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涩果》墨道茶

39、第三十九章

　　在今晚以前，斯内普都不认为那天的事会给两人关系带来影响。事实上，就在前一天，他还在想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收到凡妮莎的任何消息了。这个人从他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如同四年级时一样。她总是这么蛮横无理，不征求别人意见便强行闯入别人的生活，又不说一句告别便离开。
　　斯内普应该觉得清净的，茶几上不再乱糟糟地摆满可笑的麻瓜零食，也不再有人在他熬制魔药的时候吵得他心烦意乱。或许是习惯在作祟，时间多得用不完时，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反而没那么吸引人。
　　待他强行把可笑的想法挤出去，重新专注于书中深奥的黑魔法时，窗户被猫头鹰的喙啄地咔咔作响。斯内普暗骂了一声，凡妮莎可真会挑时间给他捣乱。他迅速起身拿回寄来信。
　　是马尔福家纯黑色的猫头鹰，斯内普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烦躁于有人打搅了他的夜晚。
　　原本他是不想来参加这个无聊的交际晚宴的，最后还是在马尔福寄来的脱凡成衣店邮购单里挑了一件最朴实无华的套装。最近黑魔标记变明显了，很多曾经的食死徒都暗自有了动静，他有必要去看一看。
　　在宴会上见到凡妮莎是意料之中的事，尤其是看到她和格林格拉斯一家一起出席。凡妮莎身边向来不缺男人，以前是个没脑子的花瓶的时候能找到个有钱的麻瓜未婚夫，现在现在她空洞的脑子里多填进去了一点点可贵的智商以后，找个有钱的纯血巫师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意料之外的是她如此大的变化，就想要与过去一刀两断一样——她剪了短发。斯内普记得，那头红发她宝贝得要命，曾经缠了自己十天，甚至帮他处理了两大盆蚂蟥，就为了让自己给她改良一份护发魔药配方。她还有一堆歪理，什么头发是她美丽的延续。更不用说那个招摇的纹身。他甚至有些不敢确认，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他认识的凡妮莎。
　　凡妮莎和格林格拉斯离他并不远。他本以为凡妮莎会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地打个招呼，再恬不知耻地跟他说：“西弗勒斯，那天我只是喝多了和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斯内普准备好的讥讽都到了嘴边，保准能把她说得哑口无言，再也不敢胡闹。然而她没有，她都没有回头，和格林格拉斯一起谈笑着离开了。
　　那背影纤细瘦弱，腰不过盈盈一握，裙尾摇曳，仿若随时会随风飘散，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这不正是他所期盼的吗？他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他只需要继续像现在一样，像以前一样，站在原地，站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看着对方和另一个人越走越远。

　　周日下午，凡妮莎按时拿着行李出现在布莱克老宅门口，还没等她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
　　“果然是你，看来咱们的监测眼初见成效啊，乔治！”
　　“没错，不过画面不够清晰，咱们还得再改改。”
　　弗雷德和乔治两人嘀嘀咕咕把凡妮莎晾在了一边。
　　“你们又在门口搞什么鬼主意？狐媚子捉完了吗？”莫莉的声音逐渐逼近，她见到凡妮莎的瞬间像变了脸一样，拉着两个捣蛋鬼的衣领把他们拽到后面，给了凡妮莎一个令人窒息的温暖拥抱。
　　凡妮莎刚要说话，莫莉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动作要轻。上次来时，他们也是这样，好像说一句话就能引来可怕的灾难一样。莫莉用动作示意弗雷德和乔治帮她把行李搬上三楼，然后带凡妮莎走回客厅。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像做贼一样。
　　老实说这栋古宅让人感觉一点也不舒服，走廊狭窄而阴暗，墙壁和壁画都是深色系的，显得空间更闭塞。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壁龛，里面摆着大小各异的玻璃罐子，罐子里是一颗颗恐怖干瘪的家养小精灵的头颅。
　　好在客厅还算宽敞，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足够他们这么多人一同用餐，而且与厨房相连，十分方便。厨房已经完全是莫莉的地盘了，红色的平底锅，咖啡色的煮锅一应俱全，还有乳白色的大茶壶。
　　莫莉关好门，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正常和凡妮莎说话了：“你可终于来了，我还担心你不来吃晚饭了呢。”
　　“怎么会呢莫莉，我很想念你的手艺。”凡妮莎找了个地方坐下，“究竟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
　　“都是西里斯的妈妈，那个可怕的画像。”
　　莫莉的话音还没落，伴随着开门声，一个尖锐恐怖，足以撕裂耳膜、凝固血液的尖叫声淹没了一切。
　　“真实该死的，他们就不能小心一点！”莫莉鲜少会在吼叫这件事上败给谁，要知道她有七个孩子，要是没点威慑力根本镇不住他们。但现在她输得彻头彻尾，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泥巴种！废物！污秽和卑劣的残渣！你们给我滚出去！”
　　那个可怖的声音不停地叫喊着。走廊里越来越多的画像被吵醒了，也跟着大吼大叫起来。
　　莫莉抓起魔杖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凡妮莎也帮她一起定住每一幅画像。
　　“闭嘴！你这个可恶的老巫婆！闭嘴！”一个一头黑发的男人也怒吼起来，和身边的人一起齐力把厚重的窗帘拉上，走廊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变得气喘吁吁地有些狼狈，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都屏住了了呼吸，回到客厅后，大家缓了缓才从令人毛骨悚人地感觉中缓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凡妮莎问道。
　　“那是……我妈妈。”布莱克咬着牙说，“可惜我们找不到任何把她摘下来的办法。”
　　“你真是太不幸了。”
　　“她以前也不全是这样……”布莱克嘟哝了几句，拂开半长的黑发，“下午好，凡妮莎。”
　　“你可终于来了。希望我们刚才出去买的菜够吃！”亚瑟悄悄地把一盒电池藏进口袋里，给了凡妮莎一个拥抱，“大伙儿念叨你了好几天了。”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凡妮莎有些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是赫敏和金妮，她们兴奋极了，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哈利和罗恩，他们看上去格外疲惫，把几个大袋子扔到地上，有气无力地跟凡妮莎打了招呼，便去厨房找水喝了；卢平和布莱克看上去好一些，凡妮莎注意到布莱克手里拿了一摞摩托车宣传单。
　　人实在是太多了，客厅变得拥挤不堪。莫莉把所有人打发走：“把你们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赶快下来帮忙做晚饭。”闹哄哄的脚步声小时候，客厅又变得安静了。
　　凡妮莎自觉地留下帮忙，她负责把巫师棋和爆炸纸牌装回盒子里，莫莉指挥着扫帚把各个角落清理干净。
　　“总是指望不上这帮男孩子能起点作用。”莫莉叹气道，“西里斯一个人可什么都做不好，家里没有个女人总是邋里邋遢的。”
　　“那个叫克利切的家养小精灵呢？”
　　莫莉的脸上出现了嫌弃又无奈的表情：“快别提了。你见到就知道了，还不如没有。”
　　罗恩推门进来了：“妈，晚上吃什么？”他鞋底的泥把莫莉刚刚打扫过的地方又踩脏了。
　　“如果你再把客厅弄脏，就什么都不要想吃了。”
　　凡妮莎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和莫莉交换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莫莉对她说：“你以后要生个女儿，会轻松很多。”
　　凡妮莎面色一窘，摆摆手：“你说哪儿去了，我连结婚对象都没有呢。”
　　“我看莱姆斯和西里斯都不错……”莫莉挑挑眉毛，给她一个暧昧的笑，“去年的事我都听罗恩说了。”
　　凡妮莎不由有些心虚，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她和斯内普的事情莫莉全都知道了？
　　“谁都好，只要我姑父不幸斯内普就行。”罗恩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缩了缩脖子。
　　凡妮莎刚想辩解，莫莉就不满地打断了他：“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别拿你的教授开玩笑，罗恩。”
　　凡妮莎松了口气，又有点索然无味。大抵身边没有人觉得她会和斯内普有什么瓜葛吧。
　　“我没开玩笑！”罗恩不满地抱怨了起来，“那个老蝙蝠……”他瞥了凡妮莎一眼，“斯内普，他对我们有偏见!”
　　凡妮莎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搅在了一起，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莫莉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得很差劲，以为她累了，让她先回去休息休息。

　　次日中午，凡妮莎才被莫莉叫醒。其实她睡得并不安稳，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亚瑟已经带孩子们先一步用门钥匙去营地了。凡妮莎、查理、比尔和珀西则晚一点用幻影显形过去就好了。
　　这顿早午饭吃得没有昨天晚上热闹，凡妮莎反倒觉得更自在些。她虽然是格兰芬多学院的，但从上学时起，似乎就没办法融入那种学院特有的氛围中。每次她听着旁人张牙舞爪地聊天时，只能陪着微笑，像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凡妮莎换好了麻瓜装束，头上戴着大檐的牛仔帽，上身穿着杏色宽松半袖衬衫，下摆扎进紧身牛仔裤里，凸显出又长又直的双腿。腰间一条简洁的腰带搭配得恰到好处，配上皮制马靴，利落而帅气。她耳朵上的耳钉是比尔借给她的，锥子形的，消减了她上挑的眉眼中带着的女人味。
　　查理、比尔、珀西也在她的帮助下打扮得十分得体，牛仔衬衫、白色T恤、工装裤和马丁靴，各个英俊潇洒。比尔还用凡妮莎教他的小魔咒把长发固定在脑后，他可不希望幻影显形毁了他的造型。
　　有了凡妮莎这个麻瓜通，一路上方便多了。营地的看门人是一个麻瓜，他把地图交给他们：“终于来了一些正常人了。要不是你们我都觉得这个世界被脑子有问题的外国人占领了。”
　　凡妮莎看到他身后，几个男巫师穿着半身裙走来走去，还有一个甚至穿着女士比基尼的上衣，她都有点同情这个麻瓜了。
　　他们付了钱，拿着地图走了进去。穿过一群争奇斗艳的古怪帐篷，来到了一号营地。这片营地的租金很高，不过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布莱克不差这些钱，便把原本二号营地的位置转租出去，换到了这边。他们的帐篷很好找，在一圈豪华而精美的帐篷之中显得格格不入，门口也没摆什么装饰。这是亚瑟和办公室的伯金斯那借来的，那个可怜的家伙患了腰疼病，来不了了。
　　“我不能用魔杖生火，罗恩，别忘了防备麻瓜的安全条例！”亚瑟兴奋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来，“我们不是还有火柴吗？已经成功过一次了，我觉得这次不难。”
　　“爸爸，中午我就没吃饱，都要饿死了。快点吧！”罗恩的声音里透着虚弱。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嘛，亚瑟？”凡妮莎带着三个大小伙子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哦，要我说你们可真不错。”赫敏的语气中带着赞叹。
　　哈利也看了过来，点点头，招呼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亚瑟没有分给他们过多精力，他正全心全意地翻找着剩余的火柴。
　　“凡妮莎，你一定会烧烤对不对？”罗恩期盼地看着她。
　　凡妮莎看着那几双饥饿的眼睛，迟疑着点点头：“我可不保证味道啊，孩子们。”
　　她庆幸自己机智地提前买了露营装备：一大袋木炭、烧烤架以及便携厨具。她点着了自带的炭，在亚瑟的要求下，把扇子递给他，让他慢慢地匀速给火扇风。布莱克蹲坐在另一边，隔几分钟就翻一下炭堆，让里面的炭也烧起来。
　　凡妮莎不爱做饭，她不喜欢食物的味道残留在手指上，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中间，像个女王一样指点江山。卢平带着几个男孩子处理食材，把鸡翅划开口子，把牛排切成适中的大小，并用盐、黑胡椒和迷迭香腌制。赫敏和金妮点燃了另一堆火，一个炸薯条一个在拌一大份鲜虾凯撒沙拉。
　　这种时候，她又体会出了点格兰芬多的可爱，他们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看什么都带着充沛的好奇心，怪听话的，不像某些斯莱特林。
　　可能是被格兰芬多们围绕起来的安全感，让凡妮莎自己信马由缰地畅想一会儿。那人肯定不会生火，这些都得自己来，或者他会趁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施个魔咒。他的刀工那么好，切肉切菜的事情肯定是交给他了，自己调个味就好……
　　凡妮莎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但又不忍心打断这份幻想出来的幸福。

　　不一会儿，肉香散了出来，渐渐地周围有人从帐篷里探出了脑袋。
　　“住在一号营地连家养小精灵都没有，真穷酸。”一个拖腔拖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哈利、罗恩和赫敏凭借多年敌对的经验，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同时怒视着斜对面雪白色帐篷里钻出来的瘦高少年。
　　“别这么无礼，德拉科。他们的手艺还不错。以后要是有人家的家养小精灵不够用了，可以聘请他们。我想可怜的韦斯莱一家会很感激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一个跟少年肖像的男人紧跟着走了出来，他的语气更惹人厌烦。随后的是一个同样浅肤色、金黄色头发的女人，她高昂着下巴，脸上带着闻到臭味一样的厌恶表情。
　　凡妮莎被人扰乱，脑海中的画面如镜花水月瞬间烟消云散。再听听他们刻薄的话语更加生气，转身的同时握住了口袋里的魔杖——她的所有动作都停住了，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因为斯内普身穿一套纯黑色的麻瓜西装站在在马尔福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