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狐狸爱上猫》夏小锦

17、完结篇

　　(17)

　　庆安六年，十二皇子东方成言在几个兄弟相继去世后被皇帝从封地召回文元城，半年后便得太子位。

　　“哟我竟不知今日这等大宴，原来连些阿猫阿狗也能进场，果然和传闻一样，太子真宽厚把奴才都当个宝。”薛兰娇侧身朝着后方的小姑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当今圣上又有何人不是太子殿下的奴才，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非议太子殿下。”小姑娘虽然个子不高但说起话来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区区一个太保的女儿，也敢跟我放肆，我爹可是丞相。”薛兰娇转过身满脸怒气。

　　“那又如何，你既听了传闻还不知我是谁么，难不成你还想动手打我？”少女一阵蔑笑。

　　“你……好啊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我偏要让你知道知道以后谁才是主子。”虽然薛兰娇下了令，但两个侍女迟迟不肯动手，谁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太子身边的人一向恃宠而骄飞扬跋扈，若是今日打了这杨念，她们可没命活到明天。

　　“没用的东西。”薛兰娇踹开侍女，亲自上前抽了杨念一巴掌，出门前父亲说过会向皇上举荐自己做太子妃，日后自己可是要当皇后的，如今教训一个太子未来的妾还有什么可怕。

　　虽被这一巴掌抽的耳朵都有些鸣响，但杨念还是定住了身，好歹父亲是个武将她自然也跟着学过些拳脚功夫，眨眼便把薛兰娇打得鼻青脸肿连腿也折了。

　　“尽管去告诉你爹是我打的，我杨念向来是有仇必报，你敢跟我动手我就一定要你知道什么人你惹不起。”

　　“不过仗着太子宠爱几分，你竟敢打我，东方成言又如何，今日之事我必要你拿命来偿，我倒要看看太子能保你几时。”薛兰娇捂着脸既愤怒又害怕，她也是个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当然没见过比自己还蛮横的人。

　　“屡次对太子不敬，看来今日你是走不掉了……”杨念掏出脖子上挂的银哨，尖锐声音响了片刻，高墙上便飞来六七个配刀的黑衣男子把薛兰娇围住。

　　“送进柴房关起来。”下完令杨念便转道去了书房。

　　宴会照常举行，只是身为主角的太子中途便离席了，除了薛兰娇的父亲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空位。

　　“念儿，你的脸怎么了谁敢动你。”接到影卫消息的东方成言火速赶来，望着杨念微微肿起的脸心疼的皱着眉。

　　“太子哥哥对不起，我已经私下关了犯人，不过她爹是丞相薛环，可能要为难你了。”

　　“你有何错，在我宫中竟有人敢伤你，是我的不好，既扣了人便乱棍打死送回去。”

　　杨念知道成言可能真的会打死薛兰娇，但和丞相闹出这么大的矛盾一定对成言有害，便拦他道，“不必，打死了人倒显得咱们小气，关几天让她清醒清醒再送回去吧。”

　　“你还是这么善良，坐下我来给你上药。”成言端起桌上的药盒，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药揉脸。

　　杨念笑着伸手抱住他，浑然不顾药粉蹭到太子的礼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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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相府迎回了已经痴傻的大小姐，丞相去太子面前理论，东方成言低头俯视道，“既然丞相自己不会管教子女，那本宫就只好亲自动手。”

　　“老臣已到花甲之年，只有一个女儿，如今竟被太子打成痴傻模样，这般毒手如何称为管教。”

　　“丞相大人，您家大小姐可是捡了个大便宜，非议太子可是死罪，如今她还苟活于世已经是太子天大的恩典，难道您还想着秉公处理她？”杨念突然推门而入。

　　“太子宫中的下人都是这般没规矩吗？”薛环瞪了眼杨念，一拍桌子便要走人，谁知太子竟摔了手中的杯子一步步走近他。

　　“薛丞相，她不是本宫的下人你才是，虽然位高权重可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殿下如此宠爱这等狐媚惑主的女子，日后她若为妃必会引天下乱。”

　　“她不会是后妃，父皇百年后，她便是本宫的皇后。”

　　老谋深算的薛环也被太子的惊人之语吓到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人人都说太子盛宠杨女，竟不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皇帝年老体弱，放眼望去如今圣上的皇嗣中的确只有东方成言最有资格成为储君，但他竟被一女子左右，薛环不禁感叹昭国危矣！

　　“丞相不必忧心，太子宠我却也不会为我罔顾社稷，说到底杨念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大人怕什么。”

　　薛环看着这女子不声不响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敢多嘴，兰娇的事情只得作罢，他可不能不顾前程去得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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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当人人都以为杨女会成为太子妃时，太子竟出人意料地娶了来昭和亲的清波公主，臭名远扬的杨念则被指婚给了刚出山不久的国师月从云。

　　“父皇为什么您要如此敬畏国师，他不过和我一般年纪，怎能当起国师！”东方成言实在无法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月从云言听计从，他居然抢走自己的念儿一定是个心怀不轨之人。

　　“成言，在你眼中国师不过二八年纪，可你却不知父皇在你这般年纪时，他便已是如今样貌。”

　　“您是说，他的样貌四十年未曾变？那这月从云分明是个妖怪。”

　　“闭嘴，你以为我们东方一族是如何建立起昭国，从世祖皇帝起便是由他相助，我们才能当上君王，他不是妖是仙师啊。”

　　东方成言才不信什么仙师法术，月从云分明是个不怀好意妖怪，他才不会靠一个妖怪治国，总有一天他会除了这妖师夺回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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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从云你给我起开，谁让你进我的房间。”杨念刚睡醒朦朦胧胧摸到床边坐了个人，吓得瞬间直起腰，见到又是这个无赖便没好气的朝他脸上丢枕头。

　　“好久不见我想你了，念念你就不能对未婚夫客气点吗？”

　　“什么未婚夫我才不答应，大不了我抗旨被砍头，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你的，给我死心。”

　　“我不可能死心的，你就是为我而生的，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月从云虽然一直被暴打，但依然抱着杨念不松手。

　　“你恶不恶心，我说了我不可能嫁给你。”

　　“那你是还想着东方成言，他可是二话没说就娶了别的女人，你还想着去做妾？”

　　“就算不嫁他也不会嫁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从小到大杨念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成言，所以成言娶了别人她多少会有些失落，但她其实根本分不清那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

　　“念念你可不准出事，我不会逼你完婚，但你要是敢做傻事我就把你爹、东方成言还有你的猫全都活埋了。”月从云边笑边威胁道，一开始杨念也以为他这么郎当的人做起事来会犹豫，但亲眼见识过他处理刺客后，她才知道月从云比成言狠的多。

　　“我知道了，国师我要起床了，你现在能出去吗？”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穿的漂亮点，今天带你去听歌。”

　　还以为要去什么勾栏瓦舍，没成想坐着马车赶了半条路去的竟是琼明城，这是世祖在时攻占的一座雍国城池，曾是一方文人雅士的天堂，可破城后满街的诗画佳作都毁于一旦。城内百姓皆为傲骨贞烈，负隅顽抗了半月也无援兵，最终落得个被屠城的下场。

　　“这鬼城如今也住满了人，不过，都是些鸠占鹊巢流浪汉聚在一起有什么新鲜，你拉我到这儿是为何。”杨念下了马车，看着四处的流民谁在街头巷尾一脸嫌弃。

　　“前几日得了件宝贝叫做现灵香，燃起此香便可招灵现身，如今我们正站在琼明城最大的歌舞姬坊里，很快便能见到那支千金难求的倾城舞了。”月从云牵着她的手腕，领着杨念去了左边的废旧园子。

　　“就算你召来舞乐，人家也未必肯为你献艺。”杨念本想泼他凉水，可未等开口耳边竟穿来阵阵琵琶声，一眨眼的功夫四周破败的空园子也变得金碧辉煌，台上站了数十个清丽脱俗的美人，前奏弹完舞乐又接着开始。

　　“果真是倾国倾城……”杨念正拍手叫好时，台上的一位舞姬突然飞到了她面前怒斥道，“你这没良心的白绒，答应我们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吗亏得思澜姐姐对你那么好！”

　　“够了流君，她不是阿绒。”台上那位一直坐着抚琴的白衣女子着急的起身回护杨念。

　　最吃惊的还是月从云，他听见“白绒”二字，瞳仁不知放大了多少倍，拎起杨念就往外跑。

　　“放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绒是谁？”杨念挣扎着想要让他松开自己，可月从云的怀抱却越来越勒人，拳打脚踢都办法让他有一丝动摇。

　　原本国师装的好好的，也有很好的机会能让她永远记不起来自己的前身往事，就这样瞒着她做一世的凡人夫妻也好，可云千淮真的不知道五百年前复活后的阿绒原来藏在这里。

　　彼时他从虎精那里夺来胎儿，又被戚珠要去了尾巴元气大伤，差点连来讨债的颜渊师徒都没打过，变回原型时被世祖东方赧救了一命，所以才会助他当上皇帝。如果早点知道白绒会出现在琼明城，云千淮才不敢又做遭她恨的事。

　　“鬼魂怎么可能见过你，你今年才十六琼明城都破了几百年了。”月从云将她一直抱上马车才肯松手，又催了马夫速速回府。

　　杨念虽然觉得可疑，但月从云的话也不无道理，只能闷闷的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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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指婚后，月从云便以培养感情为由借住在了杨府，他这一副好皮囊加上点风趣幽默，日子久了杨念也没了初识时厌恶。

　　太子虽然常常私下来找她，但毕竟也有了妻儿，杨念不想去和别的女人争夫君，月从云虽然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但若是嫁给他……嫁给他？杨念被自己心中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望着窗外湖心亭里翻着话本子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心悸。

　　这一年多来每月十五月从云都会问一次杨念可愿完婚，杨念本是想等下月十五便答应了他，可到了月末皇帝突然殡天，众人皆要守国丧她便收起了嫁人的想法。

　　月从云身为国师需与皇亲国戚一同守灵，杨念也偷偷进宫去见了成言。毕竟太子与她在封地泾阳曾相依为命整整十年，那时父亲曾为保无权无势的他丢了一只眼睛，太子知恩便也宠了杨念十几年，就算做不成夫妻，他们始终还是亲人。

　　“念儿。”成言一见到杨念便将她紧紧抱住，杨念心疼他刚失了父亲，便没有推开。

　　“父皇不在了，念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东方成言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从小就无视自己的父亲就算死了也不值得他伤心，只要自己成了皇帝随时都能取消杨念的婚约。

　　杨念没想到东方成言居然还想着要娶自己，“太子哥哥，你已经有了太子妃还有了烈儿，我是不会答应嫁给你的。”

　　“不不会的，念儿你我自幼相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嫁作他人，一定是月从云这个妖精，是他蛊惑你。”太子松开怀里的人，发狂似的喊道，他一直以为杨念和他是两情相悦的，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有嫁给自己的心思。

　　“东方成言，太子殿下，念儿只是不愿久居深宫，不愿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夫君，念儿只要有一人相伴红尘便足矣和国师无关。”杨念跪在地上，两眼直直地看着他。

　　“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成言看着杨念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终于假意改口，“念儿，只要你想，我怎会不让你嫁给想嫁之人，朕下旨收你为义妹让你来日风光大嫁可好？”

　　“多谢太子哥哥，不，多谢皇帝陛下。”杨念舒了口气站起身，成言的温柔让她感动。

　　“宣国师来见我，告诉他念儿也在这里。”成言吩咐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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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从云知道老皇帝一死这新帝便要不安分，但听闻杨念也在，只好答应面圣。

　　“朕要先恭喜国师了，皇妹已经答应要嫁给你了。”东方成言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可一直手却紧紧握成拳头。

　　“皇妹？”月从云满脸疑惑。

　　“皇帝哥哥答应收我作义妹了。”杨念羞涩的走来向他解释道。

　　“今日朕便赐你们会亲酒，等国丧一过你二人即可成亲。”东方成言边说边从太监捧着的长盘上端来两杯酒递给他们。

　　云千淮怎会不知成言没安好心，但想到杨念终于答应自己的求婚，便开心的不愿与成言计较。可他没想到的是东方成言竟动了杀心，此酒名为“封灵”妖魔鬼怪喝下会灵气逆行而死，任凭云千淮是只千年的狐妖也伤了肺腑。

　　正当成言兴奋的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到涕泪纵横的月从云，见他不人不妖的模样自以为除掉了邪祟时，一旁的杨念喝完酒突然也昏迷了。

　　“不是说对凡人无害吗混账，念儿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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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附在杨念体内几百年的阿绒，终究还是没挺过去，在离开前她终于从云千淮的眼泪里寻回了全部的记忆：和颜渊既芷在仙洞时的自在、和云千淮相伴的几年快乐、被云千淮伤害的痛苦、还有顾瑛的温柔相救、青黛和常山……

　　再到后来自己在半人半虎的身体里苏醒，偷跑进了琼明城，遇到了仙女似的艺伎思澜。琼明城破时她本负责把大家托付给她的十几个孩子给救走，可在中途阿绒改了主意想折回去救思澜，她把孩子们藏在山洞里独自离开，不幸的是第二天一早她回去时，那些最大不过十岁的孩子已经被敌军发现且尽数杀死。

　　阿绒看着满地的尸体，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她红着眼回去报仇，只杀了几十人就被云游的道士给打伤。那时她还没能完全控制好身体里的灵力，保护不了任何人甚至连报仇都做不到，所以阿绒就把自己锁了起来，躲在深山老林里当了几百年的老虎。直到十六年前，才重新幻化成婴儿模样，在观音庙前被杨夫人捡回去。

　　等杨夫人给自己起名，阿绒成为杨念之后，想报养育之恩的她决定暂时放弃复仇的想法好好做人，便将所有的记忆封存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云千淮，你可真是我的扫把星，每次只要对你心软，就必定要被你伤的体无完肤。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阿绒逼着杨念睁开眼，拔下头上的金钗刺进东方成言的脖子，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捂着喷射的血液迅速失血而死。

　　总算是为琼明的诸位报了仇，此时阿绒体内刚夺来的灵与杨念喝下的封灵酒互相冲撞，云千淮还没得及阻拦，她便灰飞烟灭了。

　　没有了阿绒的杨念终于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她没有阿绒的记忆，所以杨念还是杨念，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依然喜欢着月从云。

　　云千淮咬着牙从扣着他的法器奋力逃出，匆忙去把昏迷中的杨念带走，望着怀中毫无灵气波动的女子，他明白阿绒已经没了。无论如何杨念杀了国君留她一人必死无疑，云千淮只能将她以胁迫之姿带出宫外。

　　东方成言原本支开了众人自己独自面见杨念和国师，众人得知杨念被俘后冒着风险推开门时发现他已死去多时。

　　一时间举国大乱，三个月大的东方烈被扶植为新帝，然不到半月四处都有反臣作乱。庆安十一年，昭国灭，邻国魏、梁、齐各瓜分十二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