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厨娘》七月墨色

16、枉命

　　余嘉捂着胸口再次走进满是迷雾的沼泽，一步一步，不知道在这片看不到边的沼泽地里走了多久，余嘉早已没有了知觉，只是觉得心很痛，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余嘉……”

　　余嘉听到一声焦急地呼喊，赶紧挥舞着手臂打散迷雾。

　　“黑无常……”

　　余嘉循声望去，黑无常就站在自己眼前的迷雾之中。黑无常还是一身缎面黑亮的长袍，瘦弱笔直地站在余嘉前面不远处。余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黑无常，都像是见到了久别的故人。不过以自己现在孤魂无依的状况来说，黑无常的确算一个不错的故人。

　　余嘉激动地两步并作一步，扑向黑无常，直接抱住他，整个身体都悬挂在他的脖子上，像个树袋熊一样。依偎在他怀里，不觉得突然眼睛一酸，竟呜呜哭了起来。

　　黑无常并没有打断推开她，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用手不停地轻抚余嘉的头发，安慰她。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余嘉脆弱地哭着埋怨黑无常。

　　“这不是来见你了吗？不哭了，乖。”黑无常轻拍着余嘉的后背，又捧起余嘉的脸，用双手的拇指轻轻擦起她脸上的泪水。

　　“完了，完啦！我既然看见你了，是不是我又嗝屁了？不行，不行，我还要回去！”余嘉突然一惊，像是想起什么，惊慌地挣脱出黑无常的怀抱，转身就朝反方向走去。

　　黑无常看着余嘉的身影，一把拉住余嘉的胳膊，轻轻一扯，将余嘉再次扯回到怀中。

　　“别动，让我抱一下！”低沉地嗓音环绕着。

　　“你个臭流氓，我拿你当朋友，你竟然想占我便宜！”余嘉不停捶打黑无常的胸口。

　　“好了好了！你还没死！”黑无常看着她气愤的模样，无奈地笑笑，松开胳膊放开余嘉。

　　“太好了，那我要回去了，我们下次见面再续！拜拜……”

　　“你真是没有心肝的丫头！我刚看你是你那么难过失落，还以为你需要我安慰呢！一转眼就斗劲十足，你是要干嘛？”

　　“没有！我有事，我要急着回到颜婉如的身体里！”余嘉辩解着。

　　“不要回去了，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见你痛苦流泪。”黑无常深情地盯着余嘉的眼睛，拉住她，将她按在自己胸口。

　　“不行，我不能丢下翟修林，他一个人已经够可怜了，我要去陪他。”

　　“他可不可怜不要紧，我只关心你！我不想看见你再经历人间疾苦，我只希望你能开心的快乐的纵情人间。”黑无常低沉的嗓音里全是忧虑。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余嘉因为听黑无常说自己没有死，所以并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不过也发现了黑无常的异样。

　　“没事。就是看见你因为翟修林痛苦成这个样子，差点一命呜呼，实在不忍心。不要忘记你从前世来时所经历的痛苦，既然你可以重新来过，作为你的朋友，还是希望你能选择开开心心的生活。”

　　“我挺开心的啊！好吃好喝，随便买买买，而且府中上下也越来越认可我了，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你就不用担心啦！”余嘉拍拍黑无常的肩膀，装模作样地想要他放心。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见到我吗？是因为你郁伤过度，引发肺部的寒症，命悬一线……你还告诉我你很开心？”黑无常很是难过。

　　“额……”余嘉扶额，原来小小的肺炎真的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

　　“你现在确定还要回去吗？”

　　“回去啊，翟修林还在等我呢！没睡到帅哥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余嘉无所畏惧。

　　“最后问你，你爱他吗？翟修林真的值得你这样不要命吗？”黑无常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要不是今天因为他悼念颜婉清的样子伤到自己这么深，我倒是没想到这短短时间，竟对他爱的如此之深。不对，或许不是爱，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那副神情，我突然心如刀绞，倒不是为了自己得不到，是因为真的很心疼他。”余嘉一想到刚才翟修林紧皱的眉头，心脏再次传来一阵绞痛。

　　“或许是你经历过像他一般的离别之苦吧，心疼他的时候，其实也是心疼你的前世父母。”黑无常看着眼前的迷雾轻轻地说道。

　　“有道理。或许是看到他，就想到上一次重生看见父母在我去世之后，他们看着我的旧物恸哭，无法接受我离去事实的场景。”余嘉眼前浮现那次自己重生为家里亲戚的幼童去看望自己的父母的情景。

　　“应该是看见翟修林的样子，想到我父母，我实在心疼到无法呼吸吧。要不然也解释不了，我刚决定去爱他，就痛苦成这个样子的事。”余嘉拍拍心口，安慰自己。

　　“既然你已经想通了这不是爱，那你还要回去吗？”黑无常闪烁着眼睛里的光芒急切地问道。

　　“回去啊。既然已经喜欢上他了，不管这次是因为心疼他，还是爱他，至少都让我知道他对我如此重要。”

　　“即使他有可能永远不会爱上你？你这是何苦呢？”黑无常紧紧握住余嘉的肩膀。

　　“即使他不会爱上我，我也决定去试试。你不是说过\'没有过不好的人生，只有不用心不努力的人\'吗？大不了受伤了，还能回来，你还欠我八次重生的机会呢！”余嘉掰开黑无常的双手，她知道黑无常作为朋友的担心，但是自己总要去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回去吧。记住，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开心快乐，不然我会亲自带你回来！”黑无常灰暗掉的眼神再次闪亮起来，盯着余嘉说道，希望她能真正听进去。

　　“知道啦！别忘了，我余嘉什么时候吃过亏啊！”余嘉得意地向黑无常挥挥手，转身跑了。

　　黑无常看着余嘉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也是一阵绞痛到无法自持，黑无常无奈地笑笑，自己这个鬼神都几千年没有体会到尘世的心痛了。

　　不过余嘉说的没错，她何曾吃过亏，就连自己不小心让她成为幽魂，她都能以此为要挟，让我给他十次重生的机会。这个丫头，肯定能开心快乐过完这一世，再回到自己身边的。

　　“好吧，既然她能开心，那我所受的一切，又都能算得上什么呢？”黑无常看着余嘉已经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余嘉完全不知道黑无常挥手散开了迷雾，跟在她身后一路护送。她开心地跑着，不知不觉，眼前开始一片光明。

　　“小姐！小姐！你可不能死啊！我真的不想去做杂役……呜呜呜……”

　　肯定是芳菲这个死丫头！芳菲就不能换句话哭吗？为什么每次醒来，都只能听到这句，你到底是多不想去洗衣服啊？真是的！余嘉有些不爽。

　　“婉如！”
　　“婉如！”
　　“如夫人！”
　　……
　　到处都是喊自己的声音，余嘉高兴坏了，自己病榻前再也不是只有那个不愿去洗衣服的芳菲了。自己现在也是一个举重若轻，让别人牵肠挂肚的人了！

　　不对，最后这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是……翟修林！

　　翟修林来我的青碧苑看我了！他真的踏足西房了！走进我的青碧苑了！自己真的没有白活一遭！

　　翟修林！我在你心里并不是你所表现的毫无分量，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我会让你慢慢爱上我的！等着！

　　余嘉慢慢地真开眼睛，芳菲的大饼脸硕大地挡在眼前，让余嘉愣是吓了一跳。

　　“小姐，小姐，小姐，醒啦！”芳菲扭过头扯着嗓子喊，震得余嘉的耳膜生疼。

　　紧接着呼啦啦一堆人捂在窗前，因为逆光的原因，余嘉完全看不清谁是谁。

　　“大家都请让一下，老夫再来给如夫人把把脉。”

　　床前的人头很快散去，只留下一个。余嘉透过空出来的光，终于看清这个是苑中的王大夫。王大夫轻轻的按压婉如的手腕，又捻着山羊胡略有所思。

　　“怎样？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吧？”

　　“很是奇怪，昨日凶险的脉相，今日一丝都不见了。老夫人，您放心，如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病去如抽丝，还是需要多多卧床休息才是。”

　　“听见没有，婉如。要多休息，怎的不听话，昨日在我院中解决完事情，又去林儿那里做甚？真是个逞强的丫头！”老夫人关爱中带着嗔怪。

　　余嘉无力地点点头。余嘉扭着头四下焦急搜寻翟修林的身影，明明听见了翟修林的声音，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呢？

　　“老爷去送颜老爷回府了！”芳菲看着余嘉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着她耳朵轻声耳语。

　　余嘉心中一喜，原来翟修林还是在乎我的嘛。幸好自己没有提早醒，不然见到颜明礼，自己还真的会紧张。余嘉突然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病了几日？”余嘉对着芳菲焦急地说。

　　“两日了。小姐，你可把我吓死了，前日你从老爷竹喧苑走出来，脸色灰白，突然不省人事，任凭怎样呼喊都没用。幸亏你醒了，不然，我……”

　　“你再说一遍？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