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那年夏日，死灵重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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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屋的卡座虽是四人座，但对话痨、唐和二人显然不太友好。
他们的身型都很高大，放在这些小女生气的精致桌椅里本就显得舒展不开，现在还要跟王亦奚（还有桌下的郝枳明）挤在一窝，不好好计算一下空间，四肢打架是少不了的。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设计者考虑不周，毕竟见证无数糖水恋情的店主又怎能料到，他们这些“公子哥儿”有一天也肯屈尊、扎堆跑到这甜腻寡淡的地方来寻烟火呢？
酝酿着如何点明这尴尬，唐和心怀忌惮地打量起身旁所谓“国服第一”的主儿——从刚见面时起他就强烈感受到了二人气场间的相互拒斥，他对他的热络中透着明显的疏离，和幼时一样，令他极感不适——试图从他的种种变化中得到某些印证。
多年不见，他看上去虽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恣肆嚣张的反骨模样，但言辞却变得圆滑了不少、不似从前那般犀利伤人；
不曾变过的还有一双时时含笑的桃花眼——当年他就是靠着这个到处招摇撞骗——此刻在长乱刘海和兜帽阴影的遮掩下依旧如星光般明亮、透着少年清澈的顽劣，只有那漆黑的瞳孔，却像是另藏有一片陌生的宇宙、暗含威压，给人一种似喜似怒、捉摸不透的奇异感……
桌下，随着两个大个子的逼近在空间上造成的极度压迫，枳明慌乱无措的思绪也被迫集中在了这位莫名其妙的话痨身上。
可以说他是整场事故的始作俑者，按唐和的说法，他似乎不仅仅是王亦奚的师父【骚紫灵】，还是一个她不知怎么忘记了的“老熟人”。
先前的匆匆一瞥完全没有让她回想起什么，现在他的靠近却立马让她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在她受限的视角中，唐和试图印证的一切都在那双满是传奇的手上得到了答案——
精瘦身形下显得奇大的手掌、粗壮的骨骼、虎口处强健的肌肉、纵横起伏的青紫色筋脉……无一不宣扬着它在个人领域内绝对的力量感，以至于很难让人接受它们被稀松平常地用于那些无聊的调笑嬉闹中。
不过一旦从它姿态收敛的掌心上发现那些触目惊心且毫无必要的强迫症痕迹后，就会明白它的主人并非表面展现的那般肤浅——
干燥发白的纹路从手掌内侧深深地蔓延到了指缘，指腹、手掌抓握处蜜蜡色的茧子上无一不布着扣刺的印痕，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结合骚紫灵在游戏中的为人，完全可以想象他无数次在对手的一片谩骂声中扬着那张玩世不恭的臭脸把他们打得晕头转向、暗中却用拇指那点顽固的指甲死命扣戳掌心老茧的高压状态……
“回神嘞，徒弟，你堵这儿让我往哪儿坐？”
“劳烦轻挪玉臀，往里去去？”
……
和、明二人正心生叹服时，话痨却丝毫没顾及他们的自作多情，径自黏上王亦奚又嘁嘁戳戳起来。
“……对面空着。”
王亦奚很快反应过来，略有些不自然地怼了回去。
唐和见状，嫌他师徒二人拉扯起来没完没了，便干脆放弃了与话痨交涉，默默从桌上倒了杯红茶，独自在对面坐下抿饮起来。
他坐相很规矩，规矩到这桌椅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桌下枳明几乎都没怎么让，对面就坐定了。
“嘿，好小子你还见色忘爹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心思啊……”
然而话痨是个没眼色的主儿，只见他一边兴致勃勃地拧着脖子继续调侃王亦奚，一边还是拖拖拉拉地又往这儿来了，铁打的裆部天不怕地不怕地直接撞上了唐和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手里的茶给弄洒；
唐和内心极度抓狂，却因为尴尬不好发作，只能出于教养不情愿地往里让了让，但对方却又在这时毫无预兆地一屁股弹回了王亦奚那边，硬生生直把他挤到墙角才算罢休。
“你——”
王亦奚罕见地顿时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张口正要抗议时却转而咬着唇垂下头没了声，只有从发梢间露出的耳朵因激泛的气血涨得通红，令唐和暗自惊奇于他近些年来的性情大变。
“嗯？小花去哪儿啦？”
话痨对此倒显得格外心安理得，他甚至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就是一个原地爷瘫，翘着二郎腿装模做样地弹了弹裤面并不存在的灰、摆起谱来，放不下的腿竿子（咖啡厅狭小的桌椅间隙容纳不下他比例惊人的下半身）看也不看就直接穿过唐和微微叉开的双腿“啪”一下捅进了对面座位底下。
“……我们暴露得太快了，她需要时间适应。”
唐和垂眸看了眼他那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的腿，禁不住微微皱眉，尽可能含蓄地作出“再不收敛点，人都要被你吓跑了”的提醒。
“行吧，怎么一个个的都变得这么矫情……”
话痨闻言，有些百无聊赖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问也不问就开始从身后的电脑包里往外掏摸全座人的家伙什儿，在桌上递烟似的轮圈儿摆起来，
“要我说来一局就什么都适应——”
“借用。”
唐和对他轻车熟路的臭不要脸行为深感震撼，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推脱时，一直一言不发的王亦奚突然伸手从话痨面前刚打开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拿走了什么串串响的东西，低头“滴滴答答”地打起字来。
虽然隔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看不见他拿走的是什么，但那种按键音很明显是翻盖手机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这一举动却使直到刚才还对一切满不在乎的话痨投去了惊奇的一瞥，并一反常态地保持了缄默。
这引起了唐和的兴趣——
【先放手，别躲了，我……】
无暇顾及外界情形的王亦奚刚刚在显示屏上匆匆打下了几行字，就又烦躁地按着退格键把它们全部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呼出的炽热浊气。
过了几秒钟，勉强压住火，他再度低头看去，那只在狼狈中显得异常纤秀的手还是死死扣在他大腿内侧靠近裆部的尴尬区域，白白嫩嫩的，很是无辜。
惊悸酥麻的触感在眼前“不和谐”画面的冲击下又有些压制不住，拂泛过全身，令每一根神经都胀痛起来。
他扭过头不敢再看，理智反复陷入在混乱之中……
刚才话痨的“反复横跳”直接把郝枳明整得“质壁分离”了。
她蹲在桌下没一会儿手脚就全麻了，动作很不灵便，话痨换边挤过来的时候，她不出意外地直接失去平衡往前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用手撑地，对方翘起的二郎腿就一个鞋拔子迎了上来，致使她在惊吓中抓住了旁边王亦奚的腿。
所以此刻桌下的她其实正以极为别扭的姿势“抱着”王亦奚的大腿，借力迫使自己的脸远离近在咫尺的话痨的鞋底。
那鞋底上不知沾到了什么液体，亮晶晶的、又透出点絮状的杂质，似乎是不知哪位高素质路人的一口陈年老痰……
枳明闭上眼，不想继续这一突发的列文虎克行为，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指尖被放大的感官。
王亦奚对她冒犯性的触碰表现出一种无措的抗拒，当她情急之下一只手顶住他的膝头，另一只手则像九阴白骨爪一样紧紧扣住那附近的大腿内侧（只要稍微松开一点，脸就会直接撞上鞋底的老痰）时，他像触电一样身子一颤，条件反射地将腿扭向内侧试图避开；但在意识到发生的情形或许避无可避后，他就强行忍受下来了，僵坐在那里由她支撑着，偶尔脱力也很快就警醒起来。
他的顺从与纵容、抗拒与克制让她在无地自容的羞惭中无意识地心生一种冲动，一种想要帮助他从中解脱的冲动。
不过这也只是混乱中一瞬即逝的朦胧思欲，她的注意力很快又乱飞到其它被封存的记忆里。
肌肉紧绷的手感与印象中的纤瘦相比意外的坚实，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或许是从前少年抱着足球不屑一顾地睥睨着她的神情：
“所以，那个藏头露尾的牧师就是你？”
他眸中的惊艳一闪而逝，随后展露出不掩锋芒的孤傲，
“谢谢，但我不需要。”
……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样意气风发的他……
回忆的影子风一吹就散，她根本想不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也许，是梦吧……
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幻象碎片，枳明睁开眼，眼前还是那只沾着老痰的鞋底，不过更要命的是它的主人现在还毫无自觉地抖起了腿，老痰在她面前有规律地晃动着，一副随时会甩出来的架势，连带着桌下的空气都黏稠起来——
“怎么，是有谁让你为难了吗？”
温和有礼的关切声冷不丁戳穿了他们眼下尴尬的僵局，化为一只精致修长的手，冷冰冰地覆在了王亦奚打字的那只手上，无言地禁锢住了它的所有动作，
“与其白白地为之烦恼，不如我们先来一局？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你认真地对决过了，哥。”
冰冷的碰触和带有侮辱性意味的那个称呼令他的血液近乎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微微抬眼，一瞥见对方正露出轻巧微笑的薄唇就立马扭头避开了目光、将手抽回，强作镇定地想用一些借口继续敷衍过去。
“可以啊弟弟，枪侠对狂战，我做主让他让你二十个身位……”
然而话痨不仅没眼色还嘴快，抢先替他应承了下来，转手就支使【骚紫灵】建好了房间蹲在观众席上等着看热闹。
这种情况下，看来是逃不过了……
尽管身体已经靠着肌肉记忆动起来了，但却有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和疲惫感从中袭来，令他逐渐于眼前“内忧外患”的现实中脱离而去……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那年夏日，死灵重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