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如何在哥谭的夜里杀死一只蝙蝠》砂痕

1、-01-布鲁斯-

　　-00-

　　他看着他坠落。
　　哥谭的霓虹灯光被高楼和尖顶切碎，在高速坠落的身影上映成流虹。
　　纯黑的披风在空中鼓涨，强健的身躯在无助翻滚，仿佛是被折了翼的蝙蝠。
　　就像他十余年来不住梦见的那般。
　　他必将坠落于此。
　　他使他坠落于此。

　　-01-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参加过许多次葬礼，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它们唯一的相似性就是令他的心脏感到冰冷和疼痛。
　　眼前这个葬礼与以往的不同在于，这是布鲁斯唯一一次亲自主持的盛大葬礼，他在一群身着黑衣的悼唁人的包围中念诵悼词，同时还在一场瓢泼不停的倾盆大雨里进行。
　　黑亮的实木棺材里躺着托马斯·埃利奥特医生。他是全美国最好的外科医生。他在费城工作，年轻有为，医术精湛，声名远播。你数不清有多少赞美他的声音，因为被他高超医术所拯救的人都不会吝啬对他的称赞。他最近一次的盛举是从“花花公子亿万富翁”布鲁斯·韦恩破裂的头骨里取出他被撞到脑子里的碎骨，令濒死的他在一场手术后重获新生。
　　在这之前很少人会把他们相提并论。他们一个在费城，一个在哥谭。很少有人注意到埃利奥特医生也曾是个哥谭人。
　　但布鲁斯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还知道汤米·埃利奥特是布鲁斯韦恩童年的挚友。
　　曾经是。如今也是。

　　当硕大的雨滴打落在肩膀上的时候，布鲁斯想起了两个星期前的某一天。
　　在哥谭市医院的特别加护病房，刚接受完手术不久的他在那儿静养。
　　韦恩的病房空旷得理所当然。没有几个人真正在意他这个他们眼中的花花公子亿万富翁身体如何，他们在意的只有他代表的韦恩财团，以及它所代表的财富对经济局势的影响。而那些真正在意的人们——他们各有各的事情，例如迪克和蒂姆，布鲁斯亲自提醒过他们不要为他的伤势所挂心。
　　那时候有个人敲响了门，在没得到他的回答之前那个人便走了进来，还带来了一些流逝已久的遥远回忆。
　　那是汤米，他的童年好友。他红棕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蓝黑色西装马甲外套着医生的白大褂，这和布鲁斯记得的他大不一样。不过当他看到汤米的笑容时，布鲁斯就明白了有些事情没有变，他仍然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童年的影子。
　　“哈啰，韦恩先生，还记得我吗？如果记得，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对我挥挥手并说声‘嗨’。”
　　“好问题，我想我居然没能把你忘掉，埃利奥特医生。但是如果你想我朝你挥手，恐怕你还得再等一阵子。”
　　“哈。”
　　汤米走到他的病床边上，俯下身子轻轻地拥抱了他的肩膀。
　　“我很想说很高兴见到你一切都好，布鲁斯，但你看起来真的不够好。”
　　“但是我很高兴看见你一切都好。汤米。”

　　那时候布鲁斯这么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世事变幻莫测，如斯流逝。他很高兴看到其中有一些长久不变的东西。就像他们多年未见却依旧存在的情谊。
　　但世事却太过变幻莫测。现在的事实看起来是这样的：他将汤米带回哥谭，哥谭却带走了汤米的命。
　　他不得不在汤米的葬礼上担任主持人，因为汤米没有更多的家人。
　　他不得不将他们幼时最爱的玩具放在汤米身边，为他撒下第一把土。
　　是他叫回他，也是他埋葬他。
　　“好梦，汤米……”
　　与此同时，布鲁斯在心底以他的另一个身份起誓。他绝对不会让那个凶手逃脱。
　　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