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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自从两人说开之后,日子自然是蜜里调油,甜甜蜜蜜,红红火火。
      荆奕笙一向不拘小节,当着一干下人也毫不避讳,每天厚着脸皮占如一的便宜,亲一下,抱一下之类的。
      跟荆奕笙来的随从里自然有荆苓的人,一看荆小少爷这苗头不对,立马修书一封至宫里荆苓手里。荆苓一看,立马让太子下旨召荆奕笙回城。
      荆奕笙只觉得奇怪,向来这种事荆苓都会先知会自己一声,这次却一声不吭。正好圆空师傅也云游归来,荆奕笙也就放心的回城,并许诺如一回城时候就着手准备接他下山。如一点点头送荆奕笙出了寺门。
      荆奕笙刚刚回到荆府,就发现荆苓已经在府中等着了。荆奕笙正欲行礼,荆苓一个巴掌就甩过来了,荆苓含着眼泪问,“你这孽障,你今天给我老实说,你到底是去那镜台寺做什么,当真身体抱恙”
      荆奕笙立马反应过来有人给荆苓通风报信了,也来不及细想,本来也打算回城跟荆苓说如一的事,这下正好,省的自己再去说一次。
      荆奕笙直接跪了下去,“是弟弟不好,我自从在镜台寺见过如一师傅一面就念念不忘,此次寻着这机会回去找他。”
      荆苓本就疼荆奕笙,一看荆奕笙跪下了,脸上还有自己打的红印,哑声劝,“养娈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你何苦非去招惹那镜台寺的僧人呢,你娶个正房,待我们荆家有后,你想如何我也不拦着。”
      荆奕笙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姐姐既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并不想娶别家小姐,我就想守着如一一个人过日子,我不在乎我身后是否有人送终,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想和如一在一起。”
      荆苓闻言又是一嘴巴,“你这混账,你不在乎以后身后是否有人送终,你就忍心我们荆家绝后,你们都是男的,这是违背人伦的你知道吗”
      荆奕笙只是低头不说话,荆苓摸着荆奕笙的头,轻声说,“好弟弟,你就听姐姐的劝好不好,我们家里就只剩你一个男丁,你要愿意养着他,你就先娶个正房,留下子嗣,姐姐自此之后绝不过问。”
      荆奕笙摇摇头,“我答应过他不负他,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应了姐姐这要求。”
      荆苓招手喊了仆人上来,“今日我就代父亲行使家法,去祠堂取鞭子来。”
      荆奕笙还是一声不吭,荆苓直接拿了鞭子就往荆奕笙身上甩,“你这不孝子,天下这么多人,你偏寻个男人,我今日非打掉你一层皮不可。”
      荆奕笙咬着牙只说,“姐姐开心便是。”
      荆苓一下比一下更狠,周围下人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敢上前劝。只到荆奕笙身上全是血,最后竟撑不过晕了过去,荆苓才堪堪停下了手,让人去宣御医。
      荆奕笙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差人给如一送了一封信,却没有得到回应。荆奕笙以为这事过后荆苓就会饶过自己,不多日,荆苓带着一个刚及笈的女子过来荆府,说是要差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荆奕笙看那女孩子娇中带羞的样子,便知荆苓打的是什么主意。
      荆苓前脚刚走,荆奕笙就将那女子送往自己在江南的别院,令人好生照顾着,不许回洛阳。
      荆苓知道这时候又是好一通生气,想了一个法子,差人给镜台寺那边送了一封信。
      是夜,圆空大师突然让人寻了如一过去。
      如一虽有疑惑,但还是去了。
      刚刚进大殿,圆空就让如一跪下,如一依言跪下,圆空将书信递给如一,如一看完之后自知瞒不过去了。
      圆空沉声问,“如一,为师今日就问你一句,此事是真是假”
      如一低下头,“确有此事,师傅要打要罚便是。”
      圆空年近半百,已有力不从心之势了,闻言气的浑身颤抖,“太子妃来还愿当日你师叔就说过,无事不要招惹荆家公子。今日之事,你逃不开干系,今日修书一封至太子妃,认错并保证今后不再有来往。”
      如一摇了摇头,“师傅您的养育之恩我确难以为报,若是其他事我便应了你就是,可我当时答应过他,定不负相思意的。恕弟子难以从命。”
      圆空云游四海,早已看淡这些浮云之事,但这如一,是自己从小一手养大的,圆空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他走上弯路的。
      “你可知他姐姐是太子妃,今后的皇后。天下觊觎这个以后的小国舅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你当真以为你守得住他,他愿意舍弃一切陪着你”
      “我不知道,师傅他既说过他不会负我,我就信他。”如一还是那副样子。
      圆空到底说也是如一的半个父亲,也没有荆苓那样狠心,只说让如一在这里闭门思过,禁足。
      荆苓左等右等等不来镜台寺的回信,却等来了荆奕笙绝食的消息。
      荆苓紧赶着去了荆府,看到榻上荆奕笙面色消瘦的样子,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
      荆苓抹着眼泪坐在荆奕笙床边,“你若喜欢他,那就去吧,何苦这样作践自己。我自知是拦不住你了,你快起来吃些东西,这副样子去他那里他也是担心的。”
      荆奕笙闻言才开始吃东西,也差人给如一送了书信,却一直未得到答复。
      荆奕笙这才让人去打探消息,知道如一被关禁闭已有好多日,荆奕笙暗自骂自己混账,竟让如一一个人面对这些事这么久。
      荆奕笙连忙带着人亲自去镜台寺解释,连去五次,圆空大师都闭门不见。
      直至那日,荆奕笙千求万求求了荆苓跟自己去镜台寺。荆苓原以为荆奕笙只是吃了闭门羹需要自己去当说客。
      岂知那日荆奕笙自己准备了喜轿和迎娶的队伍,一路直接到了镜台山脚。荆奕笙让荆苓带一封信交给圆空,寅时自己自会上去。
      荆苓也没多想,带着信上去了。后来有人来报,说荆公子在山脚下,亲自三步一叩首上山,说誓要让圆空看到自己的诚意,今日接到如一,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入自己家门。
      荆苓一听就急了,呵斥圆空赶紧把如一送出来。
      圆空定定的看着远处,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荆苓又赶忙下山,想把荆奕笙拉起来。
      荆奕笙笑了笑,“古有未名人上山求得一人白首,今日我荆奕笙上山只愿求得同如一携手。”
      荆苓一听,只往旁边让了让,噎着眼泪跟在荆奕笙后面。
      荆奕笙接着三步一叩,不多时,荆奕笙的额头就开始红了,有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直滴落。
      五万多步阶,竟是这样一一上去了。
      那一年,洛阳盛传荆家荆公子为求娶一人,三步一叩首,五万多步阶,上了镜台山。

      荆奕笙给如一拢了拢衣服,柔声道,“多注意身体。”,说完又在如一额头印上一吻,挥挥手让小厮送如一去镜台寺。自那年如一下山以来,如一每年都会在四月份回镜台寺清修一月,说是圆空大师既在一日,他总要回去,荆奕笙虽不舍,但也从来没有反对过。
      岂知,刚过三日,荆奕笙刚从宫里回来,荆苓年前刚诞下一子,荆奕笙很是喜爱,近日如一不在,荆奕笙便进了宫看自己的小侄子。
      还未到府里,就看见如一的小厮慌慌张张跪在门口,荆奕笙还未开口,小厮就立马说道,“少爷,如一少爷在镜台寺高烧不退,已经两日了。圆空大师无法,让我下山来寻您。”
      荆奕笙一听也来不及怪罪为什么过了两日才来寻自己,立即命人请了大夫随自己上山。
      如一每年来都住在当年荆奕笙住的那个院子,今日桃花还未盛开,只是点点嫩芽呼之欲出。荆奕笙赶忙进了厢房,如一只是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荆奕笙伸手去摸如一的额头,也被那温度吓了一跳。
      如一既生了病,圆空也不好强留,便让荆奕笙带着下山了。
      大夫只说是感染寻常风寒,数日便会痊愈,开了一方交给荆奕笙。而如一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消瘦,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
      荆奕笙无法,又求荆苓派了宫中御医前来,御医也只道是寻常风寒,不用过忧。
      如一也总是劝着荆奕笙,只是寻常风寒,不用太过费心。如一只觉得自己每日越发疲倦,睡觉时间也越来越长,身体越发笨重,甚至在艳阳天觉得自己如同坐在冰窖一般寒冷。荆奕笙每天疲于朝堂,如一不想再让荆奕笙忧心,自是瞒了下来,不许下人多言,只说自己感觉好很多。
      直到那天如一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小厮接过如一的帕子发现上面全是血迹,如一面色入常,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如一对着小厮笑了笑,轻声道不要告诉少爷。小厮点点头,看着如一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和开始瘦削的脸颊,突然感觉到了害怕,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告诉少爷,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那天傍晚,荆奕笙刚从朝堂回来,小厮终于跪在了荆奕笙面前,“少爷,我有些事情自知不能再瞒了,现在告诉少爷只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
      荆奕笙虽是疑惑,却点了点头。只听小厮说,“如一少爷越来越嗜睡了,开始只是看书的时候睡着,我昨日竟在后花园里的树下寻到了如一少爷,刚从房里出来不过半个时辰。几天前那种艳阳天,如一少爷让我在房里添了三床被褥,然后才盖上歇息。如一少爷一直让我瞒着您。”,小厮突然声音颤了起来,“可是,今日,今日,如一少爷咳血了。少爷,您还是赶紧再寻太医来看一眼,我担心如一少爷怕是不行了。”
      荆奕笙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摔碎手里的茶杯,“大胆奴才,谁人容你在此胡言乱语,”,然后眼眶就红了,“到底谁才是你主子,你竟帮他瞒了我这么久。”
      荆奕笙立马让人去宫里寻荆苓,自己回房守着如一。如一只穿着中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歇息。突然像是做了噩梦一般,裹紧被子,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荆奕笙伸手去抱他,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荆奕笙想起之前晚上如一会在半夜钻进自己怀里搂着自己,还以为只是如一半夜做了噩梦,现在想想,噩梦怎会这么频繁。又想起如一之前每天天未明就起床,最近开始起的越来越晚,荆奕笙想,是自己对不住如一,竟是连这个都发现不了。
      荆奕笙就这样抱着如一,如一也没有醒,只是轻声嘟囔着冷,荆奕笙起身去拿了另外一床被褥,把如一和被子一起搂进怀里。
      不多时,荆苓带着御医到了荆府,只看到荆奕笙抱着如一,眉眼温柔的说着些什么,而如一,皮肤白到将近透明,被荆奕笙搂着也没有醒。
      御医诊脉后只摇了摇头,“如一公子这脉象和病症一直都显示只是风寒,今日再诊,怕是时日无多,望公子节哀。”
      荆奕笙怒了,“不是说只是风寒吗,不是说只是风寒吗,时日无多是吧,我告诉你,如一要是有什么事,我就让你们也陪葬。”
      那御医只说自己尽力,然后叹了一口气,荆苓又让人从太医院带来三个太医,最后开了一副滋补中药,只说看命数。
      荆奕笙眼睛发红,一把抓起手里的杯子就要砸,荆苓忙着去劝阻,就听见榻上如一轻声喊了荆奕笙,荆奕笙立马转回去抱着如一,如一摆摆手让荆苓带着太医走,荆苓终究不放心,让太医就住在荆府,如一一旦有事,务必全力治疗。
      如一对着荆奕笙笑,往里面挪了挪,“夫君来陪我睡觉好不好”
      荆奕笙握着拳头,含着泪点了点头。

      荆奕笙派人寻了民间奇人名医,只要治好如一均有重赏。
      那个晚上,荆奕笙搂着如一说又请来一位名医,一定会治好的。如一看着荆奕笙的胡茬和黑眼圈,笑着点了点头,“夫君我们休息一下,天亮接着治。”
      第二天早上,荆奕笙醒来了,而如一却没能醒来。
      荆奕笙遍求名医,未见成效。
      荆奕笙请来各地高僧,在荆府彻夜诵祈福,救济灾民,四处施粥。

      那一日,荆奕笙亲眼看着如一终于醒来,对荆奕笙笑着说,我想去看镜台寺的桃花。
      荆奕笙立马命人套车,到镜台山脚。如一拉着荆奕笙的手,“当日你三步一叩首上的镜台山,我今日虽不能陪你三步一叩上镜台山,可我想走一走当年你是怎么上去的。”
      荆奕笙紧紧握着如一的手,“你想做什么,只说便是了。我自会依你。”
      刚走了一会,如一站住了,拉着荆奕笙的手柔声说,“夫君,你可愿背我上去”
      荆奕笙点点头背起如一。只听见如一伏在荆奕笙背上缓缓说道,
      “我记得我刚见你那日,也是这样的初春,你站在桃林里拿着一支桃花,当时我就想这是那家公子,长的这么俊俏。”
      “你那时说要带我走,问我可以愿意,说你愿意予我一世长安,后来你便予了这安宁给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如一吗,因为师傅希望我,始终如一,不忘始终。我断不会忘夫君这两年予我的。”
      “我纵然五岁没了爹娘,可我也记不住我自己姓甚名谁,跟你在一起,我知要冠夫姓,然后我就有名有姓了,叫荆如一。”
      “你那时站在我后面给我撑伞,我都知道的,我当时想的是,自己上辈子可能是很善良的人,这辈子让我遇到你。”
      “我从小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情,也不知道什么是欢愉,更不知何为情爱,后来和你在一起之后,温情是你,欢愉是你,情情爱爱都是你。”
      “我和你只在一起两年,我却感觉自己像是过了一辈子。我说喜爱街上那家的桂花糕,你回去在厨房给我做了一天,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糕点,却是我吃的最多的一次那晚你还嘲笑我的肚子鼓得像个小草垛;你为我缝过衣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的针脚,可是后来我最喜欢的衣服就是你给我缝过那件。我上次在府里说想看桃花,后来你在西苑给我移了一片桃林。”
      如一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上次吵架你问我是不是后悔随你下山了,我没回答你。其实我从来不后悔的,我这辈子最不悔的就是跟你走,你说我们遇见的那天多好啊,春色满园,今天上去,桃林里的桃花定像我们初见时那样艳丽,我真想再看一次这样的春色,可是夫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是春色留不住。”
      “我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怕是不行了,这两年的时光,都是我偷来的。每次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次,我总是想,你这么挑食,以后我不在了,谁哄你吃那些东西,我又想,你老是摔茶杯,以后我不在了,万一你被茶杯碎片伤到手怎么办,你又怕疼,谁给你上药啊……”
      “可是夫君我特别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很疼,疼得睡不着,我成宿成宿看着你的脸,不敢睡,我怕自己醒不来,可又总是醒不过来,我每次看着你,都是满心欢喜,可又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我很怕那一天这样的日子就没了,可是我真的很累。”
      “夫君,我睡一会好不好,到山顶你叫我,我们再看一次镜台寺的桃花。”
      如一这一睡,再也没有醒来。
      荆奕笙一直没有接话,只是咬着牙,背着如一一直往上走,眼泪一直往下掉。
      过了半晌,荆奕笙缓缓的说,“是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师傅长的真白嫩,就像个美人一样。”
      “我自从上次在镜台寺伤到你之后,我就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
      “我知道自己做东西不好吃,可我担心你总是去买那家的桂花糕,你这么好,要是被卖桂花糕的小哥看上可怎么办”
      “我小时候见过娘亲给爹娘缝衣服,我想着以后我有心上人了,就让他给我缝衣服。可是你看你细皮嫩肉的,要是被针戳到手可这么办,那要不我给你缝衣服算了。”
      “你说你喜欢桃林,我就给你桃林。只要你喜欢的,我都给你,就算我的命我也给你。”
      “我刚给皇上说我要告老还乡呢,你都不知道姐夫看我那眼神,跟看个傻子差不多,他问我我才二十二告什么老,其实我想把这辈子的时光都花在你身上,我还想好了,带你去江南我的老家,带你去看云海,你要是不想去,我就陪你回镜台山待着,你不是愿意在这里清修吗。你在多久我都陪你。”
      荆奕笙的声音慢慢开始嘶哑,“说好一辈子的,这才两年呢,什么叫做好像过了一辈子,我不想和你好像过了一辈子。”
      荆奕笙到桃林的时候,桃花果然像如一所说一样,开得极其艳丽。
      荆奕笙把如一放下来,搂在怀里,就坐在第一次见面的那棵桃树下,轻声喊,“如一,你睡够了吗,睡够了就睁眼看一下桃林。多好看呢。”

      等有人发现的时候,荆奕笙抱着如一的尸体靠在一株桃树下,早已没有了气息,背后放着一封书信,家姐亲启。
      同年,荆奕笙,荆如一合葬于镜台寺桃花林。
      荆奕笙享年二十二,荆如一享年十八。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这个真的只是我做梦梦见的一个故事
    我在梦里哽咽到说不出话
    自己文笔偏烂 很多东西看破不说破吧
    谢谢大家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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