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东方桔雪

72、天命执着

　　周远征这几天一直关心着尹榕榕，派人四处打听她的消息。然而，他花重金委托的人们，始终没能给他带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消息。
　　她如果死了，怎么没见到有人举办葬礼呢？
　　两市的火葬场，他都派人去探查了，根本就没有接到尹榕榕的尸体。
　　那就好！
　　她还有活着的可能。
　　周远征焦急的心绪在来人的报告声中渐渐放松下来。他用手撑着头，站在海滨大酒店的顶楼，平时周灿常常站立的地方。
　　人们只知道海滨大酒店有七层楼，却不知七楼的上面还有半层楼，更有一个宽阔的庄园似的地方。
　　这是他特意给女我周灿建造的。她有病，常年不能出外，所以给她建造了这么一个上顶天、下着地、面对海的地方。公用电梯只到七楼，七楼是赌厅。上到顶楼来的电梯在两幢伪装墙的后面，很秘密，除了内部的人没其它人知道。更何况，内部的人也只有知道密码才可以转开墙，进入到电梯里来。至于密码全凭周灿喜好，她可以随时更改。她不希望人上来打扰时，就会改掉密码。
　　他此时站在这里，望向远方，想着尹榕榕。
　　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愤怒。
　　“爸，听说你前段时间与之交好的那个女人姓尹？”
　　他没有回头，知道是女儿周灿。
　　周灿坐在轮椅上，由尹妈推着朝周远征走来。已至他背后。
　　周远征没有回答。
　　天空有几朵云飞过，秋天的天空澄澈碧蓝。望着大海多好！若她在身边又该多好！她是可以陪他作诗的。他有多久没为他的富华作诗了？她在时，她就是一首诗，常在常新的诗。
　　然而，此时的诗意要被破坏了。难道连给自己回忆一份空间都不行吗
　　“尹妈，你说说，你侄女叫什么名字？”周灿问尹妈。
　　尹妈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周远征的后背，又看了看周灿的侧脸，小声道：“尹榕榕！我的侄女叫尹榕榕，她是个送外卖的！”
　　周灿冷笑道：“爸，阿彪给你调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叫尹榕榕啊！”
　　周远征回过头来，冷静地看着周灿那张因愤怒而显得有些变形的脸，说：“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他心里清楚，周灿是对他爱上别的女人怀恨在心。她要他永远只爱她亡去的母亲一人。
　　“你竟然会爱上一个比你小了二十岁的女人！”
　　“我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比我小几十岁？这有什么不妥吗？”
　　“你与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那些我就忍了，可这个不一样！”
　　周灿语气有些冲，尽管她在竭力控制自己。
　　“周灿，你是我女儿，我与女人之间的事情，没必要与你说起，这样子很尴尬，你懂吗？”周远征道。
　　风吹过他的耳际，给了他一阵舒畅，可是这场对话注定会让他舒畅不起来。
　　“你爱她吗？你爱她是因为她长得像我母亲吗？可是，她是她，我母亲是我母亲，你得分开来对待！”周灿道。
　　尹妈青着脸，听着这场父女之间的口舌之战。
　　“你怎么知道她长得像你母亲？你见过她？”周远征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周灿迎视着他的眼光，道：“她根本就和我母亲长得不像，好不好？一点也不像！而且，你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你们怎么会搞到一块儿去！你怎么会把她当成我的母亲，还假戏真做？”
　　周远征听她讲了这么多，冷笑一声道：“周灿，你对我们的事情知道得可真多。不过，你还是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啊！”
　　“我只要知道你背叛我母亲这一件事情就够了！”周灿道，“你说她长得像我母亲才爱她，那是借口！因为，她一点也长得不像！”
　　远方又飘过一片云，在大海上面停留一瞬，然后幻化而去。听周灿如此一说，他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她，道：“你见过她吗？”
　　周灿看出了父亲眼里的陌生感，不禁眼神闪了闪，道：“从阿彪拍摄的照片里见过。”
　　“你撒谎！从一张照片上怎么知道她像还是不像？你一定见过她，一定！因为，她和你的老公张正宇在一起！别以为你没对我说起过从前的事情，我就一无所知，你房间里一墙的照片，那上面是谁？”
　　周灿怔怔地看着周远征道：“你进过我房间？你调查过我？”
　　周远征嘴角一咧，道：“女儿啊，做人不要太自私！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我做过什么？你唯一对我做的就是千方百计阻止我获得幸福！”
　　周灿眼中含泪，不以为然，道：“你的幸福不就是信守承诺，爱我母亲一辈子吗？你忘了我母亲，你会幸福吗？”
　　周远征愣了愣，冷笑道：“周灿，你母亲已经去世四十年了，你要我这个活着的人永远抱着一个死去的人过日子？”
　　“她是你最爱的人，怀着对最爱的人最执着的爱生活，不好吗？你不也对我说过，你是因为母亲才有今天的吗？”周灿理由充足。
　　“周灿，你不要把你心中对张正宇的那份畸形的占有，强加到你父亲的头上！你爱张正宇，你让他一辈子活在对你所谓的爱与承诺里，你是做到了，可是，他现在不也爱上别人了吗？”周远征不想被女儿的思想压制一辈子。
　　“你是说，我的父亲和我的丈夫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了吗？”周灿双眼怒瞪着，泪水化成恨意滚滚而下，“是吗？你们都爱上她了是吗？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很滑稽，很难以让人接受吗？”
　　周远征没有回答，他陷入深思。他得承认，他爱尹榕榕，而张正宇也爱着她。他想，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你们竟然都爱上了她，并且，你还认为她长得像我母亲，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吗？如果是这样，我会让这个女人消失，决不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许她抢我的老公，我的父亲，不许她抢占我母亲的位置！”周灿狠狠地说道，然后，又轻轻一笑，“不过，听说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她仍旧迎视着周远征，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挑衅与幸灾乐祸。
　　周远征心痛不止，却尽量没有流露出来，只轻声说：“她长得不像你的母亲，一点也不像，她长得像极了你富华阿姨！”
　　这一句极轻的话落在周灿心上却显得极重极重，她呆呆地看着周远征。周远征却看也不看她，走了！
　　留下周灿与尹妈呆在那里，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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