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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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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我们的不是爱而是恐惧,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如此爱你。
——题记
“对了,还有一件事。”那骤然轻松起来的语气,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不得不担忧的转过身来。
“这个…还给你。”她微笑了一下,然后从脖子上解下了那个十字架。
面对递到眼前的项链,他几乎疼的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他第一次把这个项链挂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
“我一定会好好的珍藏它一辈子的。”
弹指之间。
青丝化白雪,朱颜成黄土。
一辈子的悲欢离合,似乎都在此刻被尝遍。
见铠迟迟不肯伸出手,花木槿淡然的抓起他的手,把项链塞到他的手里。
铠感觉到了,躺在掌心的十字架上,少女的体温。
他思念这体温,思念的快要发疯了。
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喉头哽咽着,只要他一出声,那泪水就会随时涌出来,好不容易硬撑到了此刻,他不能让她有后顾之忧。
“我没有资格替你保管了它了。”她将他的掌心合起来,握成一个拳头。
铠想用痛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依旧是徒劳。
因为但凡她存在的场合,她就是思维唯一的焦点。
“今后,你自己保重吧。”
朝思暮想的体温慢慢远离,正如从颤抖的掌心缓缓滑落的项链。
面对她的决绝,他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无力。
她的温暖最终失于他的指缝中,染血的项链掉到了地上,唯一残存于掌心的,是丝丝的阵痛。
“真是的,别弄丢了啊…”花木槿弯腰捡起来,自嘲的笑了笑,“你以后会需要它的。”
不!
铠在心里大喊。
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我需要的是...
“我会忘了你,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转过身去,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背影。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凝视一个人离去的背影,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他对她,对露娜,都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而从此之后她将永远消失于他的世界,他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得不到。
失去你。
我会再次成为孤身一人。
这也许会是永远。
恐惧涌上心头,就像那些她没有到来的夜晚一样。
只不过这次的天空中不会再有星星,也不会再有希望。
只有永恒的黑暗,凝视着摇摇欲坠的灵魂。
许下过的诺言,背弃了。
决心要守护的人,推开了。
而付出了这一切之后,他的灵魂还是备受煎熬的。
救赎,遥遥无期。
诅咒,依旧萦绕在他的骨血里。
心越来越残破,放逐的场所已经无限接近地狱。
不能更加黑暗了。
“不要忘了我...”干燥的唇张了张,说出几个苍白的字符。
“我不想忘记你...”
“也不想再被遗忘!”他终于喊了出来,然后转身一把抱住了她。
一味在乎自己的宿命,差点把你弄丢了都没有意识到。
就算命运对我再残忍,我也不能这样对待你啊。
在你面前我没有铠甲,只有一身的软肋。
“我以为只要自己一人背负所有,远离一切爱的东西就足够了。但是我现在才发现,这只是逃避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其实,我一直在害怕。”
铠抱着她的胳膊在颤抖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恐惧的样子。
“害怕诅咒,害怕变成怪物…害怕失去了血统的力量就不堪一击...”
千百年来积累在魔铠上的使用者们的无助,狂暴,以及死于它之下亡灵的怨恨,哀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我真的很痛苦。
“我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的被变成它的俘虏…甚至是,它的一部分...”
“在恐惧中,我迷失了自己,我以为一次次的挑战,一次次的胜利可以抚平我的渴望,安慰我的空虚…”
“但是我错了,在战斗中变得越来越强的不是我…而是那副魔铠罢了...”
“原来不是他在控制着我...而是我在依赖着他...”
“这时我才醒悟过来…我们家族的原罪不是掌控了这受诅咒的力量,而且对力量病态的渴望...”
“为了变强大而将灵魂出卖给魔鬼,变成怪物…这才是我们家族的宿命...”
他的声音嘶哑起来。
“救救我。”
“我不想变成恶魔。”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看着泪水划过他俊美的脸庞,她轻轻的托起他的下巴,让他凝视着自己,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澄清,“长城之下,褪去了魔铠,遗忘了一切的你…”
“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吗?”
脸颊上的温暖,让他纠紧的心放松了少许,他想起那些发生在长城下的战斗,想起了烽火下同伴的脸庞,想起了挥动刀锋带起的黄沙和瓣鳞花绽放时的芬芳。
在魔种撕心裂肺的嚎叫里,凤鸟的旗帜高悬着,他想要守护的东西...亦被保护的好好的。
是长城让他忘记了自己孤身一人,是长城让他忘却了伤人的剑,让他成为了为守护而存在的铠甲。
“你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守护了很多人了…包括我…”
“铠...也许这样称呼你并不合适,但是我想告诉你...”
“你很强大,你所恐惧的,既不是诅咒,也不是罪孽。”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瞳孔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真正恐惧的...”她的声音不再柔软,每一个字节都狠狠敲打在他的心房上,“是失去心爱的人,再次成为孤身一人罢了...”
他闭上了眼睛,他不愿用这双满是泪水的双眼承载她的影子。
“让我们留在你身边好吗?虽然不能替你解开诅咒,但至少...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心中泛起的剧烈情感将铠全身的力气都一并抽干,他单膝支撑着,跪在了她的面前,抬起的双眼中被迷茫的浓雾包裹,但是那迷雾中却隐藏这一条通往希望的窄径。
“木槿,你真的愿意待在这样一个满手鲜血,内心充满恐惧,背负诅咒,随时可能会变成恶魔的男人身边吗?”他轻轻的托起她的手,郑重的放在掌心。
“只是如此吗?”她的红眸中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会给你一个遗忘信仰之人最后的忠诚,一个冷漠者全部的热烈,一个绝望者唯一的渴望。
“因为他爱着你,他用他受诅咒的血液,背负罪孽的身体,疲惫不堪的心灵以及备受折磨的灵魂,爱着你。”
“他深爱着你,胜过世上的一切…”
“我愿意。”她郑重而真诚的说道。
抱着泪流满面的铠,花木槿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铠哥哥你快平身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知道吗?”
她帮他擦了擦眼泪,后者咧嘴对她笑了笑,他生了一张好看的过分的皮囊,即使是难得的傻笑,也足以让她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