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心》子千金

32、尚书府

　　杨辉从皇帝兄长那告辞后，走的那叫一个脚下生风，三王府里禁忌少，平时氛围就是其乐融融型的，这天回来比着平时还要愉快那么几分，筱儿一脸喜悦地拉他去吃饭，开口第一句就是，“跟你说个好玩的……”
　　杨辉一向是洗耳恭听，看着筱儿的一脸神采飞扬的小动作，忍不住的心情愉悦，哪知筱儿这刚开了口，蒲儿就溜达到他面前，还俏生生地喊了句师兄。
　　杨辉回头看了眼神色如常的筱儿，啧，这俩丫头有猫腻，我不在的这一天可真是发生了点什么。不过兵行诡道，应当后发制人，杨辉一脸的淡定，既没接话也没反驳，蒲儿摆了摆手，颇有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师兄啊，别装了，该知道都知道了，赶明给我换个好住处啊，帮你给师傅美言两句。”说完也不等杨辉回话，扫了眼筱儿的表情，乐呵的就一副事情敲定的样子抬腿就要走。
　　嘿，比着筱儿风生水起的小日子，自己这地位可真是日趋下降。师门那边见着天的姑娘长姑娘短，皇兄那也是日日促狭，现在连着这个小妮子都开始跟自己打秋风，老虎不发威还真是被当成了病猫，“站住，让你走了么。”杨辉不笑起来威严卓著，蒲儿心里怂了一半，说话都戴上了不确定的意味，“师，师兄，那个我就是想换个独立的屋子，那么多客房，对你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才态度可能有些不对，您可，可千万别介意。”
　　“我客房多那是我的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天天呆在我这算是怎么回事，今上朝牧之还问起你，该回去早点回去吧，尚书府天宽地阔的别在我这蹭吃蹭喝的。”
　　蒲儿的脸腾的一下子变得通红，又刷的一下子掉成了惨白，微微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这样子可把看热闹的筱儿吓了一跳，回手戳了戳杨辉，“牧之是谁啊？相府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杨辉回话，就看着蒲儿已经找回了自我，一抬腿一跺脚，喊了句，“我不回去！”别过头就离开了，已然是忘了自己来调换屋子的初衷，谈话的话题歪了一条道，自己倒是一点便宜没占到，果然姜还是杨辉辣。
　　杨辉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筱儿咳了一声，“讲讲？”
　　杨辉双眉一挑，“要不你先讲讲你俩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一个故事，我一个故事，分享一下就是两个故事，仔细一算就是双份的快乐，筱儿来了精神，“我们俩今天推心置腹的进行了一场沟通交流，觉得彼此之间应该少些套路多些真诚。”筱儿再次展示了一遍自己的推心置腹大法，把和苏蒲儿说的那部分事实给杨辉又转述了一遍，哪想到杨辉一脸淡定，对比了蒲儿的一脸震惊，这反应可真是判若云泥了，杨辉甚至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筱儿没想到杨辉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自嘲般的笑笑，“是挺不容易的，挺多不想做的事赶着自己往前走。”杨辉一把把她揽了过去，手覆上她的后背，这个姿势下杨辉说话的声音就细细的绕在筱儿耳边，“以后不会了，没人会让你做不喜欢的事，解释不想说的话，不想处理的交给我，再也不用勉强自己，任何事都不用。”怕筱儿不理解。杨辉又补充道，“我会保护你，你不用现在完全相信我，一点一点我都会证明给你的。”
　　杨辉的动作太突然，低低的声音一句一句撞进了筱儿得心里，激起了筱儿心底一圈一圈的涟漪，怎么可能会不为这个人着迷呢。
　　筱儿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也抱住了杨辉，“我相信你，都信，今天只讲了一部分故事，再给我一点点的时间，我把剩下的完完整整的自己都讲给你听。”
　　杨辉拍了拍筱儿，“嗯，我会一直等的。”担心筱儿的状态，杨辉祭出了苏蒲转移了话题，“想不想听苏蒲的事？”
　　上一刻心情低落的筱儿双眼放光，“想！”一边在心里想蒲儿啊，你可真不愧是人类的好朋友。
　　蒲儿要是知道他们俩的对话绝对是会背过气去，可快得了吧，没良心的家伙们！
　　杨辉清了清他的嗓子，带着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话要从上代人的小时候说起，工部沈老九的夫人和相府的夫人早年是好姐妹，两人的儿子沈苑和女儿岳萱从小订了亲事，整日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人自小就是两小无猜，心有所属，等到合适的年龄就顺理成章的完婚了。”
　　筱儿心里的小九九不是一般的多，推己及人的猜测道，“那之后的事，我就懂了，肯定是这个沈大叔后来花心，小妾成群，结果家里不宁，搞得孩子们从小就没有得到正统的家庭教育，对不对。”
　　杨辉笑了笑，学着她的口气，“非也非也，沈苑大叔对岳萱那是百依百顺，而且从未纳妾，两个人可谓伉俪情深，这一点就连沈苑的岳家都说不出一个不字，岳萱自身性格温润，也是大家闺秀中的典范，这二人可以说是美名远播，羡煞旁人。”
　　筱儿自小接触到的达官贵胄就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就没见过这种活在画册里传奇故事，“诶？这么难得，沈大叔可谓是难得的好男人了，而且他一定很爱很爱岳萱吧。”
　　杨辉彼时正牵着筱儿的手， “有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哦。”说着便拉着筱儿的手点了点自己心尖的位置，感受到脉搏的跳动筱儿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烧起来了。忍不住岔开话题，“然后呢。”又小声补充道，“别瞎转移话题。”
　　“嗯，”杨辉轻笑，丫头害羞了，也不戳穿，“问题出在17年前，岳萱婚后第5年，刚刚生了她第三个孩子，家中年纪小一些的妹妹也都该出阁了。丞相年轻时喜欢风流，整天花啊草啊，风啊月啊的不知带回来多少人。而相府的主母，岳萱的母亲可是个狠角色，原来看不惯那些乌七八糟的小妾一个个要往上爬，这下庶女的姻缘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自然要好好拿捏一番，而那个时候的朝局已经开始隐隐变乱了，嫡女有时候都难逃家族的束缚，更何况是淑女，外忧内患的导致庶女们的婚配对象一个比一个一言难尽，寻花问柳倒在其次，甚至有那些行事乖戾的成为了夫婿。其中有这么一位和岳萱交好的妹妹被许配给了一位老将军的儿子，至于这位儿子则是出了名的暴戾，不喝酒还罢，酒醉之后好笞人，庶妹不愿就此过这一生，趁着岳萱生产，来探侯岳萱，难说不是早有准备，趁着不注意给她这享誉京城的好姐夫下了点药。”
　　随着杨辉的叙述，筱儿听的越发沉重，同情的心还没放下就被这突然的转折打败了，“话风突变啊，该不会这位爬床的妹妹就是……”
　　杨辉抬眼望天，叹了口气“哎，正是蒲师妹的娘亲，据说她生了蒲儿就难产过世了，具体真相不得而知。原本即便是小妾生的女儿，也会得些夫君的怜爱，就算是不讨多少欢喜，可毕竟不是个男孩，也同家业无关，一口饭的问题，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沈苑这人最大的特点是死轴。总觉得自己对不住生了三个儿子的原配，至于蒲儿就是每天都在提醒他的一个行走的记号，沈尚书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就觉得是个人生污点，蒲师妹早年在家中地位可想而知。”
　　蒲儿没做错什么，这是筱儿的第一想法，可十六年都过去了，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也是苦了她了。”
　　杨辉点了点头，“后来她偷偷跑出来拜入师门，就是为了能少跟尚书府接触，后来还换了名字，跟了二师傅的姓氏，要说用功，她可谓是最认真的了，但这姑娘天生气血不足，天缺很难弥补，师门大多数人都找到了自己的道，就她还在瓶颈徘徊，越来越茫然，二师傅说她受到的限制来自于自身，长此以往只会眼界越来越狭窄，容易走偏，应该转移下注意，这不，你正好来了，二师傅直接免了她的修行，让她来跟着你。”
　　“所以修行对她来讲和常人不同，这算是带她摆脱黑暗和痛苦的一条路？”筱儿思索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怪不得她一开始每天要吃人的看着我，原来是我耽误了她修行啊。”
　　杨辉有点惊讶，筱儿总结的很准确，“不过看来，她现在很喜欢你了，那丫头性子有些孤僻，能这么久跟着你可谓是很难得。”
　　筱儿一脸的调笑“就她，能用语言代替翻白眼，她就整个人都欢乐了，说白了还是小孩子天性。对了，你还没说牧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杨辉顿了顿，轻吐了三个字，“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