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光阴只有你》魁葵

47、第三章（10）

　　项目合同签的很顺利，晚宴那一晚阮宁和陆蔚灵两人不仅步行走到市中心，甚至还在夜里一起重回实验室当即更改合同的命题方案，两天后，当陆蔚灵带着美方集团发来的委托和盖了印鉴的扫描件时，这一个月来的所有矛盾和指责统统化为乌有，双方签字的那一刻，两人再次默契而笑。
　　餐厅的阳台上，陆蔚灵看着远方的高耸的古塔尖，秋风徐徐吹过她的发梢更显得她整个人灵动清新，伙伴们还在里面推杯问盏，阮宁已走出来站在陆蔚灵身后，看她飘散的长发和那四年未变的容颜，这样和煦的陆蔚灵让他怀念，这一刻她十年里的每一个嬉笑怒骂的瞬间都一股脑出现在他脑海里，不见不念，如今再一次如过去共同披荆斩棘，他才发现，他从未放下过这个个性倔强的女孩儿。但是……想起西月，阮宁垂下眼帘，又转身慢慢退出阳台。
　　“阮宁。”陆蔚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没有转身，只是侧过脸轻浅的呼唤，“来了为什么又要走？”
　　阮宁没有回答，陆蔚灵笑笑，说：“工作忙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灵儿。”阮宁叫出了过去只有自己对陆蔚灵的亲昵的称呼，“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陆蔚灵了解的摇摇头：“说对不起的该是我，那天我喝了些酒，可能不太理智。我不该逼你，让你什么都不了解的走了这一步，只有我知道你这么着急的结婚，是因为要断我的念想对吧？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
　　阮宁伸出手轻轻拢起陆蔚灵散开的头发，没想到因为一晚心无旁骛的共同努力让他们尽释前嫌，而这时的陆蔚灵柔情温和，让人不忍伤她。阮宁的手划过陆蔚灵的好看的脸颊，无限怜爱。
　　“好了，集团交给我们的事算是有个完美结局了。”陆蔚灵抓住阮宁的手似是握手，手指却在他的掌心摩挲，末了才不舍的用两只手抓住他的手掌压了压撒娇似的笑笑说：“你成功的让我只能断念，那就此别过，后天我就回去了，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祝你幸福。”
　　陆蔚灵松了手，轻松的走回餐厅，可这一刻的阮宁却怔住，这个两手抓住一只手撒娇似按压的动作，正是他们过去习惯的样子，陆蔚灵还会在无意间做出这样的举动，阮宁的回忆不断复苏，他怔怔的盯着陆蔚灵和大家嬉笑推杯问盏，心里一丝异样划过。
　　尽管喝了不少酒，阮宁却几乎一夜未眠，整个晚上陆蔚灵从13岁到23岁与他分手时的样子不断在脑海里闪现闪现：他少年时孩子气的说做我女朋友吧；他们考上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欣喜的相互拥抱；陆蔚灵作为交换生高二就去美国时他多么不舍和多少个夜晚暗自哭泣；他拿到offer时两人在地球两端的视频里陆蔚灵喜极而泣；他们在校园舞会后第一次外宿时两人的慌乱懵懂……一切历历在目，凌晨五点，当陆蔚灵23岁拿到绿卡和令人艳羡的工作时对他说：我不会回去了，这里有我的梦想，我不留你你也不要劝我了。阮宁在模糊了双眼的泪水中痛苦睡去……

　　“晚上约郑老你一定要来，能请来这位重量级的前辈真是谢谢兄弟了，晚上送他回去，咱们再续一场，好好感谢你！”阮宁对着电话打哈哈，项目里有一些问题需要向当年做过航天技术的老人请教，但是这个郑老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在行业里地位举足轻重可真的是非常难请，阮宁之前已经托人请过他两次都被推了，这次还是通过陆蔚灵团队的人得知过去的师兄去年从美国学成而归一直和郑老的儿子在一起搭档，这才搭上关系请到郑老出山。阮宁一看表，三点多了，他要赶紧准备准备，晚上将是一场大战。
　　刚要挂电话，电话那头师兄突然说：“等等，阮宁，虽然咱们好久没见了，但是有些话我想趁还来得及的时候跟你说。”
　　“什么事？”
　　“关于蔚灵。”师兄并不知道阮宁已经结婚。
　　昨夜的梦在痛苦中结束，阮宁醒来时也告诉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毕竟当年是她抛弃了自己，但是师兄这是要说什么？阮宁静静的听。
　　“我们都以为这次她回去你们两个能言归于好，毕竟她承受了四年的重担，各中委屈和不解可以在你面前说清楚了。但是听说她明天就又要回美国了，为什么？你怎么不留住她？”
　　“你在说什么？”陶立不明所以。
　　“她没有告诉你？看着那么聪明个人其实是个真傻瓜！”电话里叹息一声，说，“四年前你以为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为什么能顺利拿到那么大投资？你以为你事业顺利真的没有人觊觎你当初的专利？所有的事都是蔚灵和人家做的交易，她为了成全你，当然，她也不是完全没有错，为了你也为了她自己。”
　　“我不明白。”阮宁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事值得瞒四年之久？
　　“唉！果然一个字都没说啊她，全都一个人默默承受的傻姑娘……四年前，你当时研究成果在美国拿到专利到处找投资希望建设实验室的时候，其实索肯特工业早都瞄上你的专利技术了，但他们只想要技术不想要你，因为他们虽然要依靠的你这个技术，但与你的发展方向完全相悖，所以他们准备吞了你的专利。你根本没发现你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处在暴风中心的吧？因为，有蔚灵在帮你抵挡所有的不公和压力。”
　　阮宁的呼吸节奏开始变快，没错，他从未想过自己曾一度在暴风骤雨之巅，陆蔚灵到底做了什么？
　　“记不记得当时蔚灵主创的项目得到了的那个工业大奖？记不记得她的产权直接卖给了索肯特所以她也留在了索肯特？可是你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贱价卖出去的产权？你知道她不得不进这个让你鄙视让你嗤之以鼻的索肯特是因为什么？蔚灵她用贱价出售自己的项目，用廉价到无法容忍的条件，保住了你，保住了你的实验室和技术，否则你以为被资本盯上你能这么容易脱身？”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给我说？”难以名状的悲愤让阮宁声调都变了。
　　“这牵扯到当时索肯特和罗恩资本的商业竞争，在商场上，有些秘密多瞒住一天整个形势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逆转，这你不是不懂。索肯特答应放你一马的条件之一就是蔚灵她必须签一个苛刻到变态的保密协议。而且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索肯特其中一个股权人的儿子，看上她了，他们用你的前途做要挟让蔚灵签了那个协议，对你隐瞒所有的事，和你分开。不过这个事情倒是解决了，可能他太嚣张老天都看不过去，你回国后半年，那个土豪玩儿直升机的时候坠机死了。”
　　所有的事迂回反转，空气中就像有只大手狠狠揪着阮宁的心不断揉搓甩动，让阮宁胸中七上八下不断翻腾。此刻的他全身都颤栗起来，满脑子都是那个16岁坐在他自行车上唱歌的女孩儿，那一天阳光明媚，她笑着，发出银铃般的声音，直撞阮宁火热的心。
　　“等索肯特将蔚灵的项目正式运作已经一年后了，那时候你的实验室刚刚搭建，你面临着很多问题，蔚灵那时候虽然在索肯特处于被架空的状态但索肯特的资源她倒是用了个遍，只为给你铺垫好在国内大展拳脚的路。当然，她也不是全不顾她自己，索肯特的做事风格虽然有问题但毕竟是超级工业集团，她很清楚在索肯特工作几年的资历将对她的前途架设一条多么闪耀的路。所以她曾跟我们说过，她对不起你，那时她那么年轻，事业和前途对她闪着的光让她无法忽视，那是多么耀眼的一条事业之路啊！于是就这样，等她从索肯特离开，已经三年了。”
　　“所以……”阮宁听完这些已经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本是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她自信我三四年都不会变心，以为只需要一点耐心就可以回来跟我讲清楚？”
　　“是。她说她不想解释自己当初被前途蒙蔽了双眼的自私，但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让十年的感情有任何瑕疵，她为你们这四年的见面做足了准备，还专门和勃朗宁集团签了与你续约的三方事务合约，她说要给你一份大礼，既为说清也为道歉。阮宁啊阮宁，就算蔚灵在这个过程中的决定的确有她自我的方面，但从一开始她牺牲的初衷都是因为你不是吗？她走上现在这条路，当年她为了保全了你的自尊赌上了自己的所有，为了你她可以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她一点点为自己打算的人之常情你都不能理解吗？”
　　阮宁的心几近炸裂，何尝是不能理解人之常情？根本就是自己的愚钝让陆蔚灵遭受了四年不公的待遇，然而他……阮宁想起那一晚在清吧，陆蔚灵第一时间还在向自己道歉，而他做了什么？为了报复，为了断了陆蔚灵的念，匆匆和另一个女人签下了让他爱了十年甚至从未忘记的女人痛苦不已的婚书……
　　阮宁在路上飙车般疯了似的开，脑海里一副副画面都是各种嬉笑怒骂的陆蔚灵，这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塞不进去了，管他六点约了郑老还是远在巴黎的西月，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想要迫切见到陆蔚灵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