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机朋友》沉木舟

12、第 12 章

　　白若尧说得很明白，在程序合格的情况下，他不觉得ML和迟菲夏的工作室合作是盛虞岚假公济私。
　　甚至于，他很期待双方能合作。
　　白若尧实在真诚，再加上这对她们工作室来说也是一项全新的项目，做得好的话非常有吸引力和热度。
　　迟菲夏没有理由拒绝。

　　“那就这样说定了——”
　　白若尧伸出手，两人的手微微一贴就分开。

　　迟菲夏觉得自己能理解为什么盛虞岚会喜欢和白若尧合作了。
　　确实是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所以，你也觉得我师兄说得很有道理，想接受这个邀请？”盛虞岚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双眼直视前方红灯，听到迟菲夏说起白若尧和邀请经过，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以前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唉？”迟菲夏奇怪，“他认识我？”

　　“有谁不认识你？”红灯变成绿灯，盛虞岚踩下油门，“他这个人其实蛮八卦的，早就知道你了，只是没机会接触你而已。”
　　“这也不算什么吧，”迟菲夏笑，更何况这一行的瓜很多时候炸裂又新奇，十分增长见识，“我觉得他说话挺有意思的。”

　　盛虞岚没回话。
　　迟菲夏自顾自道：“我倒是奇怪你会说这样的话，我以为你和他关系很好来着。”
　　她瞥了一眼盛虞岚，夜晚的城市灯光迷离变换，在盛虞岚的脸上投射出斑斓的色块，显得她的眼神更加深暗难测。
　　实际上，迟菲夏曾经以为盛虞岚对白若尧是有那么一点朦胧好感，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们真的成了。
　　再说得确切点，迟菲夏没见过盛虞岚对谁表示过真切的好感。

　　迟菲夏是在同性婚姻法通过后才出的柜，在真正出柜前，她其实没想过情爱问题，也没有意识过自己喜欢的是同性。
　　开窍是一瞬间的事。
　　迟菲夏第一次谈恋爱是在大学毕业后回国，那时盛虞岚自己找了工作，每天早出晚归，迟菲夏被老费安排着去基层锻炼。
　　老费给迟菲夏铺好了路，奈何迟菲夏真不喜欢这份工作。
　　这种一眼能望得到头的人生，按部就班没有一点活力。
　　不符合她的性格。

　　理所当然的，迟菲夏见缝插针地给自己找了其他活动。
　　比如和自己聊得来的饭搭子谈起恋爱，在对方告白后，觉得对方挺好没什么令她反感的地方，顺势答应下来。
　　答应告白后的第二件事就是告诉盛虞岚。

　　迟菲夏还记得盛虞岚那个时候的反应，隔着文字都能感受到她的震惊。
　　【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刚有的。】
　　迟菲夏倒豆子一样把进过和自己的想法说了。
　　【你什么时候出的柜，我怎么不知道？】
　　【也是刚才的事。】

　　好像是很突然，迟菲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盛虞岚的无语。
　　幸而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大部分人的观念都发生了改变，盛虞岚虽然觉得突然，但好像也就只觉得突然了。
　　第一次谈恋爱，迟菲夏感觉十分新鲜，等到意识到自己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盛虞岚，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主要是因为虽然她没和盛虞岚见面，但有事没事都会打开聊天框戳一下她。

　　发现自己好久没看到盛虞岚后，当天晚上迟菲夏估算着盛虞岚下班的时间，从客厅的果盘上随便拿了两个苹果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大晚上的。”老费正在客厅办公，他这人很奇怪，办公不爱在书房，就喜欢在客厅，开着电视，旁边有人活动对他来说也没影响。
　　他说这是他家庭观念的体现。
　　反正迟菲夏是不能理解。

　　“我去找虞虞，”迟菲夏咬了一口苹果，鉴定这批苹果甜度合格，“我感觉最近都没怎么见她，得去看看她。”
　　老费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个和你年纪一样大，活力四射健健康康的小姑娘。”
　　“你这个重利轻别离的商人不懂，这是我们好朋友之间的羁绊！”
　　老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快滚快滚，去看看你的好朋友怎么样了！带着你那缺了一口苹果去！”

　　去往盛家那边，是盛虞岚的奶奶来开门。
　　老人家就喜欢迟菲夏这种活泼的孩子，每次看到迟菲夏都是乐呵呵的，听迟菲夏说是来找盛虞岚的，直接让她去盛虞岚房间。

　　从前迟菲夏出入盛虞岚房间都像是出入自己家一样简单。
　　同样的，这次迟菲夏也很轻易地就进了盛虞岚的房间。

　　才回到家的盛虞岚还在洗澡，迟菲夏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溜了一圈，最终决定藏在门后。
　　等盛虞岚洗完澡出来，自己就跳出来吓她一跳，把苹果递给她。

　　迟菲夏自己想得挺好的，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藏好，盛虞岚就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
　　盛虞岚头发还湿着，一条毛巾将头发完全包裹起来，露出整洁的五官。

　　“呃……”既然来不及了，迟菲夏干脆做下一步，递出自己手中的苹果，“给！”
　　“虞虞工作辛苦了！这是我给你的苹果，可甜了！”迟菲夏围着盛虞岚打转，“你要吹头发吗？我来帮你！”

　　接了苹果的盛虞岚被迟菲夏按着坐下，另一边迟菲夏已经熟门熟路找到吹风筒来帮盛虞岚吹头发。
　　“这苹果怎么缺了一个口？”
　　“咦？给错了！”迟菲夏急急忙忙把另一个苹果放到盛虞岚手上，从她手里拿回原来的。
　　“你啃的？”盛虞岚捏着苹果转来转去，“这是多久以前啃的，都氧化了。”
　　“也没多久，就刚刚。”

　　迟菲夏打开吹风机，慢慢梳着盛虞岚的头发。
　　“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谈恋爱很忙呢。”
　　“哪有，我是见色忘友的人吗？”
　　“那可说不好。”

　　吹风机的风筒呼呼，迟菲夏没太听清楚盛虞岚的话，只觉得盛虞岚的洗发水很好闻。
　　“你这是换了什么洗发水啊，好香的。”
　　她顺手拿起几根发尾放到鼻下。
　　盛虞岚没有回答。
　　迟菲夏往前探去，才发现盛虞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了，眼下一片青黑。

　　将吹风筒换了个更低更轻柔的档次，确定头发完全吹干后。
　　轻手轻脚收拾好东西，再把盛虞岚抱到床上，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抽掉盛虞岚手中的苹果。

　　不想惊醒盛虞岚，迟菲夏半跪到床边，低着头捏着盛虞岚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
　　盛虞岚的手指和她人一样修瘦，每根手指都是修长白皙，到了指尖的指甲会泛粉。
　　指甲没有做任何美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带着一点温热滑腻的触感。

　　摸着很舒服。
　　迟菲夏忍不住又摸了两下盛虞岚的手指尖。

　　好不容易将苹果取出来，再一转头，盛虞岚正半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她。

　　“嚯——”
　　迟菲夏一惊，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盛虞岚身上。
　　“你……虞虞你是醒了吗？”迟菲夏不敢想象盛虞岚是这样看了她多久。

　　虽然两人很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盛虞岚发现自己的动作，迟菲夏莫名有些羞耻。
　　“咳咳，我就是觉得你手指挺好看的，我就摸摸不做别的……”
　　迟菲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
　　盛虞岚从喉间轻轻泄出一声。
　　她太累了，眼睛也只能张开一条缝，眼底满是迷茫与疲惫。
　　“你睡吧。”迟菲夏轻轻地把手遮到她的眼帘上，“好梦虞虞。”

　　迟菲夏好一会儿都没有把手放开。
　　她能感觉到盛虞岚的眼睫毛在她的手心缓缓颤动，像是一只蝴蝶被她窝在手心。

　　把苹果放在床头，走到门口的迟菲夏停了停，又迈着小碎步返回。
　　苹果在床头散发着馨香，盛虞岚似是察觉到迟菲夏的动作，迷迷糊糊睁开眼。
　　迟菲夏：“……”

　　“麻烦把灯关掉。”盛虞岚倒是很淡定，“你来来回回是怕我睡不着吗？”
　　“咳，没，”迟菲夏眼巴巴地看着盛虞岚，“我就是有点想你。”
　　盛虞岚直直地望过来：“我以为你谈恋爱谈得挺开心的，都忘了我。”
　　“……”迟菲夏沉默了一会儿，“我好像要分手了虞虞。”

　　“所以这次大半夜的，又是分手？”
　　盛虞岚团了团被子，从床上做起来问在暗门处的迟菲夏。刚才两人从电梯出来到走廊，一直都没有说话。
　　现在迟菲夏却忽然打开暗门。
　　“没有吧我觉得，”迟菲夏干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晚安。”
　　盛虞岚点了点头：“那说吧，”

　　“……”迟菲夏反而沉默了。
　　其实她就是睡不着才想着来盛虞岚这里。
　　盛虞岚从不对她的恋情评头论足，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去抱被子来吧，枕头我这里有，床铺分你一半。”盛虞岚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把里面躺着的小满摸出来。
　　“把小满放我旁边可以吗？”迟菲夏期盼问。

　　“可以，去吧。”
　　盛虞岚头一点，迟菲夏迅速跑去暗门另一边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
　　躺在盛虞岚旁边另一个枕头，鼻息间有熟悉的香味，好像又回到了她给盛虞岚吹头发的时候。
　　安静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