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丧尸有点萌》番茄和牛奶

93、93

　　“瑜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能够将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是我最开心的事情。我很高兴，真的。喝完这杯白开水，好好睡上一觉。等到明天早上，又会升起一轮全新的太阳。”

　　低头再次吻了吻她的手，替她盖好身上的被子。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亲吻，附在她的耳边低语：“好好睡一觉，我一会就回来。”

　　孙瑾瑜轻声应了声“好”，安心地闭上了眼。

　　房间的门很快被打开，又很快的合上了。门外的过道上闪烁着微亮的灯光，沈久安拿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狭小的厨房里，景秀系着围裙，正在进行着碗盘的清洁工作。在她的左后方，沈天明抱着小宝宝，伫立在那，静静的看着她。

　　厨房里只点了一支细长的蜡烛，摇曳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眼前这静谧温馨的一幕，让站在厨房门口的沈久安有些不忍打破。

　　到最后还是沈天明先发现了她，打破了这份宁静，“安安，怎么杵在那了？还不快把碗筷交给你伯母，你赶紧回房间陪陪瑾瑜。”

　　“哎，知道了，伯父。”沈久安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将手中的碗筷交给了景秀，“伯母，辛苦您了。”

　　“安安呐，你这是……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客气了？”景秀迟疑地接过碗筷，颇感奇怪的问了句。

　　“没……没什么。只是我之前一直都不成熟，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很感激大家能够包容我的种种不成熟的行为。伯父伯母，谢谢你们，谢谢！”沈久安郑重的朝两人分别鞠了一躬。

　　沈父沈母不明所以的互相对视了眼，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两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沈天明的眼里直接闪过了几份欣慰：“人能够一步一步成长，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看来，你已经开解过瑾瑜了。这段时间要继续加油，好好陪她走过人生中这段最艰难的时光。”

　　“是，伯父！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不管前方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我们，我相信我们这个大家庭一定能够克服困难，迎来最后的曙光。”

　　“好好好，说得好！伯父很欣慰，经历这次孙教授的事情后，你能够有深刻的自我意识，能够成长起来！”

　　沈久安动容地点了点头，心里更加坚定。在往后的岁月里，一定会更加勇敢的面对来自外界各式各样的未知危险，承担起团队成员应有的责任，努力成为所爱之人的肩膀和依靠。

　　“好了，回房间去吧。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嗯，伯父伯母，您们也早点休息。”

　　道过别，沈久安转身离开了厨房，往卧室走。轻轻拧动着的门把手，伴随着无意中余光所扫见的微弱光亮，而停在了半途中。

　　沈久安伫立在门前想了想，最终还是松开了门把手，转身朝光源走去。

　　在房车的前部车厢，李西宸和沈锦颜两人靠的很近，似乎在玩什么游戏

　　沈久安走近一看，原来两人是在玩翻花绳。沈锦颜并不灵活甚至有些僵硬的手指，动作迟缓的穿过细绳中间。不时被细绳缠住手指，每每这时她总会仰起头，直直的盯着对面的李西宸，眼睛里闪烁着孩童所独有的好奇和天真。

　　被注视着的人反应迅速，立刻做出了回应。纤细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了缠绕在白得近似透明手指上的红线。

　　缠绕在指尖的恼人红线被解开，沈锦颜的脸上露出了近似于微笑的表情，尽管有些僵化的面庞，无法做到准确的情绪表达。但眼睛里所掩藏不住的雀跃，给出了完美的补充。

　　一绕一解，你来我往。两人之间并没有言语的交流，但是彼此默契的动作，让眼前这静谧的一幕，看上去格外的美好。

　　沈久安安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才从变换多端的红线转移到沈锦颜的脸上。

　　除了有些过分苍白的脸色和些微乌青的眼圈外，实在让人难以将这样一副天真烂漫的面孔，与面目狰狞残暴血腥的丧尸相联系。

　　对啊，只是肤色过于苍白了点。等等，以往所见到的丧尸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肢体腐烂现象，但颜颜姐却没有出现任何的皮肤溃烂。引起这样差异性进程变量会出现在哪里呢？难道……

　　“安安，安安？”

　　“嗯”大脑陷入深度的思考，只剩下嘴巴在无意识的应答。

　　李西宸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深思的模样。没再说什么，继续着手头上翻花绳的游戏。

　　沈久安仔细回想从沈锦颜被咬第一天开始的整个变化过程，心里有了大致的推断。“对了，西宸，你刚才说什么？”

　　李西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好几眼沈久安被咬破的嘴唇，“没什么，瑾瑜她，还好吧？”

　　沈久安未曾察觉出她打量的目光，顺着问题解释道：“还好。瑜瑜之前所累积的情绪较为彻底地发泄了一回，晚饭也基本吃完，现在已经睡下了。”

　　李西宸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颜颜姐，这些天怎么样？血量供应方面，有没有什么变化？”沈久安再仔细打量了眼沈锦颜，关切的询问道。

　　李西宸停下了手中红线的摆弄，将已经成型的花样移交到了沈锦颜的手指上，然后才语气平缓的开了口：“体表的身体体征没什么明显变化，不过，血液需求量上升了一百。其他的跟之前相比，没有变化。”

　　“那就好，没有变化就好。至于其他的，等到了有专业医疗设备的地方，再让瑜瑜给颜颜姐做个全方位的检查。”

　　犹自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沈久安，未曾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黏着在她身上，或者更准确点来说，是在她的嘴唇之上。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房间休息吧。”一直坐着的李西宸突然站起了身，挡在沈锦颜的面前，突然出声道。

　　她突然的开口显然让沈久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眼腕表，“确实不早了，那我先回房间了。等到凌晨一点钟，我来接替——”

　　李西宸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你今晚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按我们先前饭桌上约定好的办。”

　　“那……好吧，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和伯父可不能再把我排除在外，得分配我任务了。”

　　李西宸诧异的打量了她好几眼，过了半响，像是明白了什么，语气中也带了几分轻松：“好，明天给你安排任务。今天晚上，你们都好好睡一觉。当下，无论是对于瑾瑜还是你，睡眠都是你们最需要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久安心安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前车厢。

　　李西宸若有所思地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衣角传来拉扯的力道，她才回过来神。

　　李西宸转过身，半蹲下身子，与攥着她衣角的沈锦颜保持平视。

　　看上去如稚童般天真单纯的眼眸，此刻却充斥着炙热的渴望，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李西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她充满渴望和焦躁的眼睛，语气温和道：“颜颜，今天的份额已经喝完了。所以，不可以哦。”

　　被安抚的对象，却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意思。炙热的眼神逐渐转变成了疑惑，搭配着摇头的肢体语言，活脱脱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无法理解喜爱的零食被大人限制的原因。

　　这样每天都要上演数遍的场景，完全在李西宸的预料之中。

　　李西宸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做出拉钩的姿势。很快，一根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小拇指，僵直的附了过来。

　　李西宸一把勾住了她僵直的小拇指，身体微微前倾，头轻抵上了她的额头。

　　被抵住额头的人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只剩下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李西宸微不可察的轻叹了口气，在她紧闭着的右眼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摇曳不定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七点多钟，清洗完厨具的沈天明夫妇离开了厨房。

　　“西宸，接下来的时间就拜托给你了。”

　　“爸，您放心。我勘察过，这附近基本没有生物活动的痕迹，周围也没有能够藏身隐匿的建筑。您和妈，放心休息吧。不出意外，明天我们就能够抵达乌河市。”

　　沈天明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约定好换班时间，便抱着小宝宝和景秀一同回了卧室。

　　目送沈天明夫妇进了卧室，李西宸当即吹灭了蜡烛。一来节省物资，二来则是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发生。毕竟，无论是幸存的人类，还是失去意识的丧尸，对光源都异常敏感。

　　戴上红外线夜光眼镜，暗夜中的一切，非常清晰的映入眼帘。

　　李西宸偏头看向沈锦颜，黑暗中，沈锦颜的眼眸泛着幽幽红光。微微凹陷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看上去精神奕奕。

　　李西宸精准地捉住她，不安分来回戳动按钮的手，刺骨的冰凉迅速透过掌心一层层传递过来。

　　李西宸心下一沉，烦躁地按下车窗按钮。徐徐的晚风透过车窗间隙，飘进了封闭湿热的车厢。微凉的晚风轻拂过面庞，驱散了她的焦躁和不安。

　　总归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够到达乌河市。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得到短暂休息，有机会补充物资。最重要的是，能够寻求机会补充血液。

　　虽然颜颜的身体起了些让人不易察觉的变化，但较之于那些已经完全丧尸化的‘人’而言，情况还是要好上很多。这般一想，李西宸心里又有了几分安慰。

　　她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直到手背上传来冰凉触感。

　　不知什么时候，沈锦颜的右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些许凹陷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一只围在炉火旁取暖的猫咪。

　　李西宸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过去时间里，那些不起眼的小片段，争相涌现入大脑中。像是零散的拼图碎片，最终汇聚成了清晰的答案。

　　感染者除了自身的身体会变得冰冷之外，他们的感官也相应发生变化，就像喜阴厌阳的植物一般，畏寒喜暖。

　　李西宸探过身子，跨过扶手箱，侧着身子挤坐在副驾驶位上，伸手将沈锦颜揽进了怀中。
　　刺骨的冰凉透过层层布料，传递至皮肤表层，李西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怀中人很快蜷缩成了一团，异常温顺的偎在她身上，呼吸间冰凉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修长的脖颈间。

　　李西宸扯过一旁的毯子，将自己和沈锦颜团团围盖住，眼睛依旧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李西宸开始哼起了摇篮曲，那是曾经每个因为疼痛而难以入眠的夜晚，沈锦颜在床边为她哼过的曲子。

　　节奏平缓的曲调在逼仄的车厢里缓缓流淌，慢慢显现出催眠的魔力。怀中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绵长的气息均匀地喷洒在李西宸的脖颈间。尽管依然还带着点寒意，却让李西宸感到莫名的心安。

　　一家人围在一起共享晚餐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可口的食物、温暖的住所，还有所爱之人。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世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的一个月，却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这样的日子有没有尽头？这个问题是李西宸一直以来所不敢深想的。每每闪过这样的念头，总是会下意识的回避。末日里，展望未来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西宸”

　　自身后传来的低唤，拉回了李西宸不着边际的思绪。

　　她稍稍转动脖颈，看向身后，“爸”

　　沈天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在了驾驶位上，压低声音道：“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我了，你好好睡上一觉。”

　　“嗯”，李西宸摘下红外线夜视镜，紧了紧毯子，阖上了眼睛。

　　驾驶位上，沈天明静静看着拥睡在一起的两人，心情却有些许复杂。之前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考验，不曾想在这末日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只是这代价过于惨烈。

　　若是……有重来的机会，他必然会带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最诚挚的爱，真诚地祝福她们——余生幸福快乐。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沈天明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很快，车窗上淅淅沥沥的响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迅速戴上夜视镜，警惕地看向窗外。不过很快，他又放下心来。原来是，下雨了。

　　细密的雨丝，滴落在车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雨越下越大，散落在车窗之上的雨滴渐渐汇聚成细长的水流。

　　沈天明转过身，静静看着副驾驶位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良久，才收回视线，戴上了夜视镜。小心而警惕地观察着车四周的动静。

　　寂静恐惧的黑夜在雨滴声的伴奏下，倒没有想象中的漫长。

　　夜半时分，副驾驶位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立刻吸引了沈天明的注意力。

　　原来是饱睡过后的沈锦颜，悄悄从李西宸怀中挣脱出来，趴在她的肩膀上。或许是太过疲乏的缘故，这一番动静并没有惊醒沉睡中的李西宸。

　　趴在肩膀上的人，此刻正闪烁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沈天明下意识的坐直身子，接受来自于女儿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的注目礼。

　　自沈锦颜感染上病毒，父女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倒没想到，在这寂静的半夜，能够进行一场眼神的交流。

　　那双神采奕奕微微泛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孩童的天真，轻易地勾起了沈天明的回忆。

　　小时候的颜颜，也喜欢这样转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观察着世界和身边的人。

　　回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种种，沈天明心里百感交集。如果说一开始不害怕，那完全是自欺欺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后面的日子里，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那些稍显怪异的肢体动作，都让沈天明产生了一种错觉——像是，回到了沈锦颜小的时候。

　　时间在父女俩四目相对的目光中安静流逝，伴着滴滴嗒嗒的雨声，漫漫黑夜终于降下了帷幕，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凌晨五点钟，经过一夜休整的沈久安来到前车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稍显怪异的场景。

　　她放轻动作，走到沈天明背后，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伯，您快去睡会，这儿就交给我了。”

　　沈天明瞥了眼副驾驶位上的两人，稍稍伸展了会僵硬发麻的肢体，顺手摘下夜视镜，起身跨过扶手箱。

　　“大伯，您慢点，小心别碰到头。”沈久安边伸手搀着，边小声提醒道。

　　“好。哎，对了，安安，孙小姐她，怎么样了？情绪有没有稳定点？”

　　“瑜瑜她，昨晚睡得很好。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西宸她这些天估计太累了，到现在还在熟睡着。你先别急着叫醒她，我们等吃完早餐再出发，让她再多睡会。”沈天明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低声嘱咐道。

　　“知道了，大伯，您快去休息吧。我起来时，碰到伯母了，她正在厨房准备早餐。”沈久安小声附在他耳边说道，蹑手蹑脚的坐在了驾驶位上。

　　五点半钟，准备好早餐的景秀挨个叫醒了熟睡中的每个人。

　　五点四十五分，洗漱完毕的李西宸牵着沈锦颜来到了厨房。乍一见到多日不曾露面的孙瑾瑜，心里不免有些意外。

　　倒是挨着瑾瑜坐的景秀，见她傻站着，立刻提醒她坐下来用早餐。

　　“瑾瑜啊，这鸡蛋羹是特意为你蒸的。来，多吃点。”景秀热情的招呼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孙瑾瑜温顺的接过鸡蛋羹，轻声道过谢，安静的喝着粥。

　　虽然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僵硬，但从她愿意迈出房间，跟大家一起坐下来共享早餐。愿意跟人简单交流，种种迹象都表明她的情绪趋于稳定。看来，安安的安抚工作进行的不错。

　　香气四溢的白米粥轻易勾起了胃的记忆，让多日啃干粮的肠胃蠢蠢欲动。难得聚集在一起的大家和久违的白米粥，让这顿早餐变得意义非凡。

　　“大伯，待会另一辆车就交给我来开，您好好休息休息。”

　　正在低头喝粥的沈天明立刻抬头看了眼孙瑾瑜，一时并未给出回应。

　　“爸，我看过地图。从这里出发，距离乌河市大约八个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一路顺利的话，我们下午两点多钟就能够抵达乌河市。这一路人烟稀少，中途没有收费站。您好好休息，后面那辆车就交给安安。”

　　沈天明沉思半响，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六点一刻，一行人收拾妥当，整装待发。沈天明和沈锦颜回到房间休息，李西宸驾驶房车在前，沈久安则驾驶另一辆车紧随其后。

　　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笔直的公路上，两辆黑色的房车，一路疾驰。

　　上午十一点五十分，已经行驶五个多小时的李西宸突然放缓了车速。紧随其后的沈久安情急之下踩了个急刹车，立刻打开了对讲机：“怎么了？什么情况？西宸？”

　　“前面好像有个村子，这在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抱歉，我刚刚突然刹车，忘了提前跟你说声。安安，先在这停一停吧。我用望远镜观察观察前面的情况，到时候再做决定。”李西宸一边对着对讲机，一边翻出了望远镜。

　　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村庄的大致面貌。说是村庄，其实不过是数十间简陋的木屋。

　　木屋均匀的分布在公路的两边，屋子周边并未见到人的踪影，也未曾见到什么残肢断骸。镜头再稍稍下移，公路上像是散落着一些泥土灰尘。

　　这一路行驶过来，也没见到过泥土之类的东西。怎么到了这村庄附近，路面上倒是铺满了一层泥土细灰？

　　李西宸正细想间，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了急切的声音：“西宸，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