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神祇》琉璃光輪

17、故人

　　在戾影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个奇怪而庞大的石造平地，若是在高空向下俯视就会发现此地竟是一个面积庞大的石刻魔法阵。
　　星辰陨月、四季元素、光暗相对、天地轨迹都被刻在魔法阵之中，毫无遗漏。
　　“不会吧？这么大的魔法阵，使用者到底是谁？”鄌诺雷凝视着魔法阵的一部分，手不禁警惕地握紧腰间的剑柄。
　　“有什么要来了。”第一次听到堇璃主动说话，鄌诺雷也不敢松懈。
　　“哈哈，哈哈。终于来了、终于来了。”灰色的空间、灰色的魔法阵，在一切如荒漠的灰色中响起了一把近乎语无伦次的声音。
　　那声音是灰色的，是干涸的，带着兴奋，亦带着疲惫。
　　黑色的光在魔法阵陨月的位置突然出现形成龙卷风，风卷起了周围的沙石，黑色的光诡异又流淌着光华，是说不出的压抑，是看不透、听不透的人和声。
　　随着风沙与黑色的光华，一个阴沉的影子渐渐显出。
　　戾影面无表情地站在光暗相对的位置，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
　　“别装模作样了，右翼法师。”戾影冷眼对着已经完全出现在阵上的人，“琰楽。”
　　眼前的魔法师身着黑袍，脸是属于和戾影一样的暗黑之美，但却不像戾影的那种内敛而是全部表露在外。他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当他看到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堇璃时，眼中的阴沉明显减少而化为温柔。
　　琰楽走到戾影的面前，细细地端详着那张久违了三百年的脸庞。
　　在琰楽的记忆中，王的一切好像都与现在的一模一样，一样的脸、一样的发、一样的眼眸，只是性格与气息有着些许变动。
　　“吾王，吾神。您可安好？”琰楽在戾影的面前半跪着，双眼冷笑着看着戾影。
　　鄌诺雷一旁看着琰楽，他知道琰楽绝不像他表面的那般恭敬。
　　“他，不会也是‘child’吧？”鄌诺雷心中若有所思地想着，“如果是，他会知道父亲的消息！”
　　见戾影没有回应他，琰楽冷笑，“那么我的王啊，就让我与你好好相聚一下吧！”
　　话音未落，一阵寒光突然在戾影的下颔处闪过。
　　铮！
　　一把黑色的镰刀挡住了着突如其来的一击，“好身手呀。”琰楽见戾影反应之快，一击不成有出一击。
　　寒光屡屡闪过，剑器撞击声不断起伏从未断绝，琰楽笑脸依旧但手上的功夫没有半点怠慢。他连连出招，每一招都看得出来是想直取戾影的要害。
　　鄌诺雷站在魔法阵外，心神紊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上前帮助。眼前的两个人似是久别重逢的人用较量的方式来聚旧，但那个被称为右翼法师的琰楽却招招瞄准要害，另外，照情形来看琰楽是‘child’没错，而……
　　看着那镇定自若应付着琰楽的戾影，鄌诺雷的心不禁一沉……
　　他现在的心若有所思，
　　魔法阵内戾影与琰楽的对决都是以高速度的招式为主，身法、力量和技巧必须结合，同时还需要一定的耐力方可以一拼。
　　据自己的认识，而耐力对戾影来说可以说是弱点。
　　我该怎么办？
　　帮或是不帮？
　　我与他契下契约，理应相助，但依他的性格恐怕……
　　鄌诺雷的内心挣扎着。
　　正在他犹豫之时，琰楽的一次攻击让他不顾所想拔剑上前。
　　挡下一击，琰楽见手中的魔法杖被一把镶有独特蓝宝石的剑所抵下，原本身离地面的他立马借力一弹返回阵中刻有陨月的位置。
　　琰楽稍有吃惊地注视着鄌诺雷的一举一动，不相信出来戾影竟有他人可以挡下他的攻击。
　　看来，那个青年男子……
　　琰楽心中暗暗断定。
　　鄌诺雷手执那把很少用到的剑，幽幽地看了一下那颗宝石暗自伤神。
　　低下头看看倚着黑轻轻喘息的戾影，他叹了一口气，
　　呐。戾影，你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毫不费力地扶起戾影，此时的戾影额角有细汗渗出，额前的发有点凌乱，暗红的眸子不解地看着琰楽，他问，“琰楽，你不是‘child’么？你与我脑海中的他相似，但如今你却……”
　　鄌诺雷奇怪，戾影为什么这么问？而且显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
　　琰楽冷笑，连堇璃都觉得有点阴深。
　　“你问我？你想问我为什么吧。”依旧是冷笑，“那时，只不过觉得你好骗而已，只是觉得或许你对我有用。”
　　声音低了下来，他不笑了，形态更似自嘲，“或许只是因为你……”
　　话说到后边，却听不到。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关系了！”琰楽的声音忽然提高了，“戾影，真的很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么难得的礼物。”
　　他挥动魔杖，瞬间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而石刻的魔法阵开始出现裂痕，那一条条的裂痕就像蛇一般在阵中快速游走肆虐。
　　强烈的光线从裂缝中射出，照满了整个空间，忆梦岛上只听到琰楽疯狂的笑声、只看到光芒的强烈。
　　鄌诺雷知道他在发动魔法，握紧手中剑，他飞速冲向琰楽但琰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攻击自己，一下子就躲开了。
　　可恶！
　　暗叫一声，鄌诺雷想起一旁的堇璃，“糟了！”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跑啊！”冲着堇璃大喊，鄌诺雷真的措手不及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强光已开始刺痛了双眼。
　　“不！不！走开！走开！诺雷！”
　　戾影的叫喊声近乎哀嚎，不免让鄌诺雷立马忘记堇璃而向戾影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这一望之下，鄌诺雷慌了，戾影的模样好像极为痛苦，他好像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却又痛苦的不知所措。他到底怎么了？鄌诺雷的英眉紧锁。
　　此刻的戾影握住黑刀柄的手指已经发白，他在极力忍受，他痛苦，他想逃开！
　　强烈的光刺痛着他的全身，如此炽热好似孼火焚身，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千万的骷髅，它们都睁着空洞洞流着黑血的眼睛，张着快要裂开的嘴，一个个都挥舞着只有骨头的手向他袭来。
　　他看见它们在噬咬在自己，在撕咬着、惨叫着，它们在向他叫嚣着！
　　“戾影？”鄌诺雷焦急地叫唤他，但戾影却恍如未闻。
　　这时，琰楽走到鄌诺雷的身边，他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说，“我知道他怕什么，只有这样……呵呵。”
　　“你！”鄌诺雷不知为何竟然怒气冲天，他第一次瞪着人。
　　“门，开！”琰楽不理会他，冷酷地施展魔法，“以右翼法师之名，强行送离！”
　　一扇黑洞洞的门展开，有许多黑色的骨瘦嶙峋的手纷纷捉住戾影，捂住他的双眼强行把他拉进门内。
　　然后在顷刻之间，一切恢复如常……

　　叁拾肆．
　　烟尘散去，阵内的强光亦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只剩下你们了。”琰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笑笑。
　　“你，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堇璃的声音不大，却因为空间的静谧而变得清晰。
　　琰楽温柔地望着她，就连笑容也变得真切。他走过去，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堇璃精致的脸庞，而鄌诺雷因为被施了禁行魔法而无法动弹。
　　堇璃无法看到眼前的人，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他的气息，但如此的陌生……
　　稍微有点厌恶地避开，感觉那个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你……果然还是……”
　　……………
　　不知道被那个人带到了什么地方，可能是一间房间。
　　堇璃站在房间的一处不东半分。
　　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没有光，只有暗。没有声，只有静。
　　何时开始，她竟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虚，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害怕独自一个人，害怕黑暗、害怕寂静，更加不习惯没有人陪伴的时间。
　　可笑！
　　真是可笑！
　　她竟然害怕一个人？
　　她竟害怕黑暗与寂静？
　　她竟然因为没有了他的陪伴而开始彷徨失措？
　　为什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身边有他的气息、习惯了他疯子般的行为以及语言？
　　不！
　　这不是她！
　　真正的她是高贵的‘断罪者’一族的族人，那个高贵的姓氏、以及那个高贵的名字——紫堇璃。
　　没错。这就是她。
　　……………
　　黑暗中，他被冰冷的温度惊醒。猛然地睁开眼睛，发觉视线极差。
　　“呵呵，你醒啦？”一声阴冷的声音闯入耳中，他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盯着那个人很久，才沉静地发问，“堇璃在哪里？”
　　微弱的光线透过高墙上的铁栏射入，照得那人的笑更加让人胆寒。
　　那个人半垂下眼帘，“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鄌诺雷被铁链拷着双手，他知道要以这种姿态打败眼前的人是没什么可能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鄌诺雷一改以往阳光的语气，就像陌生的他。
　　琰楽把那柄镶有蓝宝石的剑放到他的面前，然后触碰了一下它锋利的剑刃，血马上从他的手指流下。
　　“它，是一柄好剑。你有能力用它把我打败。”他看着鄌诺雷的眼睛淡淡说道，“然而你却不能。”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问。
　　鄌诺雷注视着剑，没有说话。
　　琰楽摇摇头，“因为你没有决心。”
　　鄌诺雷一愕，抬起头看着他，“决心？”
　　“没错，遵从于主的决心。”琰楽被对着他，自己说着。
　　“你与他订下契约，即使心中与行为中已经处处为他着想，但你的内心却没有那种一切为了他的决心，所以你不可能用这柄剑以他为目的而打败强敌。”
　　为他？为他而真心想要打败对他有害的敌人？
　　鄌诺雷犹豫了。
　　“对于他来说，他无法使‘双生刀’变化是因为他还只是个成长中的‘孩子’。他不够强，但在日后他会成长。”转过身，琰楽注视着他，“于你，你无法正式使用这柄剑是因为你的心不够坚定，是因为你的心在迷惘……”
　　“呃？”鄌诺雷扭过头不去看剑，“不，你说得不对。我，有决心。我没有迷惘。”
　　“你敢肯定？”琰楽又笑了，“我知道你想问问同样身为‘child’的我，有关于某人的事吧？”
　　鄌诺雷的心一颤，愕然地抬起头。
　　“关于这柄剑和关于某人的事……”琰楽的话就像蛇一样缠绕着鄌诺雷的心，使他的心觉得一阵不舒服却又感到好奇。

　　在一处无光的世界，一个黑影吃吃的笑，“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呢。”
　　“但，那只被害死的猫到底是谁呢？”黑影笑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