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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老帅遇袭 ...

  •   她踮着脚尖,静悄悄的走在寂静无人的深巷,周围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泛着雨光的青石板路,石板与石板相接处簇拥的青苔,以及她泛着泥渍的绣花鞋面,郴州的梅雨仿佛害怕惊着她一般静悄又细密的打在她的微微摇晃的油纸伞上。
      她心有雀跃,满心欢喜是她最爱的梅子糖,她走到石巷的拐角处,向右一转,悠然拐进另一条深巷。
      她走了两步,微一抬眉,脚步倏然停住。
      那巷远处停了一辆汽车。
      她微蹙起眉。
      帅府的车怎么会在这?
      她确定是帅府的汽车没错!
      因为整个郴州只有帅府有这样的黑色汽车!
      她想着。
      目光猝然瞪大,一股巨响直冲她的耳朵,什么东西突然在她脑中爆炸,蘑菇状的黑云,熊熊燃烧的烈火,黑漆漆的浓烟直冲天空而去,顷刻间,帅府的汽车在她眼前被炸的四分五裂。

      ......

      “你叫什么名字?”
      “......奚北。”
      “哪里人?”
      “郴......郴州县人。”
      “家在哪里?”
      “郴州县......古兰街,三十一号。”
      “为何会出现在那?”
      她咽了口气,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发颤,“送兄长去河岸。”
      “你有兄长?家中还有些什么人?为何要送兄长去河岸?”
      她猛吸了一口气,又咽了下去,可怜又胆怯的抬起眉,委屈与惊恐在她心中作祟,不知怎的就带起了哭腔,“我家有一父一兄,父亲是郴州县长奚连山,兄长叫奚南,在宁京读书,我送兄长去河岸,便是要送他前往宁京读书。”
      “这么说你是路过?”
      她急切,肯定又僵涩的点点头。
      那审讯官默了默,“奚小姐,你说的所有话我们会核实清楚,但愿你没有说过一句谎话。”说完那审讯官带着册子从审讯室里出了去。
      审讯室内突然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她板正,僵直的坐在审讯桌前的木板凳上,说不清楚是因为发冷还是因为恐惧,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发颤,她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今天下午的情节,乌央乌央的帅府卫兵,毫不客气的帅府警卫,还有那爆炸的帅府汽车,尽管那帅府的审讯官在她面前极力表示沉静,但她还是隐隐嗅出一丝可怕的气息,这帅府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情!

      夜半,有卫兵掺着警卫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灯火通明,有淡青色的翡翠似的地砖,木质的掺着西洋油画似的墙壁,精贵古朴的挂钟,舒适阔绰的沙发摆件,还有一贵妇人在沙发处嘤嘤的哭。
      “陈警卫长,人带到了。”
      她的目光刚好移到两侧木质的弧形楼梯,那二楼便看不见再多了。
      “将人带到一边,五爷马上就到了。”陈警卫长不耐烦的说,他正在沙发处安抚那位贵妇人,一时间忙焦头烂额。
      奚北被警卫带到右侧墙边站好,身侧有两名警卫守着,那里离门口不远,瑟瑟的小风吹进来,顿时使她清醒不少,她顺势看了一眼墙上的西洋挂钟,已过丑时了。
      还不知道父亲该是何等担心呢!
      那妇人还在嘤嘤的哭。
      两名丫鬟在旁边围着,也在隐隐的掉泪,一个拿着帕子,一个拿着不知什么香膏正在她太阳穴中间抹。
      陈警卫长卑躬屈膝,“五爷马上就回来了,等五爷回来,一切便有人定夺了。”
      “他回来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嘘!”陈警卫长急忙机警的想要捂住她的嘴,但又碍于身份不好下手,只得卑躬屈膝的在她侧旁安慰道:“四太太切莫再多说,不得再说,不得再说!”
      那四太太便哭的更大声了。
      奚北惊奇的看着这一切,有人死了?她仔细审视着不远处的妇人,她看起来精致华贵,虽被手帕掩了面部,但一身翠绿色的旗袍看起来分外婀娜,就连那头上的盘发,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手推波,她心中一惊,“四太太”!莫不是!......她未敢再想下去,急忙捂住嘴巴,左右环顾,生怕有人听到她心里的想法。
      那可是老帅啊!他怎么会亡呢?
      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对她讲过现今世界军阀割据,为主的两派军阀一个是东北张家,另一个便是东南刑府,东南四省原本只有以郴州为中心的一省大小,那时老帅也还不是郴军的主帅,郴军也还未被称之为“郴军”,那时的老帅只是当时郴州之地驻守督军“钱督军”身边的谋士,后来钱督军病逝,老帅继承督军之位,改“钱总督府”为帅府,改“钱家军”为郴军,才有了后来的“东南刑府”。
      不过事有变迁,如今东南之地的中心已不在郴州,而是在山城,这就不得不提到东南之地的另一位人物——“刑五爷”。
      刑五爷是老帅第三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上有两位家姐,以及两位家兄,按照家中顺序排行,人称“刑五爷”!原本按照规矩,这郴军之位是不应该由他来继承,但大爷刑傅早已在东南人的视线中销声匿迹,是生是死犹不可知,三爷刑豫早亡,这重任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先前听说,刑五爷自幼被老帅藏于深府之中,悉心教养,以至于他十八岁被送入军中时人们都还不知他的身份,直到四年前,他从徐州凯旋,人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便是传说中的刑五爷——刑肄!
      三年前老帅双腿患疾退回郴州老宅修养,便将这职务全权交到刑五爷手上,并在山城为他新立了府邸,也就是现在人们口口相传的东南刑府!
      不过这些可不是由她那一板一眼的父亲告诉她的,而是山城的同学之间口口相传的,“刑五爷”这三个字在山城的女学生中间“极负盛名”。
      如此说来,她即将在帅府中见到的人便是刑五爷!
      她心中一颤,说不出来是惊是喜,她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五爷的照片,报纸上的他身形高大,眉宇间一股巍峨的正气,不似青年人的浮华之气,满身尽是东南刑府教养之下沉稳的家风。
      她正想着,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陈警卫长,五爷到了!”
      陈警卫长肃然起敬。
      她心中一惊。
      四太太也紧跟着止住了“嘤嘤”!
      她屏住呼吸,紧紧盯住门口,先听到一阵急促又摆列紧密的脚步声,卫兵们依次在门口的两侧列开,透过卫兵间的缝隙,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卫兵们中间大步穿过。
      她的目光随之而去。
      陈警卫长急忙迎上前来。
      “父亲呢?”刑五爷问。
      陈警卫长悲痛的垂下头来,“火势太大,加上先前一声爆炸,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刑五爷沉默不语。
      “五爷!”这时四太太带着哭腔从沙发处走上前来,“你可算回来了。”她俯在五爷胸前哭,“我听说山城指挥部被炸,这心里可是吓坏了,帅爷已经出事,五爷可不能再出事了。”
      刑五爷微微向后闪躲。
      陈警卫长顺势将四太太扶起来,“四太太,四太太。”陈警卫长示意四太太回沙发坐好。
      刑五爷沉声说道:“将四太太送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两名卫兵接到命令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守在四太太旁边,准备将四太太“请”回房。
      “......五爷!”四太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刑五爷。
      刑五爷云淡风轻的转过身来,从军装口袋中掏出一只香烟,由卫兵上前划了洋火抽起烟来。“送四太太回房。”
      “五爷!”四太太突然大哭起来。
      那两名卫兵急忙拖着四太太上楼,四太太的哭喊声很快消失在二楼尽头处。
      刑五爷身形未动,抽了一口香烟,随后问道:“大哥呢?”
      陈警卫长急忙躬身上前,“下午发了一阵疯,打过针后,睡下了。”
      刑五爷到沙发前的小几上磕了磕烟灰,顺势靠坐在沙发靠背的侧沿上,他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雾,双眼微眯的看向陈警卫长,“一整个晚上,查出什么了。”
      陈警卫长一直未直起身,“汽车被炸,帅爷与司机当场亡故,现场被处理的很干净。”
      “什么都没发现?”
      陈警卫长低头更甚,惭愧至极,“什么都没发现,只有一女子在现场不远处被发现,现无法判断是目击者或是嫌疑人。”
      奚北心里咯噔一下。
      “司机呢?”刑五爷问。
      “司机莫不是被收买,便是早早安插在帅府里的间谍,在帅府工作十年,竟什么都没留下。”
      刑五爷抽了一口香烟,思索了片刻,“陈警卫长如何以为?”
      陈警卫长微微抬起头来,试探着刑五爷的态度,“属下以为,一日之内,发生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直冲你与帅爷而去,怕不是......外敌?”
      刑五爷静默着,随后问道:“那女子呢?带来了吗?”
      “带来了!就在那!”陈警卫长突然看向她。
      她一惊!刑五爷的目光随之而来。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瞬间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就连呼吸也都霎时止住。
      “把她带过来。”
      两名警卫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架着她走上前来。
      她一下子就站到了刑五爷近前一米远的地方。
      有人递上来一本小册子,刑五爷细细审阅者。
      她目光怔怔的看着刑五爷,他微皱着眉头,一股浓郁的烟草香从他的眉宇间悄然飘过。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右脸上的擦伤,嘴唇是微微的淡紫色,脸色发白,目光萧肃。
      刑五爷看完将册子递给一旁的近卫,着眼于她,“你是奚连山之女?”
      她心中一惊,随后僵涩的点了点头,“正是。”
      “你父亲我知晓,他在郴州兢兢业业的干了十几年,未曾离开过。”
      她颔首,“是。”
      “我相信你与此事并无联系,但我暂时不能放你回去,还要劳烦你在我府上多住些时日。”
      “五爷......”陈警卫长欲言又止,“这可是案发现场唯一的线索了!”
      刑五爷站起身来,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奚北明显感觉他变了脸色,他侧身走到小几前掐灭了香烟,背身对着所有人,语气突然沉了下来,“陈警卫长,老帅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陈警卫长周身一颤,“帅爷每日未时一刻午憩,原本我应当在楼下守着,可是未时三刻的时候四太太来唤我,说大爷又发疯了,我便随她去了小院。”
      刑五爷冷冷的看着他,“老帅未时一刻午憩,你未时三刻离开洋房,门房未时四刻登记了司机外出的信息,仅仅十分钟,老帅的汽车便在两条巷子以外被炸了!”
      “正是!”陈警卫长伏在地上,“很难不怀疑,就连大爷发疯也是那贼人提前安排好的!”
      刑五爷冷笑一声,“来人,将他给我拉出去毙了!”
      “五爷!”陈警卫长一下子跪下身来。
      “你身为帅府的警卫总长,老帅身旁的近卫,未做到看守之职,致使老帅亡故,事发之后,未能侦查勘破,将事情处理的一塌糊涂,你说......我可还能留你?”
      “五爷......”陈警卫长身躯一震,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样面红耳赤。
      “仅是致使老帅亡故这一条,你死不足惜!”
      “五爷!啊!五爷!”陈警卫长虚脱了一般拽住五爷的脚面,“啊!五爷!饶命啊!五爷!”
      陈警卫长很快便被卫兵们拉了出去,他被枪决的枪声几乎以飞快的速度传回屋内,一声一声的击打在她心上。
      奚北无法想象,一个刚刚在她面前的活生生的人,怎么在下一刻就这样死了,她惊恐极了,也怕极了,面前的刑五爷忽然就变得有些迷离,他神色冷漠,脸色惨白,就像是从地狱来的使者!
      “把她带下去。”
      她耳畔响起最后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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