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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

  •   第二天清晨,天才刚刚放亮,闻讯赶来的记者们就纷纷涌入了霍格莫德。他们呆呆地凝视着这座曾经热闹非凡的村落,难掩脸上的震惊。几乎所有房屋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到处都是被炸毁的建筑、四处散落的砖块和碎玻璃;地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告诉着人们昨夜是怎样的一场恶战。凤凰社已经赶在天亮之前撤退,而身心疲惫的魔法部职员们仍然留在现场,等待着下一批人来换班。他们沾满血迹的长袍和疲倦的神情,让记者们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来。米丽森一反常态,疲惫地坐在几级面目全非的台阶前,衣冠不整地接受了一个极其简短采访。她的助理就站在不远处,指挥着其他人在随时可能垮塌的建筑前用魔法拉起漂浮发光的警戒线,并尝试着修复那些七零八落的店铺。在惊慌失措记者们看来,平常光鲜亮丽的他们此刻就像乞丐一样狼狈,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拒绝一切采访”的焦虑。
      所以,报纸只有寥寥几句的叙述,占据大幅头版的则是那些疲倦的背影和蓬乱的头发。照片里,米丽森正颓然坐在残破的商店门前,扭头注视着蕾多和其他仍在忙碌的下属们。而正是这仅有几行的描述和略显杂乱但场面惨烈的摄影,激起了民众对食死徒难以压抑的憎恨——那些不肯同相机打照面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岁上下,正该是青春蓬勃、快乐潇洒的年纪,甚至姑娘们还保留着一点小女孩的爱美之心。然而,因为战争,无数仅仅离开校园不过一两年光景,甚至是才刚刚毕业的年轻巫师们,已经被迫站在了第一线。更何况,这样残酷的事件发生在圣诞假期期间。霍格莫德的居民伤亡惨重,无辜的麻瓜出身的巫师更是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和虐杀。
      魔法部的红色警戒从袭击当晚就一直没有取消,所有休假的职员都回到了工作岗位。魔法事故与灾害司更是陷入了极度焦灼的状态,他们要忙着修复霍格莫德、安抚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通知霍格沃茨的校长和董事会。蕾多几乎睡在了办公室里,接近一周没有回家。
      这一天中午,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准备稍微小憩片刻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蕾多一下子抬起头,本来想恼火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敲门,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来的可是她的顶头上司!米丽森亲自来蕾多的办公室,她连紧张都还来不及。
      “有什么事吗,司长?”蕾多蹭地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睡意一扫而空。
      米丽森打量着她疲惫的神色,叹口气,拍拍蕾多的手:“马尔福来了,在我的办公室里。他想见你。”
      蕾多皱起了眉头:“想见我?他不是请了长假吗,怎么会来部里?”
      自从马尔福家被魔法部调查之后,卢修斯·马尔福就请了长假,几乎不来上班了。蕾多猜得到他的来意,但她实在很疲倦,也不想在眼下这个当口见他。
      “来的不只是卢修斯,他的夫人也来了。”米丽森说,“为了你上次告诉我的事情……那个证据……”
      米丽森没有把话挑明,但蕾多已经冷笑了起来。
      “他终于怕了?”她轻声说,“他怎么就肯信我的一面之词,觉得我不是在骗他?”
      米丽森不禁微笑起来:“他的确不知道我们是否真的有证据。但马尔福现在是这样的处境,他赌不起。”
      “您怎么打算,司长?”
      米丽森低头沉吟片刻,忽的又看向蕾多:“我倒是想听你怎么打算。”
      “和他交易。”蕾多也不卖关子,回答得干脆。“如果他不想被定罪,那么——我们要钱,要人脉,要消息。以马尔福的能力,他都能给。”
      “你真的这样想?”米丽森皱起了眉头,“马尔福比你想象的狡猾得多。再者,你的那位为你提供证据的朋友……你不该辜负他的努力。”
      “我的良心还在,我当然不会辜负他。”蕾多笑了笑,放缓了语气。“马尔福不是能长期合作的盟友。等他没有了价值,那时候再拿出证据也不迟——我们不应该浪费资源。”
      米丽森没有急着说话,只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蕾多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其实早在那晚的霍格莫德,在蕾多替她挡下食死徒的咒语时,米丽森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助理,没有选错人。
      “心狠手辣。”米丽森最终评价道,“不错,非常合格的斯莱特林人。对待敌人和败类,就应该这样。我现在要去开会,你去见马尔福吧。和他谈完你就可以下班了,我给你批三天休假。”
      蕾多朝她报以微笑:“谢谢您,司长。”
      米丽森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沿着走廊离开了。蕾多关上门,来到隔壁的司长办公室门口,敲了三下,接着推门进去。她站在门口,注视着沙发上淡金色长发的男人和他身边苍白憔悴的女人,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
      “别来无恙啊,纳西莎。”蕾多轻笑着说,“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里来?”
      纳西莎抬头看向蕾多。她仍像从前那样,白皙而美丽,但那双绿眼睛却黯淡无光。她看见了蕾多眼里的轻蔑和敌意,心不由自主地一沉。
      “你明明比我更清楚,蕾多。”纳西莎低声说。她此时不得不摆出低声下气的姿态,因此神情看上去十分挣扎。她的丈夫枯坐在旁边,不动,也不开口,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光滑锃亮的茶几。
      “我比你更清楚?”蕾多重复了一遍纳西莎的话,似乎是有些想笑。“我可不敢弄清楚你家里的家事,马尔福夫人。我怕引火烧身。”
      “你说,你们有证据。”纳西莎注视着她,“是真的吗?”
      “当然,我讨厌说假话。”
      “就凭你的一句话,我们怎么确定是真是假?”纳西莎反问道,“就连克劳奇都找不出任何证据。”
      “如果你想坐在威森加摩被告席上确定这事的真假,我也不介意。”蕾多在马尔福夫妇对面坐下,丝毫不理睬他们惊惧的神情,轻描淡写地笑道。“退一步说,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你这是——这是趁人之危!是威胁!”卢修斯沉着脸,低声喝道。“你心里清楚,我们现在赌不起!”
      “那又怎么样?反正赌不起的是你们,不是我。”蕾多的笑容变得有些恶意,那简直就是标准的斯莱特林式笑容。“面对身败名裂的危险的不是我,面对倾家荡产的危险的不是我,面对锒铛入狱的危险的更不是我。我就是在威胁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是去坐牢,还是我们做个交易?”
      蕾多盯着卢修斯灰蓝色的眼睛,几乎能看见那里面的齿轮在如何运转。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愿意拿出证据向他们证明。蕾多不想轻易让别人知道雷古勒斯的事情,包括米丽森,她也不会告诉她。而且很明显,在这场谈判里,蕾多才是占上风的一方。
      “你想怎么做?”纳西莎低声问她。
      蕾多笑了。纳西莎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这个曾与自己熟识的小姑娘变得无比陌生。那种尖刻且傲慢的气质,纳西莎曾在埃文身上见过无数次。
      “我要得不多。”蕾多不紧不慢地说,“钱,人,还有消息。”
      卢修斯面色阴沉:“我拿不出这么多东西。”
      “我的任务不包括跟你讨价还价,马尔福先生。”蕾多摊开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是米丽森的意思。要谈价钱,你只能找她。”
      纳西莎摇了摇头:“你要得太多了。”
      “我要得太多?”蕾多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气再次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比起马尔福全家人的性命,我要得并不多。不愿意也没关系,总之有那么多人盼着你们垮下去。想彻底抹掉这个家族,我们不愁没人帮忙。你最好摆正你的姿态——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谈条件。”
      蕾多的模样活像一条微笑着的眼镜蛇,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露出嘴里的毒牙。卢修斯愤恨地盯着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了拳。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答应你。”

      拥有连续三天的休假无疑是令人愉悦的。在假期的第二天,蕾多来到了格林格拉斯家里。为她开门的是格林格拉斯夫人,在这之前,她早已为客人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阿格莱娅从母亲身后出现,高兴地给了蕾多一个大大的拥抱。
      “咱们好久没见了。”她高兴地说,“因为你今天来做客,连阿克拉都专程回来了。”
      蕾多有点不好意思:“没必要这样,真的。太麻烦你们了。”
      “这没什么,亲爱的。”格林格拉斯夫人关上门,柔声说。“圣诞节里出了事情,部里一定很忙吧?”
      “忙的够呛。”蕾多摇摇头,和阿格莱娅一起走向餐厅。“我这三天休假是司长亲自批的,否则真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不只是你们,圣芒戈也在加班,尤其是我那个科室。”阿格莱娅抱怨道,“有好几十个中了恶咒的病患等着治疗,床位从没有这么紧张过。”
      “比起我,你应该好多了。”蕾多指了指自己脸上还没完全消退的黑眼圈,“我圣诞节几乎是住在了魔法部……”
      她们一路聊着天,来到了客厅里。格林格拉斯先生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热茶,正在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在听见蕾多的声音后,他立刻抬起头,向她微笑致意。阿克拉就坐在父亲旁边,右边是他的妻子维多利亚。
      “嘿,蕾多,你的样子像是刚坐完牢出来。”阿克拉笑着打趣。
      蕾多也朝他笑:“这个圣诞节确实过得像在坐牢。”
      维多利亚坐在丈夫身边,羊脂玉般白皙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看上去温柔而安静。她今天穿着一条米色的裙子,衬托着浅棕色的眼睛和亚麻色的头发,让她整个人都十分美丽。在大家聊天的时候,维多利亚总是时不时看向坐在身边的阿克拉。那是一种情意绵绵、充满信赖的眼神,蕾多经常在莉莉看向詹姆的眼睛里捕捉到。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蕾多又一次想起了阿克拉的旧事。她不清楚维多利亚是否会察觉到什么,但她希望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吃饭了!”
      格林格拉斯夫人喜气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蕾多的沉思。她和其他人一齐站起来,说笑着走进餐厅,围桌坐下。
      “你的厨艺棒极了,格林格拉斯夫人。”蕾多闻着食物的香气,忍不住说。
      格林格拉斯夫人向她展颜一笑:“你喜欢就好。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凤梨馅饼,快尝尝吧。”
      “妈妈,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阿格莱娅不满地叫起来,“我上周说我想吃南瓜馅饼,你都没有给我做!”
      “收起你的小孩子脾气,莱娅。”格林格拉斯先生责怪道,语气里却全是笑意。“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在这种欢快热烈的气氛中,大家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格林格拉斯夫妇不停地给蕾多盘子里加菜,蕾多也敞开肚皮吃了个够。到最后,她实在吃不下了,但格林格拉斯夫人还在担忧地询问她是否吃饱。
      “蕾多会被你撑死的,妈妈。”阿格莱娅打了个饱嗝,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揉着肚子。“今天的午餐太好吃了——蕾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每周都来我们家吃顿饭?这样我也能跟着改善伙食。”
      看着她的样子,蕾多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忙得不行,怎么每周都来?”
      听了她的话,阿格莱娅咂咂嘴,一脸失落。大家坐在餐桌旁,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许久。直到离吃完午餐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小时,阿格莱娅才拽着蕾多上楼,带她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格林格拉斯夫人和维多利亚开始收拾餐桌和厨房,格林格拉斯先生准备午睡,阿克拉则去了花园里散步。
      蕾多才刚走进阿格莱娅的房间,就毫不客气地脱掉鞋,展开四肢,倒在了她的床上。蕾多舒适地叹息了一声,一脸满足地眯起眼睛。跟在她后面进来的阿格莱娅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有什么事啊,非要拉着我上楼来说?”蕾多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问。
      “你的感觉倒是准了不少。”阿格莱娅脱掉鞋,也躺到了床上。蕾多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在魔法部里做事,感觉不准些能行吗?”
      “这倒是。”阿格莱娅仰头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呵欠。“其实不是我有话要说,是阿克拉想找你。他等会儿就会过来。”
      “他有什么事?”蕾多问,同时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不会让你有好心情的事。”阿格莱娅阴郁地说,“马尔福家里一片愁云惨雾,多少人高兴还来不及,他却偏偏要掺上一脚去担心。”
      蕾多听着她讽刺的语气,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听懂了阿格莱娅的暗示,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的神情。
      “他想让我去帮一把?”她问,“哪怕他明知道卢修斯·马尔福有问题?”
      阿格莱娅也不遮掩,回答得很直接:“是的。”
      蕾多没有接话。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知不觉间就冷笑了起来——她想不到,除了纳西莎,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阿克拉这样做?
      “那就让他来见我吧。”蕾多冷冷地说,“依我看,他是该清醒清醒。”
      阿格莱娅嗤地一笑:“巧了,你和我爸妈的话一模一样。”

      当阿克拉离开花园,来到妹妹的房间里时,他被阿格莱娅和蕾多之间极其严肃的气氛吓了一跳。阿克拉看着两个坐在窗边扶手椅里的姑娘,她们也看着他。
      “阿克拉,过来坐。”阿格莱娅说。她从扶手椅里站起来,坐在了床沿上。阿克拉转身关上门,叹口气,来到椅子跟前坐下。蕾多递给他一杯热茶和一盘点心,仔细端详着他的侧脸。
      “莱娅都告诉我了。”蕾多轻声说,“你真想让我帮忙?”
      阿克拉注视着茶杯里清透的茶水,微微一笑:“是的。”
      “为了纳西莎?”蕾多继续问,带上了几分质问的口气。“为了那个已经成了马尔福夫人的女人?”
      她刻意咬重了“马尔福夫人”这几个字。阿克拉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刚好撞上蕾多清凌凌的蓝眼睛。他看见她厌倦且冷静的神情,突然发觉那个和阿格莱娅一起、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蕾多……”阿克拉的语气软了下去,充满了恳求。“西茜她……有了麻烦,她可能陷入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
      “——那么你在决定拜托蕾多帮忙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举动完全有可能把整个格林格拉斯家卷进去?”
      阿格莱娅尖刻地打断了他。她盯着阿克拉,像蕾多一样冷静,冷静得近乎于冷酷。
      “我知道,为了家族,你牺牲了自己的爱情。”阿格莱娅说,“看着你和你心爱的人不得不分道扬镳,我和你一样难过。但我现在清楚,无论如何,这个长辈们辛苦经营的家族不能因为你的爱情而卷入纷争!”
      阿克拉的神色逐渐变得挣扎。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因此不得不把茶杯放回了桌上。他不再注视着妹妹,而是移开了目光,将其投到了窗外。花园里的树木随风摇曳,阳光温和,景象静谧而美好——而与之相反的,是他灰败惨淡的心境。
      “那我要怎么样呢?”阿克拉勉强维系着仅存的自持,声音颤抖。“我要看着她被定罪,被审判,被关进阿兹卡班,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莱娅,我做不到。”
      “她是马尔福的妻子!”阿格莱娅愤然站了起来,“她是马尔福家的人,食死徒的妻子!哪怕是走错一步,格林格拉斯都承担不起后果!于理,你不能去帮食死徒;于情,你这是置家族于何地——置你的妻子于何地?”
      阿克拉听不下去,试图打断她:“莱娅——”
      “她说得对,阿克拉。”蕾多也站了起来。她走过去,按住阿格莱娅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我以为你分得清,你的家族和旧情人,哪一个更重要。再退一步说,你考虑过维多利亚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知道你不顾一切地来求我去救另一个女人,她会怎么想?”
      阿克拉看着她,眼睛渐渐黯淡下去。过了许久,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有些颓败。
      “我以为,你曾为了小天狼星而宁愿舍弃你的家族,你能理解我。”阿克拉低声说,“我以为你能理解。”
      听他这么说,蕾多不由得笑了。
      “我真的只是为了爱情才脱离我的家庭吗?”她反问道,“价值观的分歧、立场的对立,以及我受过的教育、我的良知,都告诉我背叛家族才是最合理的举动,即便它看上去不那么合情。如果我因为爱我的父母、爱我的哥哥而选择遵从,我必定会做出错误的事情。我们不一样,阿克拉,你应该守护你的家人,合理而合情。而不是冒着把他们全都卷入纷争的风险,试图为食死徒和他的妻子开脱。”
      阿克拉仍然注视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蕾多端详着他僵硬的神色,忽的有些疲惫。
      “不管你怎么想,我要说的都得说完。”她喝了一口茶水,语调渐渐松了下来。“我太忙了,阿克拉。我不想花心思在这些无聊的爱恨情仇上面,但我不能不管格林格拉斯家,也不能不管你。你觉得这是天大的事,但对我、对我的上司这样的人来说,这些都太无足轻重了。我们每天忙着的都是些什么?大规模的袭击、失踪、绑架、甚至屠杀。比起这些事情,我们个人的纠葛实在都太渺小了……真的太渺小了。在正义和希望面前,在亲眼看着那些傲罗、那些勇敢反抗的人倒下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自己的牺牲根本不值一提。很抱歉,我有我的底线,那就是永远不会去帮一个食死徒。”
      阿克拉久久凝视着蕾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房间内一片寂静。直到在很远很远的树林里,依稀传来一声鸟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克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也不会再提——马尔福夫人。”
      蕾多这才舒了口气,点点头。她闭上眼睛,肩膀一松,靠近了扶手椅的椅背里。等到眼里酸痛干涩的感觉稍稍减轻,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一回,马尔福家不会出事。这个月十八号是搜查的最后日期,法律执行司至今没能找到证据。”她低声说,神色镇定,甚至于有些僵硬。“但你答应我,阿克拉,离纳西莎远远的。我不能担保他们的安全什么时候到头。”
      “什么意思?”阿格莱娅忍不住追问,“这件事,和你们司里有关系?”
      “是的,和我们有关系。”蕾多阴郁地说,“法律执行司没有证据,可我们有。米丽森捏着马尔福的把柄,他必须得听她的话。但总有一天,马尔福会失去利用价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蕾多把控制一个偌大的家族说得太过于轻巧,曾经光鲜亮丽的旧世族被权势轻易玩弄于股掌。这样的认知使阿格莱娅齿冷,她沉默片刻,最终微微一笑。
      “我明白。”她说,“而且我更明白,格林格拉斯不能卷进去。我们不能——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马尔福。”
      阿克拉一直没有开口。他的目光在蕾多和阿格莱娅之间徘徊,复杂而感慨。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许久,直到阿克拉从盘里挑出一块点心,捏在了手里。
      “你长大了,蕾多。”他叹息着说。
      蕾多愣了愣,接着幽幽地笑了:“活在这样的时局里,能不长大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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