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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30 ...

  •   终于,等到最后一丝冬季的寒意褪去,英格兰迎来了温暖的仲春。这些时日以来,如果不把神出鬼没的食死徒计算在内,蕾多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平静。
      这是一个普通的徬晚,天边的晚霞一如既往地与云朵一起燃烧。东伦敦偏僻的小巷里空无一人,各种各样的店铺挨挨挤挤地排列在街道两旁。这里有一家巫师开的咖啡厅,但在麻瓜们看来,那只是一间废弃的店铺,甚至连招牌都没有,门上也挂着“歇业”的牌子。蕾多今天在这里和伊恩·麦克米兰见面,这种夹杂在麻瓜世界里的店铺是最好的保密地点,很少有人能找到这里。
      “晚上好。”
      蕾多的臂弯里挂着脱下的斗篷,伴随着身上还未散尽的尘土气息踏进了包间。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年轻男巫向她点了点头,如此算作是打招呼。蕾多在伊恩对面坐下,将斗篷扔在了沙发上。她的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而伊恩的已经喝掉了一半,也不再冒着热气,似乎是已经变凉了。但他也没有想要喝它的意思,而是抬头看向蕾多:“我听说,你前不久刚和亲爱的食死徒们打了个照面?”
      蕾多笑了笑:“是的,不太愉快的照面。”
      伊恩唔了一声,用左手食指的关节轻轻叩击着桌面。他扶了扶快要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神情看上去有些担忧。
      “你最好当心着点。”伊恩说,“食死徒对你很感兴趣。”
      蕾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凡是在魔法部里职位稍高的,他们谁不感兴趣呢。”
      “但他们对法律执行司特别感兴趣。”伊恩咳嗽了一声,在“特别”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克劳奇多年屹立不倒,食死徒也拿他没办法。除开他,首当其冲的就是你。”
      “我知道。”蕾多说,“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被食死徒抓住。”
      伊恩没有接话,只是朝她笑了一下。他用魔杖指一指自己面前的瓷杯,原本已经变凉的咖啡顿时冒出了几个泡泡,又开始冒出一阵阵乳白色的蒸汽。
      “咱们谈正事吧。哦,对了,你介意我抽烟吗?”
      蕾多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介意。”
      于是,伊恩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又抽出一根点上。浓浓的烟草味顿时充斥了整个包间,蕾多歪在沙发上,随手抓过一份免费提供的预言家日报。
      “我今天见你,只有一件事。”伊恩朝包间门口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派人盯住小巴蒂·克劳奇,好吗?”
      说完,他吐出一口烟,透过那层飘荡的灰白色烟雾注视着蕾多。蕾多也抬头看着他,伊恩抽烟的动作使她想起小天狼星——他也总是喜欢左手拿烟,把手肘撑在膝盖上。但伊恩并不是小天狼星那样桀骜不驯的人,他身上总是有一种斯文且优雅的气质,同他的母亲非常相似。
      “为什么要盯住他?”蕾多眨了眨眼睛,缓缓地反问。“那毕竟是克劳奇的儿子,我不敢轻举妄动。”
      伊恩短促地笑了一声,垂下眼帘,就着桌上的烟灰缸抖了抖烟灰。
      “我怀疑他加入了食死徒。”
      “别开玩笑了。”蕾多放下报纸,笑看他一眼。“到底是为什么?”
      “我没有开玩笑,蕾多。”伊恩拿着烟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她。“我是从我的一个朋友那里得知的。他和小克劳奇很熟,他说,他有问题。”
      “你的那个朋友,值得信任吗?”
      “当然。”伊恩毫不迟疑地回答,“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从不妄下定论。”
      蕾多点了点头,没有做出更多的表示。她端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直到那股醇厚浓郁的甜美香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拿铁?”蕾多将杯子团在掌心,不经意似的问。她垂眸看着咖啡表面几个浮起的泡泡,心思早已转了一圈又一圈。但伊恩只是朝她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这种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甚至说是僵持也不为过。
      “好吧,我就不再试着岔开话题了。”蕾多最终说,“你的朋友和部里有关系吗?”
      “没有。”伊恩摇头,“你能想到的,我都已经提前想过了。他们全家都供职新闻业,连爷爷辈里都没有进过魔法部的。”
      “那你有没有调查过?”蕾多继续追问,“我可不希望碰上别人的圈套。”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查过了。”伊恩注视着蕾多,再次扶了扶眼镜。“但我毕竟权限不够。细节和更深入的信息,都只能拜托你了。”
      “米丽森知道吗?”
      听到蕾多的问题,伊恩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片刻的犹豫过后,他还是选择向蕾多说实话:“她还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第一个就找到了我?”蕾多感到有些惊讶,“找她不是更好吗?”
      “不,不行。”伊恩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稍稍抿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她最近在忙一件非常机密的事情,神秘事务司的绝密文件接连不断……他们司里已经几十年没有这样过了。神秘事务司上一次有这么大的动作,还是格林德沃在英国得势的时候。据说,眼下这事和一个预言有关,连阿不思·邓布利多也参与了。”
      蕾多点了点头,谨慎地没有追问。按照她的级别,完全不可能知晓神秘事务司的文件内容。魔法部里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千万不要主动打听神秘事务司。如果不是他们找上你,就绝对别去敲他们的门。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魔法部历任高官和神秘事务司职员,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蕾多将空了一半的咖啡放回桌面上,把刚才那份被自己随手丢在一边的预言家日报拿了回来,浏览着一则则新闻的标题。“暴雨来临之前,总是要起风的。”
      伊恩笑了一下:“我也这么觉得。但到底会怎么样,眼下谁都不知道。”

      这是春季里一个阳光明媚、天幕湛蓝的日子,空气温和又甜蜜,夹杂着青草特有的香味。在斯卡伯勒市美丽的海滨,蔚蓝的海水和洁白的浪花仍然孜孜不倦地冲刷着细腻的沙滩。但在此时此刻,这样美好的一切似乎就像一种讽刺,讽刺着生命无法避免的消逝和死亡。世上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能看遍世间美景,而人死之后,再美丽的景象都不过枉然。
      这一天,是娜塔莉亚·格林格拉斯夫人的葬礼。
      或许,在这样阳光明媚、野花烂漫的季节里离开这个世界,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至少蕾多觉得,对于格林格拉斯夫人来说,是的。她生前是一位那么矜持优雅的贵妇人,她又如何会允许自己的离去黯淡无光。按照格林格拉斯夫人的遗愿,她被安葬在教堂背后的墓地里,一处海边的山崖上。她的墓碑就凝立在墓地最边缘的位置,俯瞰着波光粼粼的大海。
      由于格林格拉斯家现在的处境,这场葬礼办得很隐秘。除了家族成员外,只有极少数同他们关系亲密的巫师受邀出席。而由于魔法部长米丽森·巴诺德的到来,傲罗指挥部更是为葬礼现场提供了最高标准的安保,包括各种防护咒语以及傲罗的守卫。蕾多几乎从未见过米丽森流露出悲伤的情绪,这还是第一次。当她同她相互问候的时候,蕾多发现米丽森的眼圈是红着的,明显是刚刚哭过。伊恩陪伴在母亲身边,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向蕾多点头致意。
      “节哀顺变。”他走到蕾多面前,轻声说。“你的未婚夫还没到吗?”
      “还没有。”蕾多回答。
      伊恩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去,替她抚平衣领上的褶皱,就转身走开了。他跟着米丽森走向不远处悲痛不已的格林格拉斯先生,没有回头再看蕾多。蕾多注视着伊恩的背影,停顿良久,最终也移开了目光。
      白色的海鸥在头顶湛蓝的天空中翱翔,发出一声声辽远的鸣叫。海风吹拂着人们的发梢和黑色的衣角,哀乐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地响着。小天狼星是和詹姆一同出现的,蕾多给了他一个吻,又和詹姆相互拥抱。
      “莉莉来不了,她必须留在家里照看哈利。”小天狼星对蕾多说,“走吧,陪我们去见见格林格拉斯先生。”
      蕾多点点头,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开。格林格拉斯先生早已注意到了詹姆和小天狼星的到来,他站在阿克拉和维多利亚身边,远远注视着他们。
      “你们来了。”他说,隐约带有一丝鼻音。“如今局势紧张,你们又被食死徒追杀,不应该抛头露面——”
      “这种场合,我们理应出席,先生。”詹姆低声说,“我的妻子必须得留在家里照看孩子,请您原谅她的缺席。”
      “没什么。”格林格拉斯先生勉强笑了笑,“比起你们是否出席,我还是更担心你们的安全。”他拍了拍詹姆的肩膀,停顿了一下,又转向小天狼星。“你有烟吗?”
      “这里是公众场合,爸爸。”阿克拉小声提醒。
      格林格拉斯先生微微一愣,随即就显得有些懊恼:“对不起,我忘了。伤心糊涂了。”
      小天狼星原本一言不发地端详着他,这时候才终于开口:“……节哀顺变,格林格拉斯先生。”
      “我尽力吧。”格林格拉斯先生叹息着说,“我尽力吧……娜塔莉娅……我们毕竟这么些年了。三十多年的情分,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说完,他低下头,侧过身去,似乎是在忍耐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维多利亚立刻上前去安慰格林格拉斯先生,阿克拉也急忙把小天狼星一行人领到一旁,安排他们在位置上坐下。随着葬礼即将开始,周遭的宾客也纷纷入座。蕾多坐在小天狼星身边,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模样有些失神。
      “你怎么了?”小天狼星轻声问。
      “……没什么。”蕾多收回自己远眺的目光,扭头看向他。“只是有些难过。”
      “生老病死,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我知道。”蕾多叹息一声,“活着的人,也无法避免地难过。”
      哀乐的声音小了下去,司仪开始念起了悼词。蕾多静静地听着,恍惚之中仿佛自己也过完了一生。当格林格拉斯夫人的遗体被抬到众人面前时,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其中有几个十分悲痛地小声抽泣着。蕾多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米丽森拿出一块手帕,不断用它擦拭着眼角——她看着米丽森,就像是看见了当初阿格莱娅葬礼上的自己。
      无论多么坚固的情谊,最终也敌不过时间与现实。每个人都终将失去挚友,再独自度过余生无人理解、无人交心的时光。
      司仪的悼词结束以后,逝者的遗体也被停放在了恰当的位置。米丽森在这时候站起来,走到所有人前方,准备致辞。似乎是害怕自己的情绪再次失控,米丽森的目光刻意避开了格林格拉斯夫人静静躺在棺木中的遗体,没有去看她。
      “到今天为止,我和娜塔莉娅·格林格拉斯,已经认识整整四十一年了。”说到这里,米丽森停顿了很久,似乎是在回味某些难忘的细节。“在这些年里,我们是彼此信任、彼此理解的挚友;在对方的心里,我们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之快就失去她,我曾以为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可是人生中总是充斥着令人始料未及的转折,而我们所珍视的一切,在这些转折面前都不堪一击……”
      蕾多从未听过米丽森用如此深情的语气去描述什么。在许多人眼里,她一直都是个强势的人——精明干练、极有能力,甚至有些冷酷。她是长辈、是政客、是领袖,几乎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她很少以一种更温情、更贴近生活的形象出现。比如说,作为某人的朋友、妻子、或者母亲。蕾多不清楚曾经米丽森与格林格拉斯夫人之间相处的情形,但她能够感受到那么一部分——就像她和阿格莱娅。结识于十几岁时单纯烂漫的学生时代,一同长大,又携手离开校园;最后,何其相似的,她们也都早早失去了那个与自己没有血缘的姐妹,生死相隔。
      “……我将用我的整个余生来怀念她,怀念曾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米丽森说,“我也相信,她从未真正离开。她会永远与我、与我们同在。”
      最终,墓穴被掩盖,只留下一方崭新的泥土。人们静静地坐了很久,凝视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飞翔的海鸥、以及波澜起伏的大海。终于,直到司仪在墓碑前留下一个花环,转身离去的时候,出席葬礼的宾客们才接二连三地站起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来到墓碑面前,放下自己所准备的、表达纪念的物品。其中大多数都是花朵,偶尔有人留下一张照片、一封长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和阿格莱娅去世时一样,蕾多也在格林格拉斯夫人的墓碑前留下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格林格拉斯母女喜欢的花是一样的,她记得。纯洁而庄严,如同她们本人。
      “我得走了。”当两人一起穿过退场的人群时,小天狼星停下脚步,对蕾多说。他们所站的位置已经离周遭守卫的傲罗很近了,也接近了咒语所能保护范围的边缘。
      “你走吧。”蕾多看着他,明明有千万句话想说,最终到了嘴边却只剩下简短的几个字。“无论遇到什么事,千万小心。”
      “我会的。”小天狼星低声回答。他将蕾多搂进怀里,低头与她拥吻。这个吻很久很长,恋恋不舍。当他们终于分开的时候,周遭的宾客已经只剩下了刚才的一半。
      “快走吧。”蕾多推一推小天狼星,强压下自己的不舍与留恋。“有机会的话,给我写信。”
      “一定。”小天狼星向她保证。他最后朝她微笑了一下,接着就转过身,匆匆离去。蕾多目送着他越走越远,直到走出咒语的边界,接着又在一瞬间幻影移形。

      伦敦今年的最后一场雨,毫无预兆地下在一个仲夏的夜里。
      除了这场雨,生活仍然没有变化。日复一日。
      啪的一声轻响过后,一个穿着斗篷的年轻女人出现在小巷破旧的街道中央。她停顿几秒钟,撑起了手里的伞。两旁的店铺在此时全都已经歇业,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滂沱大雨哗啦啦地下着,让人们的耳边除了雨声就剩不下别的。年轻女人转过身,往小巷深处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了。
      “谁在那儿?”她抽出魔杖,警惕地问。
      那个被她发现的人也吓了一跳。他原本正蹲在地上,此刻一下子跳起来,也拔出了魔杖。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袍子,因为没有雨伞,整个人都被雨水浇得湿淋淋的。夜里光线昏暗,他刚才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几乎和潮湿的街道融为了一体。由于逆着路灯微弱的光,蕾多看不清他的脸。但那个人看清了她。
      “蕾多?”他十分惊讶地问,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等等,别动!你是什么时候被赶出家门的?”
      “1977年夏天。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样的问题。”蕾多听出他的声音,叹了口气,有一点责备的意思。“5月15号下午的时候,我的父母给我写信,告诉我别再回家了。我的猫头鹰也被一起赶了出来。”
      那个人点了一下头,把魔杖收了回去。蕾多轻声念了一句“荧光闪烁”,这才快步走近他。莱姆斯·卢平正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他棕色的头发被雨水粘在面颊上,面容苍白而憔悴——但更令蕾多心疼的是,他竟然在流泪。大颗大颗的泪珠混合着雨水,沿着他面颊消瘦的轮廓,滴落在早已湿透的衣襟上。
      “你怎么了?”蕾多把雨伞往前挪了挪,让它能遮住他们两个人。“你看上去很难过。”
      莱姆斯没有说话。他把目光从蕾多脸上移开,看向街道边店铺的屋顶,泪水仍然在顺着面颊流淌。蕾多也没再说什么,她用咒语替他烘干了长袍和头发,带着他走进街道边缘的阴影里。莱姆斯沉默良久,等到自己稍微平静了,才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我的母亲,”他说,“她去世了,就在今天夜里。”
      蕾多愣了一下。她认识他的双亲,莱姆斯的父亲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学者,还是世界范围内非人类魔灵幻影方面的权威,也是许多人所敬仰的对象。他是不折不扣的纯血统,然而他的妻子、莱姆斯的母亲,却是个没有魔法的麻瓜。
      “食死徒杀死了她。”莱姆斯继续说,“部里已经有人到了现场,我的父亲也到了。我——我亲眼看见了她的尸体。接着我就跑出来了,来了这儿。”
      他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线里闪烁着,里面分明有一丝泪意。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同蕾多无言相对。蕾多看着他,直到她意识到莱姆斯就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放下手里的伞,上前去拥抱他。
      “麻瓜就必须该死吗?”莱姆斯悲伤地反问,“哪怕是好人,哪怕与世无争,也不能活下去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蕾多的声音酸涩不已,轻轻拍着他的背。“在战争里,人人都身不由己。我失去了阿格莱娅,小天狼星失去了他的弟弟,你失去了你的母亲。我们是一样的,莱姆斯,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会好起来的……”
      当蕾多拥抱莱姆斯的时候,她才惊觉他是那么瘦。她甚至能触摸到清晰的肋骨和脊背上的骨节。他的下巴硌在蕾多肩上,让她有些疼痛。但蕾多并没有推开他。
      “……食死徒杀人,从来不在乎是否是麻瓜。”蕾多又说,“即便是纯种,只要反对他们,也一样赶尽杀绝。”
      “就像你,像小天狼星,像詹姆,对吗?”莱姆斯小声说,“你知道吗,自从莉莉和詹姆躲起来以后,一直有人在向神秘人走漏他们的消息。而小天狼星——他在怀疑我——”
      莱姆斯暂时住了口。他艰难地沉默着,拥着蕾多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听着他的话,蕾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该如何告诉他,她早就已经清楚小天狼星对他的怀疑。她不想让莱姆斯更加伤心,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撒谎。
      “……但我能理解。”还没等蕾多想好,莱姆斯就再次说话了。他痛苦地抱紧了她,有一种认命的意味。“因为我是狼人。几乎所有的狼人都在为神秘人卖命。就连小天狼星自己也在受到怀疑,因为他是黑魔法家族出身,这是避免不了的问题……没有人敢轻易相信别人,所有人都在疑神疑鬼。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包括信任。我经不起再失去什么了……”
      认识了这么多年,蕾多还从没有见过莱姆斯伤心流泪的模样。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好变出一块手帕,塞进他手里:“我相信你,莱姆斯。”
      莱姆斯勉强笑了笑,用手帕把眼泪擦干。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他问。
      “我来见一个朋友。”蕾多回答,“那边有家咖啡厅,我们在那里见面。”
      “是这样。”莱姆斯垂下眼帘,说话时仍然还带有浓重的鼻音。“我很抱歉,让你耽误时间……我该走了。这种时候,我必须要陪着爸爸。”
      “保重。”蕾多说,把自己的伞塞进他手里。“注意安全。”
      “我会的,你也是。”莱姆斯朝她笑了一下,这次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勉强。“伞你拿着吧,我幻影移形回去。”
      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他消失了。大雨还在一刻不停地下着,蕾多站在原地,撑开伞,回到马路中央。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刚才没有碰见莱姆斯一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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