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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逢雪 ...

  •   耳边声音愈发清晰起来,但却没有真实感,哭喊声忽近忽远,震的我脑子发蒙,耳边却清清楚楚留着老疯子的声音,又模模糊糊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我试着去睁开眼睛活动四肢,发现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路上异常颠簸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被晃得东倒西歪,头还不时被什么撞到,却有人努力的想固定住我紧紧环着我的腰。
      时不时的碰撞让我感觉我的头像个正在注水的西瓜,再来一下碰撞就要裂开,让我没法继续思考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我反倒开始希望有次剧烈的疼痛来让我解脱了。
      剧烈的疼痛没盼来,反倒这一切都停止了,哭喊声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也没有之前的颠簸,我腰上的那双手又紧了紧,那人颤抖着的身体也靠了上来,像是拼尽全力的拥抱着我,又腾出一只手换住我的头在我额前落下一吻,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想大喊想拉住那个人,这是告别,和我母亲一样的告别方式。
      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已是泪流满面,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紧紧扼住我的喉咙,有气愤有悲伤,即使逃离了上一世,我也还是被抛弃的那个吗。
      那人放开了我,听见像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后寒风灌了进来,身上那层汗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温度冻住了一般,冻得我直发抖用双臂环住了自己的身体,体温开始有一丝丝的回升,这让我在惊讶中欣喜万分,身体可以由我控制了。
      我迫不及待的睁开双眼,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映入我眼中的只有那不大不小的门缝里的一片血红,在雪里异常醒目。我四周环视一圈,发现这是古装剧里常出现的马车的结构,但更加精致,木雕的门和一扇小窗,小窗是镂空的在中间设计了隔层可以拉下阻隔这寒风,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薄薄一层泛黄的布衫,刚刚突如其来那刺骨的寒冷也有了解释,在这寒冬腊月居然是赤脚,四肢纤细苍白,骨节突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人的身体。
      "家主,已经处理好了。"
      被这一声一惊,变听那被称作家主的男人嗯了一声,接着是慢慢靠近的脚步声,踩在雪上异常清晰,听步调却又不急不缓,这可真是要了我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瞥到外面那片凝固了的血,想必就是那抱着我的人吧,这样一想我浑身都血液也凝固了一般,浑身僵硬又出着冷汗,那怕也是我的下场吧。
      我想躲也无处可躲,只能脑子一片空白的看着那扇门,想象着那脚步声的主人是怎样的面孔。一只手慢慢的将门拉开,慢慢有更多的光线洒了进来而那寒风也是肆无忌惮的灌进来,我身体已经冻僵了,但看见他的脸后,心里的一股暖流慢慢传遍整个身体。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暖的气息,眼里含着笑意,清澈却又不见底,棱角分明眉尾微微上扬,薄唇在这寒风里少了些血色,长相清秀却不阴柔,眼角的泪痣更添一彩,长长的发束在脑后,只留几缕自鬓边滑下,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我怔怔的看着他,这感觉与其说是似曾相识,不如说是久别重逢。他看向我,眼神里也满满都是欣喜,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在等我。
      他把身上的披肩解下,对我伸出双臂,示意我过去,我努力的站起来但全身僵透了脚也没了知觉,腿更是用不上力,我依靠着中间的桌子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向他爬去,他将上身探了进来,一把将我裹在披肩里抱下马车,我缩在他怀中依着他胸膛,他的怀抱太过温暖,正如他看向我的眼神那般温暖。
      "家主,这孩子是?"
      "是他家幼子。"他不瘟不火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说完后他抚上我的额头又将披肩紧了紧,我看向四周,马车后面跟了数匹马,喷溅出的血撒在这雪里触目惊心,刚刚到哭喊声怕是由他们发出的吧。
      "他家幼子?三年前不是病死了,若这真是,今年也该十二有余,怎会如此瘦小,该如何处置。"
      "带回府上。"四周好似发出很多质疑的声音,我也听不清切昏昏欲睡,他只是牢牢的将我抱在怀里,我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有我一人在这烟雾缭绕的房中。是离床不近不远的香炉里慢慢飘出这丝丝白烟,我深吸了一口呛得我直咳嗽,应该是药材。还没咳嗽完房门就被人匆忙推开,因为房间在里面我也看不到来的人是谁,我慌忙低头整理了一下衣物把被子又拉起了一些盖在身上。
      来的人是他,与上次一袭黑衣不同,不过这一身浅蓝封边的白衣更衬他,一尘不染。
      他端着药碗动作却很快,步子很稳药竟然一滴都没撒出,他坐在我床边扶起我,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几下送到我嘴边,看我迟迟不动只是盯着他看抬了下手示意我喝下去。我这才反应过来,低头想喝被这药汤冲鼻的苦味熏的皱了下眉没敢下嘴。他收回手,我抬头看着他笑盈盈的看着我一口喝下了勺里的汤药。
      "不苦,你也喝了吧。"这次耳边没有风声没有杂乱的声音,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灌入我耳中,很清冷稳重,但和他带给我的感觉并不搭。
      本以为声音会和人一样温柔呢,我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后递给他,他笑着摸了摸我得头发后转身带走了一片烟雾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总觉得哪不太对,这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像是....像是在照顾猫猫狗狗,对自己宠物的态度啊!
      想到这我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便是我和他的初遇,我来到这个家的缘由。

      "家主唤你过去。"
      这一声让我回过了神,我将窗户关上后,才发现外面忙碌的下人已经少了很多,想必早饭已经上桌摆好了。这是我来这的第五天,自那日他拿来药后再也没见过他,每日只见管家端来汤药嘱咐我不要乱动静心休养,把药放下后便急急忙忙的退出去也没给我机会打探他的身份。
      昨晚管家来送药时才说,家主今早邀我一同吃饭,会有丫鬟来服侍我梳洗打扮,听他这样说完我一口回绝了他,我连女孩子手都没摸过的,这来服侍我穿衣服我不得羞死,管家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到时他会来叫我。
      "马上!"我回了管家一声,但发出的声音让我微微一怔,前世变声期没注意保护嗓子,一直顶着个有点沙哑的公鸭嗓子,突然变得这么清亮让我有点不适应。
      我还没换好衣服,想着他在等我更加手忙脚乱了。
      昨天丫鬟拿来的衣服我没仔细看只是放在一边,这一看真是让我有点头大,层层相叠的衣服让我不知道从何穿起。白色的应该是里衣,我拿起就开始往身上胡乱的套,穿上后我更茫然了,这红衣黑衣各几件的不知道该怎么穿了。
      "还没醒来吗文叔。"听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顿时僵住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推门进来看我站在床前面色沉重看着一摊衣服,轻笑了几声,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太丢人了。
      他走到我身边翻了几下床上的衣服,挑出一件示意我抬手,我又羞又臊僵硬的被他摆弄着穿好了衣服,他又让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满意的看着我笑了笑。
      "真好看。"
      他一夸我我更羞了,想用手挠挠头又想起他刚刚给我束好发,又把手放下了攥着衣服低着头不敢看他。
      "走吧,去吃饭。"他把手搭在我后背上随他一起踏出门,一路上后背像有火烧一样,厚厚的衣服也隔不开他掌心的温度,这让我脸上温度更高了,恨不得找盆冰水钻进去降降温。
      早饭设在他房间,我坐在桌前的左看右看,惹来了他一声轻咳,我赶忙捧起了面前这碗粥,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慢点吃,别急。"太紧张了一听他说话了竟呛了自己一下,猛咳了几声他也挪到我旁边坐着一下一下的拍着我后背给我顺气,又拿帕子擦干净我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我总是紧张的不行,看见他近乎完美的脸我又自愧不如,只好一直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艰难的吃完早饭后他让我在这坐着等他便匆匆推门出去,这下有能光明正大的观察他房间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房间格局和我那间很像,卧室在餐桌正对的方向用屏风隔开,餐桌另一边则是一扇门,我蹑手蹑脚的推开了一个小缝看了看,正对的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周边整整齐齐的放着几落书,后面的架子上也全是书,看来是个学霸呢啧啧啧。
      我关上门坐到凳子上,凳子比较高我坐上脚都沾不了地,只能晃着腿故作乖巧的等他回来。
      之前听他们的谈话得知,我已经十二岁,但这身体身高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粗略的看过去不知道有没有1米4,身上肉少的可怜,估计是营养不良导致,还好没错过生长发育期,后期努力吃回来总还是长得高的吧,千万别是个长不高的矮子啊!对仪表堂堂的我来说也太亏了!等等,我好像还没见过这孩子长什么样,既然也是我只是时间不同,应该长相出入不会太大吧。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带着一阵冷风推门进来,拉起我我手就往外走,他个子很高跟他一对比我简直像个瘦弱的猴子,走的磕磕绊绊的也跟不上他的速度,看他平时不慌不忙的突然这么急是要干嘛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过身摸了摸我的头一把抱起我。
      对嘛对嘛,这样走就方便多了。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和他平时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完全不像,硬要形容,只能说是如临大敌,很严肃眼神却又很坚定。他好像发现了我的目光,低下头看着我,眼里又恢复了那种柔和,对我笑了笑,抱着我的手臂更紧了。
      我不明不白的被他带进一个房间,这摆设跟皇帝早朝一样的感觉只是没那么夸张,两边放着小木桌和圆垫,中间的椅子没有镶金镶钻的,是刻着腾云的木椅,古色古香的却很气派,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很适合他。
      四周的声音在他进来后戛然而止,他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我怕压到他往旁边挪了挪却又被他抱回来放好,我也懒得动了,和他一样盯着下面的人。
      这怕是全府上下的人得来了一半,左右两边坐着的人我没有见过,但既然是坐着肯定得是有地位有威望的,剩下的下人站在后面和两侧,门外还侯着一些人,我常见的管家则在我们身边站着。
      "今日召集几位将军和各地的管事来,是想说明下程黎家叛变的善后,表明我对各位的态度。"看着底下人的目光全锁在我身上,嗖嗖嗖的跟冷箭一样,让我后背一紧,这叛变怕是和我脱不了关系了,但我是无辜的啊!
      "这孩子是他家幼子,今后将有我来抚养。"底下议论声纷纷,有和最初那人一样说我不是死了,有说这是养虎为患,那些目光现在跟刀片一样,想把我的肉一点一点剜掉。左右两边坐着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压了回去,敢怒而不敢言就是这样吧,我心里居然一阵暗爽。
      "家主,这怕是不妥。"管家凑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紧紧的盯着底下人没有说话,众人像是被这目光冻住了一般,议论声也全部停了下来,只有人紧紧攥着拳头盯着我,在他的压力下却又不敢说什么。
      我心里一阵委屈,又不是我干的,我才来不久好嘛,冤有头债有主,这看我干嘛。
      "今后,他名为程澈,程家家主,由我程逢雪接任。"
      他说这句话时,有意无意的看向我,又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慰。
      "你以后便是我家养子,若你不愿称我为义父,叫我大哥便是,我程逢雪今后定当护你周全,不必害怕。"他凑在我耳边,低声对我说。
      我看向他,周边的各种声音都与我无关,我眼里只容得下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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