裙子而已。他并不爱我,他的眼里只有该死的裙子!”

      “我的灵感枯竭了,我现在见到布料就恶心,我要改变现状。内穆尔就是个变态,他有恋裙癖。”

      “内穆尔把魔爪伸向了可怜的珍妮,他让小女孩不停地换衣服,直到把她累得直不起腰。天呐,我得快些想办法,不能让女儿重蹈她母亲的厄运。”

      “新来的管家令我感到不适,他跟我一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他说他曾经是吉普赛部落里的占卜师,并向我保证他有能力解决庄园里的一切问题,包括公爵先生的病症。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今天我撞见内穆尔在卧室偷穿我的裙子,他的表情迷恋且欢愉,他疯了。我无法与疯子共度一生。我与他大吵一架。”

      “我得把珍妮送出庄园,与这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好处。”

      念到这里,戛然而止。

      “怎么了?”周岐抬眼问。
      徐迟把羊皮册子翻转过来,那一页上的笔迹潦草狂乱,整张纸上重复着同一句恶毒的诅咒:May God burn you inhellfire!(愿上帝用地狱之火将你焚烧!)
      周岐唔了一声:“那一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彻底改变了公爵夫人心境。”

      “对一位母亲来说,没有比失去孩子更痛苦的事。”徐迟淡淡道,“那一天珍妮死了。”

      周岐:“猜的?”
      “不是。”徐迟摇了摇头,“珍妮自己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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