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女夫子》陈姝

8、第八章

　　令姜坐在自己屋子里，单手撑着脸颊，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赵姨娘到底何意呢？”

　　“那个赵姨娘成天不怀好意，度儿在学堂里给女郎惹事怕也是拜她所赐，这种人心思歹毒恐怕不希望女郎落的好才是。”冬儿一边帮令姜整理着屋子，一边道。

　　“你不觉得她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肯明说？”令姜仔细捉摸着赵姨娘离开时的表情，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冬儿听的，道。

　　“她若是知道，她说是肯说为何又不告诉女郎呢？”冬儿整理好床铺，走过来，道。

　　“不行，我要去问问她。”令姜说吧就直接站起身，朝赵姨娘的屋子走去了。

　　卢宣晚上睡在李夫人处，赵姨娘这边倒不用伺候人，却似乎也没有想入睡的意思。赵嬷嬷走了过来，问道：“姨娘，天色已晚，家主恐怕不会过来了。”

　　“没事，再等等，会有人过来的。”赵姨娘倚着门口，看着外面院子，悠悠道。

　　“姨娘在等？”赵嬷嬷猜测着，道。

　　“令姜。”赵姨娘回眸看了赵嬷嬷一眼，笑道。

　　赵嬷嬷脸上略微有些吃惊，看了看赵姨娘，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果然不多时便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来了。”赵嬷嬷赶紧过来打开大门，看着令姜和冬儿站在门外，笑了笑，道：“女郎请进。”

　　令姜抬眼正看见倚着门的赵姨娘看着自己，再看这赵嬷嬷的态度，也没问自己为何这么晚来打扰，就直接请自己进去，看来是专门在这等候令姜了。

　　令姜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进来，走到赵姨娘的面前，淡然道：“姨娘这是在等我？”

　　“我知道你今晚会来。”赵姨娘略微一笑，道。

　　“所以你是特意告诉我些什么的？”令姜有些狐疑，道。

　　“倒也算不上特意。”赵姨娘抖了抖双肩，忽然觉得有些凉意，便转身进了屋子。令姜跟着也进了屋子，站在赵姨娘身后。

　　“既非特意，那姨娘又何必在晚膳的时候做出那蕃表情。”令姜走到赵姨娘面前，转身道。

　　“倒也不瞒你，那年你阿耶送你过来的时候，我在院子里似乎听到你阿耶跟大夫人的谈话。”赵姨娘也不打算隐瞒直接朝令姜道。

　　“他们说什么？”令姜一脸着急，朝赵姨娘问道。

　　“倒是没听清楚，只是吵的特别厉害。那时候我从大夫人屋子外路过，也是偶然听到，具体内容倒也有些记不清了。”赵姨娘仔细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似乎，好像是和你亲娘有关。”

　　“我阿娘？”令姜脸色瞬间变了，变得冷了黑了下来，想了想，抬头看着赵姨娘继续问道：“他们说我阿娘什么了？”

　　“不记得了。”赵姨娘转身，走了两步，道。

　　令姜有些急迫，两步走过来转身抓住赵姨娘的肩膀，急切地道：“你仔细想想。”

　　“哎呀，你放开我。我哪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赵姨娘挣脱了令姜紧抓着自己的双手，道。

　　“你在这问我，还不如直接去问大夫人。问他们当时到底吵的是什么，你阿娘又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不是？”赵姨娘略带挑拨似的朝令姜道。

　　“你说的对。我该去问母亲。”令姜低下头思考了一瞬，道。

　　说完便从赵姨娘院子里走了出来，直接往李氏院子走去。冬儿小跑了两步，跟了过来，道：“女郎就这样直接去质问大夫人？”

　　“嗯。”令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腿上的步伐。

　　“女郎不觉得赵姨娘有些挑拨吗？女郎可千万别中了她的计啊。”冬儿跟在后面想要阻止令姜，道。

　　“我只是去问问，又不会做什么。”令姜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道。

　　冬儿见令姜脸色铁青，这会儿要是到了大夫人那里一闹，怕是不好，何况家主也在那边，若是搞不好，会说女郎不尊长辈，怕是到时候就不会让女郎去学管管事了。

　　冬儿还是想多劝两句，道：“此刻夜已经深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去。这么晚去打扰夫人和家主休息，女郎怕是会受责备，家主若是不喜欢您了，学管的事莫说您插不上手，到时候想出去恐怕都难了。”

　　“你想的到多，我不过是去问两句，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令姜别了冬儿一眼，说了句话，弄的冬儿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赵姨娘此刻待在院子里倒有些开心，笑着望着门外。赵嬷嬷凑过来道：“姨娘这一招算是高明，就让她们两斗去。那个嫡母和这个女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让她们斗。”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赵嬷嬷咬着牙说的更硬了些。

　　“好了，不早了，休息吧。等着明早的好戏。”赵姨娘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房间。

　　令姜加紧步伐走到了李夫人房屋门口，见里面亮着灯，显然屋里的人还没入睡，便敲了敲门。

　　有丫鬟过来开门，是李氏屋子里的贴身丫鬟乔娟。乔娟见令姜站在门口，脸色似乎不太好，有些吃惊，道：“女郎这么晚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令姜铁青着脸，冷冷地道：“有件事想问问母亲。”

　　“什么事？”李氏似乎没睡，披了件衣服走过来，问道。

　　“进来吧。你父亲刚走，没想到你就来了。”李氏把令姜等人让了进来，道。

　　令姜朝屋里看了一眼，没看见父亲，道：“听赵姨娘说我阿耶当年送我过来的时候跟您吵过架，是为了我阿娘？”令姜倒也没隐瞒，直接把赵姨娘说了出来。

　　李氏一听，脸色瞬间变了，连着屋子里的乔娟和冬儿脸色也变了。

　　“赵姨娘这个小浪蹄子整天唯恐天下不乱，她的话你也信？”李氏看起来脸色很是不好，语气似乎也不太好了，道。

　　“我是记得阿耶当年有提过阿娘的事情，难道他没跟您说过什么？”令姜也不回答，继续问道。

　　“这么多年了，哪里记得那么清楚。”李氏低着头，眼神有些游离，道。

　　李氏的态度让令姜更增加了一层怀疑，看着李氏，冷冷问道：“母亲好好回忆一下，当年你们吵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后来我阿耶就死了，他是因何而死？”

　　“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在怀疑我什么吗？你今日这么晚了来此质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氏突然怒了，站起来朝令姜严厉地问道。

　　“冬儿，还不送女郎回屋去休息？这么晚了不睡觉成何体统。”李氏突然严厉地朝冬儿道。

　　“我只想知道当年你们吵架的内容是什么？”令姜一字一句地道。冬儿被李氏训斥了一顿，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低着头就过来拉令姜，道：“女郎，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李氏一脸怒气，转过头不看令姜，乔娟也帮着冬儿一起把令姜拉了出来。令姜一双明眸定定看着李氏，道：“母亲为何不肯告诉我？是不记得？还是不愿意？”

　　李氏不再答话，乔娟把令姜拉了出来，立马走回去关了门。令姜站在门口，房门紧闭，一时无言。令姜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冬儿拉着令姜小心地道：“女郎，天凉，先回去吧。”

　　“冬儿，明日我们把阿耶下葬了吧。”令姜转身，木然地朝冬儿道。

　　“好的。”冬儿扶着令姜，道。

　　第二天一早，便见冬儿赶着马车出来了。令姜坐在车内，想着阿耶死了这些年，尸骨未寒，如今骨头都已经蒸过了，尸骨上该验的地方也都验了，虽然案子还没了清，阿耶的尸骨也不能总那么放着，是该让阿耶安心下藏的时候了。

　　令姜还记得，当年去祭拜母亲的时候，阿耶曾经说过，自己死后要葬在母亲的墓穴里，他要和母亲合葬。令姜想，是该满足阿耶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