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一笑》非羽非羽

3、第三章

　　待第二日见到白玉堂的时候，宇文玥总算明白为何月十五要如此胡乱堆砌溢美之词了，看得出来为了接近自己前来应征的身份，白玉堂已经努力的收敛了身上的富贵之气，头发高高束成马尾，一身朴素的黑色劲装，只是这手中宝刀，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白玉堂整个人都像他手中的刀一样，装饰越是朴素，其自身的光华越是粲然，仅是袖手站在那里，就将他身边的数人都映衬得如同地上卵石般黯淡无光。
　　不过几个婢女家丁，并不需要宇文玥亲自出面，外围侍卫也由月十五全权负责，因此他只是和月七站在拐角处阁楼上，默默观察着院内形势。
　　筛人进行的有条不紊，负责各类仆从的管事们各有各的办法，到了侍卫这里就相当简单了，比武。
　　宇文家给的条件相当优厚，招的又只是外围的看家护院，事情清闲简单，因此来应聘的武夫并不少。月十五筛出四个身家清白的，但也没有一个人会是白玉堂的对手。
　　白玉堂还记得自己要收敛，刀也并不出鞘，只是用拳法应战。轻松赢了两场后，不成想最后是个混不吝的莽汉，还未开打便大声嚷嚷，“你这毛没长齐的汉族小儿，有刀不出鞘，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手中的枪！”
　　如果仅是抱怨他不用兵器，白玉堂也不会如何，但张口辱骂，就只能让他白爷爷教他如何好好说话了。
　　只见白玉堂身影鬼魅，那大汉眼前一花，就已被他用刀鞘扇了几个嘴巴，白玉堂有心教训他，手上微微重了几分，几个嘴巴便叫这大汉脸颊青肿口吐血沫，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白玉堂也不知用了什么身法，轻巧地越到他背后，朝他背心就是一脚，直把他踹得趴跪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站不起来。
　　“我毛长没长齐你说了不算，但是你是站着还是跪着，可是你白爷爷我说了算的。”
　　旁边一起应征的两个人皆是汉人，见到这一幕虽觉得解气，却也暗自咋舌，这俊俏的小郎君，手段着实狠辣，方才对自己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这一幕从头到尾都落在宇文玥和身旁的月七眼中，月七拍手道，“这白玉堂，不仅身手不凡，性情也直爽可爱。”
　　宇文玥微微转头看向自家贴身侍卫，只见月七一脸止不住的赞赏，“你倒是喜欢他。”
　　“您不喜欢他吗？”
　　宇文玥并未否认，留下一句“你做定夺便可”转身下楼，离开阁楼之前却又稍作停留，加了一句，“放得近些，也好看着。”
　　月七知道公子这便是同意白玉堂入府了，他虽喜爱白玉堂身手性情，但此人看起来不同寻常，他也难以判断。公子心思缜密，自是看出这人对青山院并无恶意才松口。
　　这总是冷清清的青山院，要是多了白玉堂这么个光风霁月的人物，总是好事吧。
　　年纪不过弱冠，还相当有些活泼可爱的侍卫总领也带着笑意走下楼去安排后续事务。
　　同时被留下的还有一个婢女和一个家丁，据说婢女其实是给宇文灼老太爷的，老太爷最近偶感风寒，年前有两个婢女到了日子出府去了，现下有些人手不够，就新招几个人补上空缺。白玉堂有些担心，他生来廿余载，未曾与人共用过一个卧房，此时乔装成侍卫，却有可能不得不与人住在一起了。
　　可是这名唤月七，眉清目秀的侍卫统领却是带着他径直穿过数个回廊，来到一处安静的院落。青山院身处山腰，依山而建，这院子在青山院腹地，看上去简洁却不失精巧，白玉堂正在打量，月七看他神色却是笑了，“白公子，这里乃是月阁。”
　　白玉堂暗暗吃惊，月阁是宇文玥的居处，他原本以为自己入得宇文家也只是在外院徘徊，外院人身手稀松平常，他夜里悄悄进出也颇为容易。现下竟然带他来了月阁，这月阁有十数个暗卫守护，宇文玥也身手莫测，他以后的探查恐怕会步履维艰。
　　月七看出他的吃惊，却不知他心中打算， “我们公子看你身手不凡，提拔你做院前侍卫，就在这月阁当值。”说着，引他穿廊而过，来到最里边的院子，指着当中背倚潭水的屋子说“那里就是公子的卧房”，又领着他穿过回廊，指着潭水中紧挨瀑布的二层亭子说“那里是公子的书房，”最后引他到西侧的一间居室，推开门，“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
　　白玉堂咂咂嘴，这宇文玥倒是会享受，青山院最好的地方怕就是这里了。背靠断崖，环境清幽又毫无危险之虞，院前层层守卫，当真是铜墙铁壁一般。只是……这紧挨主卧的竟然是侍卫的住处而不是贴身丫鬟的住处，实在是有些奇特。
　　月七不知他心里的念头，颇为高兴的指着东侧的屋子说：“那里是我的住处，我叫月七，是公子的贴身侍卫，也是月卫统领，你现在还算不得月卫，就还以本名作为称呼吧，以后咱们俩就一起侍奉公子啦！”说完见白玉堂神色怪异，忙加上一句，“自然不是要你我当小厮端茶递水，公子有两个侍童的，不过平日里住在侧院，只有服侍的时候才会过来。”
　　白玉堂看他笑出两个小虎牙，心里一暖，也回了一个笑，试探道：“这玥公子府内……竟没个贴身丫鬟么？”
　　“丫鬟自然是有的，有两个高级婢女负责公子的饮食和服饰，但是也只有做事的时候才会来，平日里这里只有我和青禾白鹤二人，”说完像是猜到了什么，冲着白玉堂笑得有些促狭，“白兄难道来之前还有所期待，希望见到什么绝色婢女吗？那你可来错地方了，我们青山院阳盛阴衰，几个大丫鬟大多都有意中人啦，以后都是要出府嫁人的，你来晚了啊玉堂兄！”
　　这月七几句话就把他从白公子变为玉堂兄，也是相当心无芥蒂天真可爱了。白玉堂向来喜欢直爽之人，见月七脸嫩，应是小自己两岁，他一直都是家中幺子，见着月七便觉面善，如同弟弟一般，心里与他颇为亲近。
　　月七稍稍介绍了宇文玥的习惯，就离开处理其他事务去了，让白玉堂不必拘束随便看看，只是不要轻易进公子的卧房和书房便可。
　　这月阁背倚青山水潭，门外是一段台阶，接连着青山院的外院，内里有三个院落，成品字形，外侧两个是侍女家丁的住处，里边这个就是宇文玥自己的居所。潭水不大不小，上有拱桥连接至书房，瀑布下方是一处颇为宽阔的青石平台，平台上有箭靶和武器架，还有几个蒲团，水中种满青荷，此时还未入暑，只有些荷苞俏生生的顶在翠绿荷叶上，看起来清幽平静。
　　月七只是让自己不要进出卧房和书房，并没说过不能去这习武台，白玉堂见这地方好，有些手痒，提身踏上水面，轻巧地绕过水中亭子跃上习武台。
　　随便抽出一支长枪，对着紧依石台的一支荷苞耍了半晌，听着身后水声，颇觉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