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丧尸有点萌》番茄和牛奶

61、笼中鸟

　　孙瑾瑜立刻接过话，拉着沈久安走出了探望室。随后向带他们过来的研究助理，打听清楚了负责人的办公地点。两人快步朝着负责人的办公处赶。

　　探望室里只剩下静静站立在一旁，默默抽着烟的沈天明。

　　李西宸看着空气中飘荡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烟圈，心下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沈天明一直以来都是不抽烟的。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直挺挺的坐在那里等候着沈天明。

　　沈天明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扔掉了快要燃尽的烟头。

　　沈天明用力踩灭了还残留着火星的烟头，然后长吐了一口气，朝探窗口走去。

　　沈天明嘴唇动了好几次，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全身都僵硬着，眼睛也没有焦距。

　　“爸，这几天颜颜……她怎么样？”李西宸看着坐立难安的沈天明，率先打破了沉默。

　　“颜颜她很好，你录制的那个视频很管用。她……她一直抱着手机不放，不断循环播放着视频。颜颜，一到晚上就跑到窗户前等着，看你有没有回来。她……应该……不，她肯定记得你，一直在等你回去。”沈天明语速很快的一次性说完了这一大段话，他的神情也跟着慢慢放松了下来。

　　李西宸听完这番话，却沉默了起来。明明之前所存的那点私心得到了满足，但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高兴。相反，心脏跳动的地方隐隐有些生痛。

　　沈天明看着她黯下去的神色，心里更是有些不是滋味。他想了想，决定一鼓作气将所有的事情一次性说完。

　　“之前你留下的那张纸条，我已经按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联系上了你的那位朋友。我们已经沟通好了，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最糟糕的那种情况……”

　　最后的那句离开的话，沈天明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沉默在两人之间无限的蔓延发酵，沈天明看了眼剩余的探望时间。

　　沈天明站了起来，“事情没发展到最后一刻，决不要放弃。两天后我们会再来看你的，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颜颜的吗？”

　　李西宸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上去有些神不守舍。

　　“没有，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请你们想办法让颜颜，她……忘了我吧。”

　　李西宸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探望室。

　　站在外面的沈天明怔怔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久安和孙瑾瑜再次回到探望室时，只看到沈天明孤零零的一个背影。

　　沈久安走上前去，疑惑的询问道：“伯父，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西宸她去哪了？”

　　“唉，你们回来了？”沈天明像是如梦初醒般，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来。

　　“西宸，她回到房间去了。”

　　“哦哦，这样啊。您有跟她聊了会吧？”

　　“嗯，具体的情况我跟她详细说过了。你们那边怎么样，有找到负责人吗？”

　　“找到了，我和瑜瑜这就进去看看她。”

　　“好，我在这里等你们。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

　　“好。”

　　“好。”

　　沈久安和孙瑾瑜同时应了声，两人拿着负责人的批文，去了二楼的隔离区。

　　工作人员看完她们的批文后，带着她们来到了李西宸所在的房间。

　　厚重的房间门缓缓的打开了，狭窄的单人床上，李西宸正蜷缩着身子，面朝墙壁侧躺着。

　　孙瑾瑜简单的和工作人员交涉了几句，而后关上了厚重的房间门。

　　“西宸，我和瑜瑜来看你了。你身体上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快跟瑜瑜说，让她替你好好检查检查。”

　　沈久安对着她的后背，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动静。

　　沈久安见此场景，更加着急，正欲上前去看个究竟。

　　孙瑾瑜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一点。而后轻声开口道：“西宸，那我来替你做个全身检查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在你的身体里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感染因子。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你这次被感染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沈久安准备上前将她强行搬过来时，一直面朝着墙背对着他们的人突然转过了身。

　　猛的撞上了她空洞无神的目光，沈久安被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西宸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孙瑾瑜。而后又低下了头，“我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们回去吧。”

　　她的声音非常低哑，带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西宸，你……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你千万不要放弃呀!”

　　沈久安看着她颓败的模样，心里暗暗有些着急。

　　“如今已是笼中鸟，槛中兽，又谈何放弃。你们回去吧，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

　　孙瑾瑜拉住了沈久安，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当自由被限制时，人们不可避免的会感到沮丧和绝望。旁观者再怎么说，对于被困之人而言，都是无用之话。只是，从一名医生的角度来说，你被感染的几率是非常小的。”

　　孙瑾瑜看了眼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李西宸，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要再拍一个新的视频给颜颜姐吗？今天早上，我们过来的时候，她一直闹着要跟来。最后沈伯母哄了她好久，才给哄好。但是她……”

　　“不必了，你们走吧。”李西宸快速出声打断了孙瑾瑜的话，然后重新背对着她们躺回了床上。

　　孙瑾瑜看着她蜷缩着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拉着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沈久安，朝房间外走去。

　　“等一下!”

　　在她们即将跨离房间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我想……重新录一份视频!”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了她，孙瑾瑜最先反应过来，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录制好了，喊我们一声。我和安安在外面等你。”

　　孙瑾瑜牵着沈久安一起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关上门的房间里，李西宸迅速打开了手机，调到录制视频的界面。

　　看着视频中憔悴不堪的面容，李西宸很快又放下了手机。

　　她打开了房间的门，看着站在门外等候的两人。李西宸迟疑了一会，还是开了口：“我……可以简单洗簌一下吗？”

　　门口的两人皆是一愣，孙瑾瑜看着她有些邋遢的面容很快反应了过来。

　　“我和安安去钱平那问问，看看这里有没有洗澡间。你在这儿等我们一会，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谢谢你，瑾瑜。”李西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几分钟过后，孙瑾瑜单独一个人回来了，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西宸，洗澡间在三楼。这套衣服等会给你换洗用，我们现在过去吧。”孙瑾瑜扬了扬手中的衣服，示意道。

　　孙瑾瑜又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做声的看守员，“长官，你好。我已经征求钱博士的同意了，我现在要带李小姐去三楼的洗澡间洗簌一番。所以，麻烦你……”

　　“孙小姐，客气了。我的职责就是看着李小姐，你们去三楼，我理所应当也要跟到三楼去。如有冒犯二位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孙瑾瑜看了眼李西宸，两人简单交流了下眼神。

　　“那就劳烦长官了。”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并排朝三楼走去。

　　“安安呢？”李西宸压低声音询问道。

　　“安安她在钱平那，跟他聊了些实验相关的事情。我想着这对她现在正在进行的研究也有所启发，我就单独一个人回来了。”

　　两人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很快就来到了三楼的独立洗澡间。

　　李西宸从孙瑾瑜手中接过干净的换洗衣物，进了洗澡间。

　　温热的水流沿着脊背逐渐往下流淌，带走了全身粘稠的汗渍和污秽，也带走了她这多日来所积累的疲乏。

　　原本混沌晦暗的大脑慢慢清醒了起来，“笼中鸟，槛中兽”这句话给她带来的绝望情绪也减缓了不少。

　　不过是做七日的笼中鸟，你就这么沮丧吗？即便是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那七日之后的“李西宸”也将不是李西宸了，一个没有知觉的感染者，又何谈——“笼中鸟”!

　　即使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七日后的自己也将丧失一切意识，感知不到痛苦，丧失思考的能力。届时什么都忘却了，那些令自己忧伤牵挂的人和事通通都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