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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Part.5消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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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如她所愿,寒影重真的去练剑了。看到他并不缓慢地转过来的背影,风恋晚微微一怔,紧接而来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她忍不住腹诽道:让你练剑你就真的去练剑了吗?到底会不会聊天啊,难得见一次面不打算跟她促膝长谈欢饮达旦吗?
风恋晚的表情是她自己也能感觉到的差劲。明明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年龄,可她还是忍不住拧眉毛鼓腮表示不满。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视线微斜,感觉脸颊微痒便挠了挠。她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言过其实了?给自己加了不少戏好像自己多在乎他似的。
唔,在乎是肯定的吧,毕竟一起经历过一些生生死死的事,也算是朋友了。
不过,这在乎……只有一丁点!就一丁点!芝麻大小的一丁点!
风恋晚仰头靠着头顶的树枝这么想着,想随手掐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可伸手却摸到一片冰凉坚硬,这才想起这附近已然是一片冰凌。
无聊,就只能看寒影重练剑了。
她加入那什么什么阁发起的合作只是一时兴起,她在这里唯一的目的真的只是来看看他罢了。
说起来她没见过几次他拿剑的样子,见过的那两次……
——一次差点把她戳死,一次差点把她劈死。
风恋晚:“……”我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她竟然对这个差点杀了她两次的人生不起一点讨厌的感觉,还把他当朋友,也真是够宽容的吧。
哼,看在他道过歉的份儿上,她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了。
风恋晚挑着眉叹了口气,沉浸在自我夸奖中不可自拔,忽然胳膊上的汗毛竖了竖,她连忙用温热的掌心在双臂上接连蹭了几下。
此处的温度骤然下降,风恋晚意识到这是寒影重在练剑,好奇他修炼时是何等模样,于是向后一靠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总算变得专注的视线落在冰凌中央的人身上。
那把佩用已久而仍锋利如新的宝剑此时却不在寒影重手中,而是被散发着凛冽寒光的冰系灵气所支撑,在他并拢的两指前三尺处稳稳地端横,明明不过一把三尺长的剑,却给人比这危机四伏的深林还要给人不可小觑的感觉。
金属坚硬锐利的锋芒与那寒气交相辉映,不知是这剑溢散着冰寒,还是这世间所有的寒冷汇聚在此剑之上,仅仅是一望,视线都似被冰冻!
风恋晚调动灵气给自己笼了一层屏障才忍住没有打冷颤。
不愧是冰灵根,真的好冷啊,如果她还是个凡人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几秒就要冻死。
继续看,就见那冰剑骤然光芒大盛,空气被凝结撕扯的嘶嘶声炸裂开来。寒影重眸光一利,单足后撤一步、屈膝蹬地而起,左臂倏然向前推进,同时并着双指的右手向后一缩!
风恋晚脑中轰然作响,猛地坐正坐直,向前探着身子,满脸惊撼。
她认得这个招式,好像是他的绝招来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不就是当年害她秒变1级小菜鸟的“万华冰影诀”吗?!
冰剑凌空一扫,半空中数道嗡嗡之声,竟是出现了十余道利剑的虚影,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原来完整的招式是这样的啊……风恋晚直起的后背又弯了下去,看上去这么高大上的招式都没把她戳死她也真是命大。
她知道,方才的一切都是蓄力,马上那十几把长剑就要齐发!风恋晚闪着光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对这能废了她99级经验的招式真是很感兴趣,对接下来的杀招充满期待。
然而……
冰剑融化,化为光斑,烟消云散,寒影重稳稳落地,长剑在手中挽了个圆弧,被收入剑鞘。
风恋晚:“……”神情逐渐僵硬。
这就结束了吗?
之后的剧情呢??
你当年差点戳死我的气势去哪儿了???
真是的,她超想看他这绝招的威力啊!这个可恶的棺材脸!
气愤中的风恋晚一个蹬腿从树枝上跳下来,向着寒影重跑去,作势要打。情绪很激动的她并没有发觉这冰天雪地正在被制造者复原,漫天的冰雪随着她的脚步渐次融解,纯白褪去,茵茵翠色繁茂显露,软土上有娇花幽香暗绽。
刚巧,她的步子与冰雪消融的速度重合。
寒影重的瞳孔蓦地微缩。
向他而来的的人,带来了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女子的仙履轻盈地落在冰层之上,再次抬起时,原地竟有一支花苞随之扬起、盛绽,袖外缠绕漂浮的粉红纱绫似是带来了生生不息的希望,拂过之处有暗香长留,发尾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似是在欢快地呼唤着沉睡的生灵。
“喂,你这家伙……”
驱逐了肆虐的风雪与空寂无声,带来了色彩与他苦苦追寻的温暖。
风恋晚并没有注意到,那最后消逝的灵气光点照亮了寒影重灰色剔透的眸子,这双常年被冰雪映照的眼睛明亮的像是把这世间所有的光辉尽收眼底,如雪纯粹,却剥离了凛然寒冷,尽是晶莹与璀璨。
“能不能有始有终啊,亏我那么想看!”
这个比盛夏还要温暖,比骄阳还要耀眼的人,就这样,将他的冰雪城池攻陷,将他,抓住。
风恋晚揪住寒影重的领子,在他肩膀上开玩笑式的打了几拳:“就是这个招式吧!当年我差点就在这招式下不明不白地死了!”
明明想要把这个人推得远远的,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摇。
而这动摇,却也被这无边的夜晚吞噬。
刚才的画面真美啊……若不是,底色是这冰凉的暗夜。
眸中的一切被墨色的长睫包裹,渐渐收敛。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伤。
对不起,把这么干净的你带到污浊不堪的修真世界。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为你洗刷冤屈,没有办法……护你周全。
“哎呀……你怎么总是道歉啊!”风恋晚这么爱闹的性子真是无法忍受这么正经的人。
她快速地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笑盈盈地对寒影重歪了歪头,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寒影重抿唇,欲言又止。
“唉?你看那边,好像有人晕倒了。”风恋晚忽然语气一变,同时抖了抖斗篷遮住了半张脸,生怕被哪个玄寂宗的人认出来。
追杀她她倒不怕,就怕交手时没收住力把人打残疾。
寒影重回头一望,果然,身后的草丛露出一只脚来,不知那人已倒在那里多久。
而他修炼前特意留意过,除了跟过来的风恋晚,此处理应并无活人。
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对望一眼,随即小心谨慎地让自己的脚步声趋于无声,缓步像那里走去。
定睛一望,果不其然,那里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已气绝多时,不少小虫在他的皮肤之上啃食,周遭并无脚印与其他修士的气息,凶手应是早已离去。
“是他?”见附近并无危险,风恋晚也撤了几分戒心,只是面对着死亡,她的神色再无平日里的戏谑,满是沉着与认真。
这尸体就是那屠了他们众多同门的魔修。
怎么会死在这里?是哪个修士替天行道?风恋晚不禁皱起眉头,单膝蹲下在这尸体上来回扫视,片刻后站起身来,望着寒影重说出了结论:“天黑前就死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诧。
风恋晚比这里的任何人都精通药毒之术,任何加速尸体腐烂的方式在她眼中无处遁形,她得出的结论基本就是真相。
天黑前,那些枉死的师弟师妹还活着,这魔修根本来不及杀人。
那他们的同门究竟被谁所杀?
“啊——!”突然,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长夜,像是一根尖针扎在人的心头!
二人闻声迅速转头,皆是心下一震,这声音的来源竟是他们刚才休息的地方!
“先回去!”寒影重蹙眉道。
“嗯!”风恋晚点头,扬手召唤了飞行法器,与御剑的寒影重一齐回了方才的休憩之地。
“发生了什么事?”到了熟悉的地点,风恋晚拽住一名玄寂宗的弟子便问。
那弟子蓦地被拽住,看清问话的人是一起合作的散修时神色明显有些慌乱,眼神一斜看到了那散修身旁的寒影重,得到寒师兄点头后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翠薇谷的三秀师姐被人杀了。”
什么?!寒影重和风恋晚都是一惊,翠薇谷大师姐修为不低,怎么会突然被人杀害?而且看周围人的神色,好像并未直接看到三秀的死亡,而是像他们一样从别人那里得知。
风恋晚抓着那人的领子,气势迫人道:“说详细点!”
那弟子额头冒汗,看了眼寒影重后才回答说:“听说她是被一根毒针穿胸而亡,三秀师姐之前跟那魔修有过口角,一定是那魔修怀恨在心,趁着三秀师姐独自一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
可那魔修早就死了,尸体都凉透了。
三秀绝不是那魔修所杀,杀他们同门的凶手也另有其人!
寒影重问:“还有其他人出事吗?”
那弟子摇头道:“没有。”
风恋晚对寒影重说:“去看看。”
寒影重点头,二人向着被众人围着的地方走去,剥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他俩看到了惊恐神情凝固在脸上的尸体,与阴沉着脸思索着什么的向凛,和在尸体旁无声抹泪的阿韭师妹。
寒影重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那个名为阿韭的女修,眉头皱紧一分。
风恋晚顺着寒影重的视线向阿韭望去,出声问道:“这位师姐,你与三秀师姐的关系最为亲密,能否告诉我三秀师姐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阿韭一怔,哭泣被打断,众人也才发现那尸体手中像是攥着什么。
向凛弯下腰掰开了三秀因毒而僵硬的手指,从攥紧的掌心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玉石。
“这是……师姐的她未婚夫的定情信物……”阿韭抽噎着说,“师姐和她未婚夫感情很好,师姐一定是舍不得她未婚夫……所以到死都要攥着这块玉……”
“倒是个痴情人。”虬髯大汉向凛也忍不住动容,歉疚地把这块玉放回三秀的掌心,随即面色难看道,“那魔修屠了我们的同门,又杀了三秀师妹,简直罪无可恕!”
“他们不是那个魔修杀的!”向凛的话被人打断,众人闻声望去,就看到那个罩着漆黑斗篷的神秘身影。
风恋晚单手一挥,包裹的光芒骤然一亮,一个发臭的东西被扔在地上。
众人捂着鼻子倒退几步,这才抬头去看,大惊失色道:“这……是那魔修?!”
把魔修的尸体搬运到这里的风恋晚冷静说道:“依我判断,这魔修日落前就死了,你们的同门也不是被他所杀。”
“阿韭师妹,你去看看那尸体的情况。”向凛说道。
没了三秀,翠薇谷的担子就落在阿韭身上,翠薇谷对药毒之术最为精通,虽然阿韭本身修为不高,但想来验尸的能力还是有的。
阿韭抹干了眼泪犹犹豫豫地挪到三秀尸体前,看了看,然后对向凛说:“正如这位散修所言,这魔修已死亡多时。”
阿韭话音一落,所有修士像是炸了锅一样,每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
“不是那魔修……是谁杀了这么多人?!”
“不可能,师弟和三秀师姐都是被毒针杀的,就是这魔修杀了他们!”
“可这魔修早就死了,你连阿韭师姐的话都不信吗?”
“那……那会是谁?会不会无声无息地把我们都杀了?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惹到他了吗?!”
一个身份不明动机不明的危险人物,比这个早已知晓身份的魔修让人毛骨悚然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