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光阴只有你》魁葵

69、第四章（14）

　　初一清晨，西月醒来以后最先看到陶立担心的脸，而后一眼看到他坐着的轮椅：“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头疼不疼？想不想吐？哪里难受？”没有回答西月的问题，陶立先是一通盘问。
　　“我？”西月晃晃脑袋，“好像没啥事儿？倒是你，你也受伤了吗？”
　　陶立只是默默的摇摇头，昨天的场面对他来说难以启齿。陶立的样子让西月好像意识到了大概发生的事，“你来救我了？他们伤了你？”西月抱住陶立，比起假肢，担心和无助应该更伤害他吧，那种自尊被羞辱的感觉一定让他很痛苦，西月心疼。
　　“我没事，就是最近放假，最快也得一周才能拿到新肢，我可能不能陪你回南京了。”陶立很抱歉。
　　“我爸妈没所谓的……”
　　“我还要处理你这件事和公司的事。”陶立打断西月的话，“我知道你是好心，就算二老不介意，但没有哪个父母不会觉着突兀的，况且我也不想这样，过年那么多亲戚朋友邻居的，知道的且不说，不知道的该怎么想你和你爸妈？”
　　“其实你不用想这么多的。”当西月告诉爸妈关于陶立和这十年她知道或听到的事，父母有多感动，能够让女儿重新过起不再封闭感情的正常日子，他们更多的是感谢。
　　病房门被推开，季沐霖走进来，还一遍咂嘴：“真是服了，这种时候还在这儿聊这个，昨晚那个什么狗屁‘生哥’被抓住了，二半夜的人家跨年我做人证，和警察叔叔们值了一晚上班。”
　　“你说的谁？”西月懵住，“‘生哥’是什么？那个客户？他不是高先生么？不过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花大价钱买个钻石然后绑了我！劫财买什么大钻石？劫色？搞这么委婉个计划？好奇怪。”
　　陶立示意季沐霖别说太多，他抚摸西月的头发：“做完检查咱们先回家，我妈在我那给你亲自做了一桌好吃的，包你满意。”
　　“对不起，都怪我太容易上当，没法参加你的家宴了。”
　　“傻瓜，那些一点儿都不重要，你好好的才是万幸。这会儿我倒觉着阮宁他们回来还有点用，至少他们去撑场面，我们也不算放鸽子。”
　　“哦，阮宁说了，在你心里，有他没你，有你没他。”西月笑着看陶立，“小心眼儿。”
　　“对啊，我心眼儿不大，撑不了船也放不下太多，只能放下你。”
　　“你俩真是够了！新年哎！撒狗粮合适不？”季沐霖拉着西月去做检查。
　　陶立笑着看他们出去收起笑容，拿出电话说了几句，在去巴黎之前，他要把这次意外处理掉！

　　西月出了院也没什么事儿，谭雅虽然担心但好在两个孩子都没事，陶立又说他可以处理好，她也不想在大过年的扰乱气氛，于是和两个孩子好好的过了个初一，初二西月就如计划飞回南京。送西月走后，陶立谢过季沐霖，后面的事还会继续麻烦他，而现在他要去的地方只能他一个人去。
　　紫楹台。
　　陶立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林素一面无表情的也直视着陶立，从进门开始她就知道陶立要说什么，她等待着，她想知道陶立的第一句是质问还是苛责。
　　“谢谢你，没有连我也下手。”陶立果然首先开口，其实从那天摔倒后打手围着却没人动手开始他就大概猜到了缘由，“林平生回来了？兄妹的确是没有隔夜仇啊。”
　　林素一没想到陶立会先说这样的话，稍稍有些诧异，她不解的盯着陶立，这时候他不是该先骂她一顿吗？
　　见林素一不说话，陶立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但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是我不好，这么多年没有认真考量过你真实的内心，我现在才彻底搞清楚，你每一次答应的相亲都是做给我看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让你有这么大的压力。”
　　“陶立？”林素一的心像被重锤敲着，为什么陶立不是来骂她的？为什么他要道歉？
　　“从小你都是我无话不谈的最好的朋友，很久以来我也只敢把我的这一面毫无顾忌的展现在你眼前。”陶立伸手握住他放在身旁的肘拐，“你我之间在我心里早已经超出普通男女的界限。要说没有喜欢这不可能，不喜欢怎么能做最好的朋友？但是素一，从最初到现在，这份喜欢都有它应有的分寸，它不是靠蒙蔽和等待就能有结果的，我伤心的不只是你做的这件事，我更伤心的是，为什么你明明不爱却还要逼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想到这些我就很难过替你不值，这么优秀的你，怎么要折磨自己？”
　　“不是啊陶立！你是可以接受我的，你家的门锁密码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体你的生活我甚至比谭阿姨还要了解你，我料理你的生活让你不满意吗？还是我给你做的饭你不喜欢？一直那样下去多好，我慢慢的一丝一缕的进入你的生活，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离不开我！我不是为了骗你才和别人相亲，我是因为太怕你的‘分寸’会疏远我。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卢胖子或者其他人好了，你不是就可以放心的把你的故事和你的家交给我打理了吗？就是这样，你我放心的做着‘朋友’，然后我一点点进入你的世界。”林素一绝望的哭出来，“如果不是西月莫名其妙的突然回来，久而久之，不管是朋友还是利益共同体，哪怕就算同情我，你也会和我在一起！除了西月你不会爱上别人的，既然都不爱，那至少我和你会是最契合的不是吗？”
　　林素一的话惊到了陶立：“素一，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西月，你未娶我未嫁，你会看着我年华老去吗？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我们经过理智的商谈之后成立一个家难道不是顺理成章吗？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不怕你的不爱，有我爱你就够了，只要我们能组建一个家，只要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其他的我不在乎！”
　　林素一的执拗让陶立心惊不已，“所以，你本打算对西月做什么？要毁了她？”
　　“没错，我恨她，但我不至于为了她赌上林平生的性命。”这时的林素一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毁了她有很多种办法，用她自己的方式不就可以？她过去那么分裂，那么放纵，白天像个正常人，晚上就是个荡/妇，她不分裂吗？她没有精神问题吗？我本想用阮宁刺激她一下，让她为了发泄再重新回到那种生活，然后让你找到她，看到她的背叛。可是她，竟然比我想象的……淡泊。是你拯救了她吧？让她变回了正常人？没办法了，林平生为了帮我只好带她去夜场，给她喝点儿嗨起来好东西，至于她是生扑还是纠缠，只要找个男人配合她就好，我要的就是做个记录，让所有人看到那个现场，到那时候你妈妈，你们全家甚至你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得清她西月的真面目！那样，所有人都会和我一样通透，不再受西月的蒙蔽了。”
　　“你在胡扯什么？从头到尾对西月人格的质疑都是你的臆想而已！你是不是疯了？明明是你在害她逼她！”
　　“疯的是你！是你陶立！我很清醒，我要为你做的是让你及时看到她的真面目，不要管方式是什么，真面目就只是真面目，通过任何手段结果都是一样，只是早晚而已！但是对你来说，更早更及时可以救你，可以拉着你不要往泥坑里跳！陶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要跳崖也不拉着你！”
　　陶立无语的摇着头，他不知道林素一这是怎么了，她就像魔障了一样不可理喻。“所以，也是你，用公司的声誉做了这么个铺垫引我离开？你也有股份的？你知道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全公司过年期间要付出多少精力？！你计划的是不是太过分，太远了？！”
　　“我能怎么办？只要她踏上国内一天，一分，一秒，你都要和她泡在一起！如果不这样，你怎么可能抽出几个小时不和她在一起？！”
　　陶立无奈的摇摇头，说了件他也刚得知不久的事：“一开始，西月的所有消息和行踪轨迹，都是你告诉季沐霖的吧？”西月遇险后，在医院季沐霖说了一件很早以前的事，他能在西月层层设防下还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干嘛和谁在一起，都是因为一个陌生人给他的消息，虽然他也搞不清为什么，但当时他果然在电话里说的地方找到了西月。
　　“我太高估那小男孩儿了，给他留了慈善车队的名额，他也没有抢的走西月，无能之辈！”
　　陶立已经无话可说，这时的林素一浑身充满戾气，她张牙舞爪的发怒，歇斯底里的咒骂，一声声控诉着西月的“横刀夺爱”，陶立失望的长叹一声，问：“到了现在，你还不认为自己伤害了别人？”
　　“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个！错在西月，都是因为她！她为什么好死不死的要回来？为什么不继续结她的利益婚姻？当初知道她要和那老外结婚我有多开心，可是她搞什么当个逃跑新娘？是她耍我！我又有什么错？！”林素一抹把眼泪，“如果非说错，我当然有错，我就不该同意林平生给她喝激素，应该给她灌毒药才是！”
　　“住口！”陶立怒火万丈的站起来，他一步步逼近林素一，却在长久凝视她之后平静下来，说：“素一，我们两个能成为朋友是因为都是同一种人，看似无牵无挂，其实根本只能最理智的活着。别把话说的这么不留后路，这样就算不做朋友也连一点儿美好的回忆都没有了。”陶立指指最尽头的房间，“那里是林平生的房间对吧？说是兄妹情断，其实你这些年根本没有间断的在帮他不是吗？所以他才敢妻儿不顾的回来帮你做任何事。但是素一，你最亲的侄女是个有先天疾病的孩子，你嫂子还怀着二宝，你就真的忍心让她们和你一样半生被丈夫和父亲的耻辱影响吗？这件事报了警已经作为刑事立案了，不是我们说和解就能和解的了的。但至少我们如果有不追究的态度，大事化小不是不可以。素一，我会劝西月不追究，好好想想，已经前半生遭受不公的你有没有必要后半生赔上全部鱼死网破也要疯狂？”
　　“你威胁我？为了她？”林素一泪如泉涌，委屈的望着陶立。
　　“让西月陷入险境，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的事，如果做这件事的是其他人，他连被威胁的机会都不会有。”对林素一酿下大错还不知悔改坚决不认错的态度，陶立失望透顶。
　　陶立准备离开，林素一上前抱住他：“陶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酷，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一次回头看过我吗？”
　　“对不起！但请你放开手。”陶立冷冷的说，“你还有家人要照顾，不要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