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王的故事》王肓

4、第四章

　　晚上9点，酒吧里已经座无虚席，人群和人群之间的噪音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嬉笑打闹和有趣的经历都能从不远的周围桌传过来。形形色色的人，悲伤快乐的故事，红黄蓝绿的灯光，闷热暧昧的气氛。
　　此时大神又抽着烟，而我轮流听着周围桌的故事，看着大神又看看寂寞的演出台，瘫坐在沙发上叹气。
　　“不是到点了吗，怎么还不开始，不会不演了吧？”我偏过头看大神
　　“应该快了吧，这演出是每天都有的，再等等。”
　　然后就有一个中等身材胖瘦适宜的男人上了台，拿着话筒通知大家演出快开始了，并伴随着音响里刺耳的一阵啸叫声，人群一下安静了不少。末了，看不清脸的那个人把话筒放回支架上，又传来一阵让人汗毛耸立的啸叫。
　　我跟大神互望一眼，目光集中在台上，人群的静默也显示出了些许期待。
　　一行四个人陆续走上台，一起鞠了个躬然后开始表演。
　　我唯一记得他们唱过的歌是《董小姐》，其他就是摇滚式的嘶吼，反正我是这样形容摇滚的。
　　大神兴致很高，我还能想起的就是主唱跟正对着舞台中间的一桌，说过今天是他女朋友的生日，希望她生日快乐什么的，引起台下一阵唏嘘。
　　大神特别喜欢打架子鼓的男生，不停地夸赞着他，打鼓男上台的时候走路都显得踉跄害羞，打鼓的时候又异常兴奋和放得开，只不过大神的夸奖方式是这样：
　　“哎呀！我最喜欢这个打鼓的！好帅！”
　　……
　　“感觉我要被他掰弯了！”
　　我又是一记白眼。
　　“完了，我被他掰弯了！”大神一脸喜悦地沉浸在鼓手的表演里，我的思绪在别人的嘶吼声里也飘得很远。
　　到了大概10点半了，我跟大神回了客栈。
　　我住在五楼的小阁楼里，里面还住着一个服务员，是个藏族女孩，跟我年龄一样。阁楼里是老旧的深红色地板，阁楼的木质结构总是容易发出很多杂音。房间里有两张高低床，我们各用一张，里面还放着整个客栈洗好的床单什么的，以及乱七八糟的杂物。
　　她的东西总是扔得杂乱无章，大部分地方她都占着，但一张暗黑色的桌子我一定要占了一半。旁边还放了一把蛋黄色破旧的小藤椅。小阁楼最让我满意的是还有一个破损的窗户，破的口子用黄色的牛皮纸糊住了，但我还是能想象到冬天的时候会灌进来的冷风。
　　早上我还将醒未醒的时候，拉萨带着强烈紫外线的耀眼的阳光就透过窗户照进来，然后灰尘在光束里转着圈上升，好像生活一样能够变得充满光明一样。
　　我简单的洗漱好，放了一杯水在床头，拉萨干燥的空气需要这样，而我喝过啤酒之后总会在半夜起来大口大口的喝水，我得准备着。
　　日子照旧，只是三人行变成了二人行，阿力跟大神说话，大神跟我说活，大神也并不感到尴尬。这样我跟大神就在一起摆了几天的地摊。
　　直到那天晚上，拉萨普通的一个晚上，五月的一天。
　　那天我跟大神刚出摊没多久，又是电闪雷鸣地下起了雨。我们决定去KTV，主意是我提的，我主要是想的大神给了几次饭钱了，我得请回来，不能老占人便宜，大神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一次我们走路去的，就是上一次去过的地方，我恰好没拿伞，我们就沿着商铺的屋檐下面走，大神自动走在我外边，到了KTV巷子口的时候，我们跑了过去，整个过程我基本没有淋到雨。
　　一路上我们主要想着怎么走不淋到雨，没怎么聊天，倒也不觉得尴尬，那时候我可以感受到气氛的微妙的变化。
　　我们进了一个小包厢，然后等服务员端来一盘凉拌牛肉和瓜子，还有十瓶酒，然后安静退场。
　　大神看着我，“怎么着，你先点歌？”
　　“我先去上厕所，你先点吧！”
　　说着我就把背包放在沙发上，往厕所去。我打开水龙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毫无思绪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到了现在的，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无法预料。可是一切又好像无法停止，某种必然性推着我向前，让我头脑空白心跳加速地打开门迎接将要发生的一切。
　　我出来看见大神正坐在点歌机面前唱着歌，循着我开门的声音又回过头笑着看我一眼，我拿起桌上的半杯酒急切下肚。
　　我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沉浸在我空白里，一首歌唱毕，大神大步走过来坐我旁边，一脸灿烂地笑着看着我，我拿起酒跟他碰了一个，然后泯了一口，完毕，我们又笑。
　　“我要去点歌了！”，说着我就起身走开，然后点了很多蔡依林的歌。
　　我回到沙发上上开始唱的时候，大神离我还有那么远，我再回头望他的时候他已经直接坐到我面前把脸凑过来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隔壁包厢传来的噪音，我们包间里的音乐背景，好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把我们包围，整个世界只有我们。
　　他把脸凑过来往我的左边继续，吻就盖过来了，我闭上眼迎上去。他的手开始从我背后搂住我，我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温暖而热烈，大神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伸到我的衣服里去，小心翼翼又急切地探索，然后迅速地伸出来把我的衣服拉到腰上避免冷到我。
　　我们很快停下来，大神第一句话是“我的手凉吗”
　　我笑，然后摇头。大神也笑。
　　“还唱吗，不然回了？”
　　“好啊，正好早点回去休息！”
　　“不然去客栈开个单间，你过来，和我住？”大神一脸阴笑
　　“不用了！我住寝室！”
　　“那走吧，把你东西都带齐，别丢了什么！”大神很仔细地嘱咐
　　“知道，都拿齐了！”
　　然后大神赶紧走在前面拉开门让我先出去，又赶到我面前顺其自然地拉着我阔步走。
　　大神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这样是不是不道德啊！”
　　我不说话，只看着他笑，他欢快地叹了口气，然后也笑。
　　雨天的晚上，路上行人很少，车也很少。一路上大神只问我明天要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再一起出来……
　　很快就到了客栈门口，我们停下来，大神说抽支烟再进去吧，我看着他点头。
　　“你抽了多久了？”
　　“烟龄十年以上！”大神带着自嘲式的自豪回答。
　　“唉，我们在客栈要低调哈！”
　　“这个没有问题！”
　　大神把烟头扔到地上用鞋踩灭，然后右手很自然从我头上滑下来，我们对视一笑，然后一前一后回了客栈。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一段惨烈的爱情竟是以这种方式开始，但是心里的感觉又是真实的。虽然矛盾了一下，但我很快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之中睡着了。
　　那一夜，顺畅，无梦。让我对接下来的一切充满着欢喜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