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清澈》夜樵

26、第 26 章

　　他马上站起来，仔仔细细摸了一把衣角——没错，这种触感，是血。绝望的心情就像夜色一样劈头盖脸地盖了过来，他颤颤巍巍蹲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往刚才夹住他衣角的长凳边缘照过去，一摊红色还萎靡地俯在凳子上……陈小豪当时就被吓得发抖了，这是蓝瑶的血吗？这滩血是不是一个多小时前——是不是他离开去买饮料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的，而他居然还在这凳子上坐了这么久！他在买完饮料回来的时候就应该留心一下的，为什么他一个警察明明就离案发现场这么近，却不早早地察觉到这些事情呢？！

　　发现之后，他立刻想到罗澈还在篮球场那边，于是就飞快跑了过去。

　　说完了刚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罗澈看陈小豪心不在焉，眼神空洞，一边打电话通知局里一边说：“陈小豪，你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去哪里了？”

　　“还没确定是不是蓝瑶，你怎么就先泄气了？”

　　“平时遇到案子，你不是最积极的么？”

　　罗澈安慰人有点像骂人一样，听得饶婷婷在一旁直发抖，不停地观察陈小豪的表情，生怕一下子给他整崩溃了。

　　局里很快就来人了，罗澈让他们穿便服，说最近正值坤大的校庆，这件事情又是发生在学校里，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了。于是，他叫来的同事们都行动隐蔽，偷偷潜入小树林，整个坤大从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是云淡风轻的。

　　陈小豪起身也准备出去调查，罗澈一把把他拉回来：“你是涉案人，你跑什么跑，坐下。”语气霸道，不容反驳。

　　陈小豪乖乖听了罗澈的话坐下。罗澈叫人带过来的笔录本已经拿过来了，他接过来，重新严肃地往陈小豪面前一坐：“接下来，你要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你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全部都告诉我。这些流程你应该非常清楚了。”

　　面前神情恍惚的男孩点了点头，把今天上午和晚上同蓝瑶单独在一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澈。

　　“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了吗？”罗澈问道。

　　陈小豪摇摇头，说和当事人接触的事情就是这些。他喝了一口水，眼皮一凛，又想到了一件事，小心翼翼地对罗澈说：“下午……下午我见到了她，但是刚才事发突然，我一下子没想起来。”

　　“在哪里？”罗澈又问道。

　　“这个……说来很奇怪。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经常往外面跑，或者有可能只是今天临时去了那里……我今天见到她的地方，是在花港码头商业街的一家奶茶店。”

　　“花港码头？”饶婷婷忍不住叫了出来，她和罗澈对视了一眼：那里正是江文易带着许纯去看夜景，而许纯目睹自己的父亲胡搞乱搞的地方。

　　饶婷婷抢先一步问：“陈小豪，刚才，就在篮球场上，站在我们身后的那个男人，那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你还有印象吗？他的名字叫做江文易，今天下午，蓝瑶是不是同江文易在一起？”

　　“不是。”陈小豪说。

　　“你确定不是？”罗澈问。

　　“我非常确定，不是，我记人很强的。我十分确定，同蓝瑶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刚才那个。”

　　陈小豪今天上午在蓝瑶面前吃了瘪，把资料拿给了罗澈，就回警局了。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一个远房亲戚突然给他发消息，说有一个品牌今天开始打折，限量500件，卖完即止，而她家那边呢又没有专柜，而在花港码头是有这个牌子的专柜的，于是就拖陈小豪带一套，寄给她。

　　陈小豪非常之郁闷，远房亲戚平日里没说几句话，好不容易聊上两句天了，还是叫你做代购。关键是，他哪懂这些啊，先不说买不买的问题，他一个钢铁直男，连进那些店都瑟瑟发抖，所以面对这种事，他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壳都是拒绝的。

　　但是人家放出大招了：小豪啊，你看你这个工作，之前还不是我托了姐姐的老公的老同学的侄儿的兄弟给你介绍的啊，而且，我都问过你妈妈了，你妈妈说没问题，叫我来找你。你看看你妈妈一片热心，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再说咱们家就你一个人在坤城这么有出息，不找你找谁啊……

　　一套说辞下来，陈小豪受不住了，心想如果以后有什么大妈级别的人来警局，打死他也不去盘问和做笔录，没有为什么，单纯地吵不过，怂。于是他只好把这件事接下来，说好好，午休的时候我过去一趟。

　　于是大概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就往花港码头去了，所幸开车离得不是很远，半小时不到他就到了。花港码头商业中心很大几座楼，他绕了好半天，绕来绕去绕不清楚，感觉像是在走迷宫一样。好不容易这里打听一下，那里打听一下，找到了远房亲戚说的那家店。

　　他进去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拿图片给人家看，说要这个，单刀直入，所以整个买的过程非常之快，不到两分钟他就从店里走出来了。走出来的时候，太阳太晃眼，他稍稍偏了一下头，眼光猛然扫到一个令他心动的身影。

　　陈小豪的心脏马上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想一走了之，但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于是鬼使神差又往那个方向望过去。

　　没错啊，在那家奶茶店里坐着的就是今天早晨那个女孩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极具运动活力，令人心驰神往。

　　但此时此刻，陈小豪有点儿不高兴，因为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还穿着员工服，应该也是趁着午休才有时间来喝奶茶的。

　　陈小豪嗤之以鼻：“奶茶这鬼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一杯芝士葡萄。”五分钟之后，陈小豪站在奶茶店里，高高兴兴地点了一杯饮品。奶茶拿在手上，他好像捧着一个小女孩一样，看着这纯洁的奶白色的奶盖，又很吸了一口底下淡紫色的葡萄果肉，陈小豪觉得，以后每天都要来这里买奶茶。

　　他选了一个离蓝瑶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不过他心里并不承认：不是我想坐在这里的，是刚好其他地方又没有位子了，那边有一个四个人的位子，我一个人占了，多不好啊，所以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好，只是这里刚好离蓝瑶比较近。

　　一边喝着奶茶，他就一边听蓝瑶同那个男人聊天。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是蓝瑶的声音。

　　“感觉怎么样，这段时间。”男人的声音。

　　“还好吧。”蓝瑶叹了一口气，伸了懒腰，狠狠吸了一口奶茶：“很累，不过感觉自己还是有收获的。只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有的话，我还想来。”

　　“对了，你的感情生活怎么样了？”男人又问。

　　“不好说。”蓝瑶语气沉默了下来：“说不好……感觉，像是那么回事，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是不是故意把你吊着。”男人听起来有些愤怒。

　　“没有没有，不是的，我想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我自己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蓝瑶连忙否认。

　　“他不是个好东西。”男人回应道：“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我决定好好保护你。”

　　蓝瑶好像是有些愣住了，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于是尴尬地笑笑：“谢谢学长，你的关心我心领了。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其实我……”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男人突然激动起来，把蓝瑶和陈小豪都下了一大跳。

　　“我不会的，学长，你冷静一下。”蓝瑶安抚道，瞬间把话头转向别处：“对了，今天中午两点班长要集合，有事情通知，我先走了学长，下次见。”

　　蓝瑶借着这个口儿，飞快地跑出了奶茶店。陈小豪还坐在原地，不动声色，他耐心地等了很久，等到这个男人终于也起身准备离开了，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其他特征都不明显，就是下巴上有一个疤。

　　然后他就离开了，对这段话强烈的好奇令他下班之后又去了坤大，在小树林里重新又遇见了蓝瑶。不过，他还没有机会问她，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是什么意思，还有，究竟是谁在欺负她。

　　罗澈听完这些话，同饶婷婷对视，意思很清楚了。饶婷婷摇摇头：“这些事情，是我学生自己的私事，她不会对我说的，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陈小豪说的这些，我暂时想不到什么事情。”

　　“那么，”罗澈收起笔录本，“我们要从这个男人，和蓝瑶身边的同学入手了。明天，我去花港码头找这个男人，婷婷你和陈小豪，去找蓝瑶身边的知情人。”罗澈考虑得有一定道理，如果让陈小豪或者警局里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在坤大查案，难免会遇到一些障碍，如果由饶婷婷打通关系、互相联系，就会轻松一点。

　　“好。”饶婷婷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