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结何解为结》忆尘忘初

7、第六章:剑名沉渊

　　两人打的战意星河，都受了皮肉伤，我看着，莫名的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好久没有和人正儿八经的打过了，都是碾压般的打，真的是太没意思了。
　　唉！高处不胜寒啊！
　　慢慢地，冥歌开始落入下风，可在我看来，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令我惊艳了。
　　脸面是找回来了，赢不赢什么的不重要，所以还是赶紧认输吧！
　　我喊道：“小衡！够了，你已经很厉害了，认输吧，你打不过他的！”
　　令我气恼的是，冥歌丝毫不为所动。
　　“玉衡！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让你认输！”我直接起身怒道。
　　我气得连“为师”都不用了，直接用“我”。
　　这么倔！连师尊的话都不听了！我都不在意他们说我什么！他还要干些什么！？
　　“你这后生，如此胆怯怎成大事？说不定这孩子会赢呢！”
　　车辇里传来石月的声音，我觉得熟悉，却在气头上，没有注意。
　　只是觉得她在看戏，而我这么做，无疑是打搅到她看戏了。
　　我冷道：“我成不成大事关你什么事！他赢不赢管你什么事！”
　　要是他出事，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在心里道。
　　说实话，我现在人生中第一次怎么后悔做的事，好好的开个什么玩笑！？
　　我后悔了，可是也阻止不了什么，冥歌根本就不听我的话。
　　我的心中说不出来的酸涩，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人……也太大胆了吧！敢这么对石月玄女说话。”
　　“是啊！而且石月玄女说的不对吗？如此胆怯，怎可成大事？”
　　我听着周围的议论，面无表情。
　　我不胆怯，因为我是宁榕溪，这世上没有能让我胆怯的东西，我不惧生不惧死，除了……我身边的人逝去。
　　我胆怯的是孤独。
　　“我说的不对吗？”车辇里的声音含着几分冷意，看来是怒了。
　　我懒得理她，她给我的印象一点都不好，我的目光停在冥歌的身上。
　　他和渊游不知何时把战场移到了天上，驭着剑打着。
　　“轰！”
　　仙力碰撞的声音和余波充斥在这里。
　　“噗……”
　　我突而怔住了。
　　冥歌……他赢了……
　　赢了的代价却是……
　　我呆滞地看着他的胸口被一柄仙剑穿透，而他却倔强地把无相横在渊游的脖子上。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间。
　　“我输了……”渊游深深地看着冥歌，把剑拔了出来。
　　冥歌收回无相，他和渊游只能短暂的凌空，这一下来，他却没有力气，直接向下坠去。
　　渊游一怔，下意识地就要去接冥歌。
　　我一惊，连忙纵身飞去，先渊游一步接住了冥歌。
　　空中缓缓落着，冥歌看着我，突然笑了，在月色的笼罩下，竟给我一丝惊艳：“师尊，我……赢了，没有给师尊丢人……师尊的弟子，不比任何人差……”
　　我的心突然一疼。
　　我虽好强，可也不愿意这般赢。
　　“下次……别这样了。”我目光复杂，鼻子竟是有些酸，我惊讶，我竟想要哭了：“你无需这般证明自己，为师知道你很厉害就行了。”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好……”冥歌晕了过去。
　　我抱着他缓缓落下来，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帮他把丹药化开，收回无相，看向落下来脸色苍白的渊游。
　　我淡淡道：“墨泠收了个好弟子，你很不错。”
　　输了，还输得光明磊落，还要去接冥歌，心性果真不错。
　　渊游一怔，对着我行了一礼：“前辈认识吾师？”
　　我诡异一笑：“岂止是认识，还很熟呢！”
　　可不是很熟嘛！知道什么叫做“相爱相杀”吗！？
　　“你是……何人？”石月问道。
　　我不做理会，随意送了一把剑，好似我年轻时在一处秘境得来的仙剑给渊游。
　　然后随意取了个名字。
　　“这把剑名叫沉渊，挺适合你的，送你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哪怕是敌人。
　　“沉渊……多谢前辈。”渊游抚摸着沉渊。
　　我挑了挑眉：“先申明，别叫我前辈，我只是不爱欠别人人情，我跟你师尊的关系很不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伤我徒弟，他也伤了你，算是扯平了，你要去接住他，看得出你的心性不错，这沉渊就算是还人情。”
　　渊游哑然。
　　我这时才有时间看向石月，虽是隔着帘纱，却也能看出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或许是因为我忤逆了她？
　　本来我几次险境都是因为她，我虽没有计较，可也不怎么喜欢她，可是她看戏般的态度，让我第一次对她有了杀意，非得上来惹我？
　　“我提醒你一件事。”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辇车中的石月。
　　“何事？”石月冷冷道。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把所有人当成供你取笑的戏子，可想到，你在真正的强者眼中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对付云界的事上有些作用，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我说到这里，能看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只有渊游，似是知道些什么，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石月被我说的失去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出了车辇，脸色冷凝地看着我。
　　她没有戴面具，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要是不见到她，我是想不起她的模样，可见到了，就隐隐想起来了。
　　我惊讶，原来不是梦，我还真被她扔出来过，不过当初的她，没有这么恶劣啊？
　　不对，这女的演技可不一般呐！
　　我见所有人都痴迷地看着她，不知怎的有些恶心。
　　说不出来的，就是觉得恶心。
　　“世人皆说，你是因为百年才现身一次，才没有得到艳后之名，其实……究竟因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我呵呵一笑，不屑一顾。
　　艳后落涟漪我虽是没见过，可是，她是我第一个佩服的女子。
　　如意阁，很典雅的名字，是元界最大，最有名的青楼，这里面大多都是清倌儿，很少有卖身的，这里面的姑娘相对来说很自由，除非自己瞧上哪家的公子，愿共度良宵，否则谁都无法强迫她们。
　　如意阁名动六界，风雅无限。
　　而在里面卖身的是最低等的女子，却也都是人间绝色，很难想象那些自由的清倌儿能美成什么样。
　　更别提花魁了。
　　听花影说过，这座如意阁经常被一些大人物光顾，尤其是这祭神日，会拍卖这届花魁的初夜。
　　花魁是万花之首，尤其还是元界第一青楼的花魁，说是元界第一美人都差不多，肯定会让许多男子疯狂。
　　而落涟漪便是一代花魁，也是如意阁最美的，最有个性的花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虽出身青楼，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虽是如意阁的花魁，可是在祭神日拍卖花魁初夜的时候，把自己拍了下来。
　　要知道她艳后之名可不是白叫的，美得不似真人。
　　名动六界。
　　艳后落涟漪是第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花魁，传说在她在拍卖会上，仙帝都来了，当然是背着仙后来的，不过消息传出去之后，他也是被好一顿收拾。
　　要不是我把师尊给的《万灵录》落在了榕溪殿，回去拿的时候碰见，出于同为界主一场，把仙帝藏到了榕溪殿，一藏就是几百年，可恶的仙帝还拉着我，不让我走……
　　然后我把仙后叫了过去，赔了声不是，不应该藏仙帝，就跑了，最后，我远远的听到了仙帝杀猪般的惨叫。
　　听说，我的榕溪殿好像还重建了一次……
　　咳咳……扯远了……
　　当时不止仙帝来，六界都有人来，也有云界的人，当时云界和元界之间还没有被我封印，也正是战火最浓的时候，要是云界的人被发现在元界，那可是万劫不复了。
　　可就这样，云界来的还不是少数。
　　那次整个元城都被挤满了，可想而知艳后的初夜多么吸引人……
　　然而，艳后却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给拍卖了下来，可谓是震惊六界。
　　许多大人物震怒，要用强的，可是如意阁有墨泠罩着，除了我这个愣头青，谁敢惹？
　　不过当初我也没去，去了也没兴趣。
　　可是事后，我听花影说，墨泠当着天下人的面问落涟漪，为何这么做，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他也不会为她坏了规矩。
　　落涟漪的话，惊艳了六界。
　　“我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上我的人，他看似有情，却无情，没有女子入得了他的眼，我却愿意等他，一世不够，那就两世，两世不够，那便永世，如果我的枯等可以换来他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就算魂飞魄散，我也甘愿。”
　　这话连我都不禁被镇住了。
　　敢问这世间，能为爱，还是得不到的爱，做到这一点的能有几个人？
　　一代艳后落涟漪，从此销声匿迹在如意阁里。
　　留下了诸多传奇，就连我这种人都听过她的故事。
　　她可是我的女神呢！
　　而石月，呵！一个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摆不正自己位置的女人。
　　相比之下，落涟漪甩她几条街。
　　“你！”石月杀意波动，看着我。
　　我补上了最后一刀：“你，永远都比不上落涟漪。”
　　“噗！”石月竟是被我气的吐出来一口鲜血。
　　哼！让你嚣张！
　　石月最耿耿于怀地便是不如落涟漪，那我就往她伤口上撒盐。
　　“你！究竟是谁！？”石月大怒，却又忌惮。
　　我也知道她在忌惮些什么，估计她自己也知道她的那件丑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怕我说出去，她的好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我淡淡道：“你不是什么都可以算到吗？用的着我说吗？”
　　以前有界主印护住，她算不了我，只能根据外因使我陷入困境。
　　可现在我没了界主印，我得看看她能不能算出来，算出来的话，正好现在杀了她，省得以后有麻烦。
　　“呵！算就算！”石月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睁开，震惊地看着我：“我为何看不透你！？”
　　我挑了挑眉，看着她，想看出是真是假。
　　没办法，石月这女人太会演戏了。
　　我仔细地分析着她的表情，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看不透。
　　只是，为什么呢？明明我没了界主印的。
　　我面色不改：“这世上能看透我的人还没出来呢！你算什么东西？”
　　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
　　石月：“你……！”
　　“我怎么了？”我冷冷地看着她：“你的时间到了。”
　　天上有这一抹晨曦，天亮了。
　　石月愤恨地甩袖进了车辇，离开了这里。
　　我虽不知为何她不能待到天亮，却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嗤笑一声，横抱起冥歌，无相带着我和冥歌离开了真元山。
　　恶心的女人！
　　我抱着冥歌来到一家客栈，幸运的是，正好还剩下两间房，然后我非常娴熟地顺掉了冥歌头上的玉冠，丢给了老板，老板看到那玉冠，眼睛直冒绿光，连忙说，我们想住多久就多久。
　　我突然后悔了，竟然这么值钱？
　　可已经给人家了，我也不好意思要回来。
　　我把冥歌的伤势控制住，使了个清洁术，帮他把身上弄干净，盖好被子。
　　我驭着无相离开了元城，我可没有忘了断崖村呢，我不能带冥歌去断崖村，肯定要离开一段时间，先去给村里人道个别，嘱咐一些事情。
　　在路上，我换回了白衣，摘掉了面具。
　　“美人哥哥！美人哥哥！”
　　我刚刚从无相上下来，挽歌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笑着抱着他：“怎么了？”
　　挽歌伸出稚嫩的小手，里面有着一个竹蜻蜓，比昨日的好看多了：“美人哥哥，我折的怎么样？”
　　我笑着捏起来竹蜻蜓：“不错，好看。”
　　“那……美人哥哥就留作纪念吧！”挽歌咯咯地笑了。
　　我点了点头，把头蹭了蹭他的胸口，一股奶香味，好闻，我心神放松。
　　“痒痒……”挽歌被我蹭的痒痒的。
　　与他逗乐了一会儿，我便让他带着我去找苏老爷子，苏老爷子正在和苏嫂聊着家里的田地，见到我来了，笑的更开心了。
　　“叶子来了！”苏老爷子笑道。
　　我放下挽歌，欠着他的小手，笑了：“是啊！来了！”
　　“咦？不对劲啊，我才反应过来，叶子你今天起这么早？”
　　苏老爷子惊奇。
　　我：“……”
　　我默默地看了看外面高挂的太阳，选择不说话。
　　“哈哈哈！”苏老爷子和挽歌笑了起来，就连贤淑地苏嫂都忍俊不禁。
　　我忍不住扶额，我在他们心中就这么懒吗？
　　“我……我要走了……”我虽不想说出口，可还是说了，我不属于这里，就算今日不离开，以后也是会的，现如今，只能狠下心来了。
　　笑声戛然而止。
　　屋里一片沉寂。
　　我深呼一口气：“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谢谢老爷子救了我，可是……我现在要回去了，对不起……”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道歉，没有夸大，真的是第一次，我很爱面子，又怎会道歉。
　　屋里依旧沉默。
　　我越发地难受。
　　这里的人估计早就把我当做一份子了吧，可是我……毕竟不是普通人，我在这里，最后只会连累他们。
　　许久之后，苏老爷子开口：“先吃饭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过了。”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
　　苏嫂默默地起身，去准备吃食，我却看到她的眼圈红了。
　　我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开口了。
　　呆滞的挽歌终于回过神来，红了眼圈，甩开我的手，道：“你骗我！你说你要一直陪着我的！我不要理你了！再也不要了！”
　　说罢，他便哭着冲了出去。
　　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唉！”苏老爷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连忙扶他起来。
　　“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便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本想你伤势好了便将你送出去…可……”苏老爷子顿了顿：“我发现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你，挽歌也是你接生的，就想把你留下，没想到我没有说，你也留下了，只是……”
　　我默然：“对不起……我的身份太过特殊，我怕连累你们……”
　　如果……我不是榕溪公子的话，该有多好？
　　苏老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陪了我们村子三年时间已经够了。”
　　我苦涩，其实这三年，不是我陪村子，而是村子陪着我。
　　“叶子，带我去外面转转吧！”苏老爷子道。
　　我点了点头，扶着他出了门，在村里转了起来。
　　我们相继无言。
　　突而他开口：“叶子这个名字很难听吧？”
　　我诚然地点了点头：“是，很难听，可是，我很喜欢，过去从来没有人这么亲近地叫过我。”
　　他们都害怕我，就连花影虽然和我亲近，可是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敬畏还是令我难受。
　　苏老爷子沉默了。
　　一路上，我遇见了很多村民，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叫着我“叶子”，而是站在原地目光悲伤地看着我。
　　估计是刚刚挽歌哭哭闹闹地跑出去，导致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吧！
　　在他们的心中，我就是亲人，可我却要走了。
　　“昨天晚上，我去找你问问大娃的情况，可是我看见你……”苏老爷子道。
　　我身子一僵，昨天晚上……
　　“你走了之后，我碰了一下你布的白色的光圈，竟然被传到了村尾。”苏老爷子继续道。
　　那光圈就是结界。
　　我目光复杂，我对断崖村的人没有任何戒心，却被苏老爷子看到了。
　　“那结界是用来保护村子的。”我连忙解释，不想被他误会有什么企图。
　　苏老爷子点着头：“我知道，你要是真想对村子做些什么，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之后，我回到了村头，那个黑衣面具人出现了，他没有碰那……结界，而是告诉我一些事情……他说，三年前云界的榕溪公子被陷害勾结元界，最后被云界的人逼死了……跳下了绝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