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和尚那些年》符号看象限

9、红楼梦八

　　刚刚知道了自己可能成为食物这样悲惨的消息，罗素感到非常抑郁。为了平缓这种容易抑郁的心情，他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回到怡红院，抬头就对着袭人说：“好姐姐，我想吃四凉四热四蜜饯，再加一份二十年的女儿红，再上点什么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叫化鸡，当然了如果方便的话，什么玉笛谁家听落梅啦，二十四桥明月夜呀，鸳鸯五珍烩啊也是很好很好的。”嘴皮子翻飞，端的是好口条。

　　袭人选择吐他一脸茶叶,并向对方扔了一条狗。看过金庸了不起呀！听过相声了不起呀！一个古代四大名著剧本里找武侠小说的名菜，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好么？今天她敢去厨房叫这些菜，明天林家一大家子就得找上来活活把她吃了！

　　罗素看着袭人扭曲了一瞬的脸，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咳了一下，收敛起自己的眉眼：“好姐姐，我是开玩笑的，怎么会这么为难一心为我的袭人姐姐呢？给我来分野鸭子汤，泡点米饭就着小菜吃两口就得了。”

　　袭人猛然一抬头，看着低眉顺目跟之前温柔多情的宝玉几乎毫无差别的新人，内心的惊讶简直突破天际。她试探着说：“那二爷要不要加碟子鹅脯？要我说二爷也不要太累了，若是为了读书把自己的身体读坏了，可让老太太太太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罗素深深看她一眼：“袭人姐姐当日可从不这么说，每次我略歪了歪，跟别的姐妹多玩了会儿，便看到袭人姐姐款款而至，多有劝诫，更拉着宝钗姐姐评理数说……”

　　袭人脸一白，连忙跪下，嘴上说：“二爷说的我不敢认，奴婢自是跟着谁便心里只有一个谁，奴婢，奴婢已是宝二爷的人了，自然心里眼里都是二爷的安危荣辱，还请宝二爷明鉴！”

　　罗素连忙蹲下身，慌张的说：“何至于此，袭人姐姐不必这么惶恐，若是可以，宝玉自是希望身边的女孩子都能像咱们院子里的花一样，围着我千姿百态、常开不败，只希望袭人姐姐以后，莫要再数说别的姑娘的坏话。只是说了我的坏话，我自是不会有什么好计较的，可若是能计较、肯计较的真计较了去，便是我，在老太太太太面前，也护不住姐姐啊！”

　　袭人眼神怔怔，心里知道这是自己走人设走剧情跟王夫人搭桥的事儿被提起来了，也知道对方也在立人设走剧情，更知道对方一定是明白了什么，绝不再是之前以为的大傻子新人，只好赶紧福身服软：“多谢宝二爷提醒，袭人绝不再犯！”

　　罗素深深看了袭人一眼，心里有些志得意满，脸上仍是微微的笑容，手上只敲打着合起的扇子：“说来，过两日就是端午打蘸的日子了，到时候咱们府里可是阖府都要去家庙的。袭人啊，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谁知道到时候，什么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下人脸面的事呢？对吧？”

　　袭人一怔：“可是前年端午林姑娘就已经在大家面前直接挑破了金玉良缘的事，撅了老太太的面子，还当众绞了给二爷做的扇套明志了呀！说是大家一年大过一年了，就不要像小时候一样不知避讳了，若是让人误会了林家的家风，让人以为林家的嫡亲大小姐是个随便阿猫阿狗都可以亲香轻薄的。”

　　罗素默然，心里只能想，果然是一般的红楼套路，就着剧情下饭，撕着所有红楼中人的面皮，踩着周围人的名声往自己脸上贴金，还美其名曰虐渣，也是蛮拼的。

　　只可惜，这样四六不懂的不近人情，撕的时候是爽了，虐的时候是嗨了，若是在现实生活里，那人的名声也是废了，以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若是遇到了需要别人搭把手的事儿，那就只能干与虎谋皮的买卖了——正经良善人家谁敢跟这种脸酸心硬自私无情没有底线的人相处呢？

　　可是这话不能说，不合人设，也没有可以掏心窝子说话的人，罗素一瞬间是真的感觉寂寞了。

　　这边发着呆，袭人那边又递过话来：“二爷若是担心其他亲戚姐妹的，奴婢劝二爷大可放心，咱们府里正经的亲戚，哪个在外面不是一脚出八脚迈的！一个小姐，身边跟个大丫鬟也就罢了，其他二等三等四等的老婆子老嬷嬷的都时时跟着做姑娘的往其他主子跟前儿凑，那不叫体面，那叫不给别人体面好么！您看宝姑娘平时只带个莺儿跟亲戚来往，史姑娘拽着个翠缕就来咱们府小住了，那是跟咱们府亲近呢，外面人谁不说两位姑娘讲规矩。”

　　这是说林黛玉每天拎着浩浩荡荡好几口子丫鬟仆从老嬷嬷的，不讲规矩，不讲体面，不讲人情，不会当家立事让仆从各司其职，暴发户行径，也没拿贾府当亲戚处呢，也间接说了这个姑娘在外名声也不怎么好了。

　　又絮絮抱怨：“别说嫡亲嫡亲的表兄妹了，便是隔了两辈儿的表兄妹，只要家风正，行的端做得正，父母的名声清正，谁还能管你在外面跟自己表哥说了两句话做了几个扇套华胜不成？若是给自己表哥做个针线活写个诗词就要名声有损，那咱们的皇后娘娘大概是要沉塘了！”

　　袭人说的是当今皇后的故事，据说皇后是养在当今太后家的孤女，从小跟着府里小姐长大的；据说当今去自家舅舅家做客的时候，哪个表妹都没看上，就看上了这个一表三千里的小表妹，日日殷勤写信，月月送来小玩意儿讨表妹欢心，待得小表妹一长成，就欢欢喜喜迎娶了当正妃——虽然人尽皆知皇后娘娘跟皇上当年是私相授受的，但没哪个士大夫愿意管这个闲事儿去磨牙一个老老实实窝在后宫并不干政的女人的香艳过往。而这位皇后娘娘名声很好，好过她的太后大姨太多了，好到直接把太后大姨给逼得放了权，闭宫不出只跟佛祖念念因果报应来逗趣儿，好到整个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为皇上延续血脉，其他妃嫔都一心向佛向道只想跟着太后娘娘一起得道升天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皇后娘娘，是玩家还是NPC，是遵守规则的玩家，还是狂妄自大的改剧本小能手了。

　　罗素郑重向袭人一揖到底，说：“多谢姐姐指点了，姐姐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咱们是同胞，彼此的难处都了解的，姐姐，你且都放心吧！”

　　袭人眼圈一红：“是呢，谁都不容易，你以后，可都改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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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是端午了，当日和袭人敞开了天窗说话，虽然没有什么王霸之气虎躯一震众妹子纷纷拜服的效果，但是同心同德的样子倒是有了，至少袭人不会说一半留一半，冷眼旁观的范儿足足的样子了。

　　这几日来，有袭人在旁边打掩护，罗素在老太太那里刷足了好感度；在家学里，大概是上次贾宝玉给众人的威慑力太大，也可能是罗素的脸皮实在无敌给众人的印象太深刻，大家都不再敢惹这样的不声不响放大招的隐形混世魔王；贾政那里不知道在忙什么，并没有进行例行的突击检查；王夫人呢，袭人应付的好，兼且儿子每天乖乖去上学，虽然依旧不够亲近自己的亲侄女吧，但也少有招惹她厌恶的林家小妖女，看起来还是非常听自己这个当妈的话的，暂时取得阶段性胜利的王夫人虽然仍旧意不足，但也偃旗息鼓的，平平静静少有责备了。

　　至于什么姐姐妹妹之类的，罗素一概秉承着笑脸我有、实事儿不办的态度，竟然谁也没发现那个真心爱护她们的宝哥哥已经真的不存在了；对于已经确定了是玩家的林家人，罗素就表现的挺锲而不舍但又被伤害的玻璃心上都是大窟窿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符合贾宝玉窝窝囊囊黏黏糊糊挺清醒但是又挺懦弱的公子哥的样子。

　　于是，第一天还有些刺人的目光和若有若无的打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院子里的茜容频繁出门了三天就又消停了，许久不见的林大哥牌鼻孔又重出江湖了，而假笑又重新挂在了林妹妹的芙蓉粉面上，让罗素还挺遗憾的。

　　而端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