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爹》乐乐威斯

23、特辑（中）

　　韩育陵上网查过，骆氏集团本部并不坐落在繁华商圈，距离骆禾羽住家也不远，车程仅用了十分钟，就看见由篱笆围起来的几栋大约三层楼高的建筑，篱笆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块代表骆氏集团的骏马图形，篱笆内的建筑风格一致，都是原木为主材质的设计，非常有格调，和叶氏金碧辉煌的俗气大厦完全相反。

　　“这整块地都是公司的，所以围了起来，记者进不去。”骆禾羽在车子通过入口保安处时这么说道。

　　韩育陵的专注点锁定在‘整块地’，他发觉骆家可能……不，是肯定比他原本所想的还要富有。

　　保安处的保安显然是认得总裁的座驾，虽然他是看不见车内，但还是向车后座立正行礼，韩育陵忍不住想，骆禾羽其实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是个从不踏足公司的挂名总裁。

　　车子停在一栋建筑的正门外，司机下车后率先到韩育陵那侧给韩育陵开门，韩育陵以为另外有人会来给骆禾羽开门，便坦然地下车，哪知，他下车后就见骆禾羽自己开门下车，还很贱地望着他笑，也太狡猾！

　　“干嘛给我开门？不是应该给你家总裁开吗？”韩育陵朝司机撒气。

　　无辜的司机撇着八字眉无奈地来回看骆禾羽和韩育陵。

　　“哈哈……”骆禾羽大笑着往正门走，司机对韩育陵摊手，韩育陵无可奈何，堵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闷气，板着脸跟上骆禾羽。

　　自动门流畅地滑开，门有反光作用，从外面看不透，于是门一滑开，韩育陵就被眼前景象吓一跳。

　　“骆先生。”“中午好。”“您辛苦了。”“这边请。”

　　门内左右两侧各别排上一列穿着端庄的职员，男女皆有，不特别多，但看上去都是高级主管的身份，对他们总裁的态度十分尊敬，骆总裁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地走，这些人就尾随其后，居然很有点像那位迷恋路卡的黑手党老大的架势。

　　韩育陵毕竟还是见过世面，他当红时期万人空巷为他而来的场景也不稀奇，于是他的惊讶完全没显露出来，依然淡定地走在骆禾羽身后，那些职员没有对他视若无睹，给骆禾羽打完招呼后都也向他点头问好，称呼的是‘韩先生’，韩育陵胸口那股气顿时就消。

　　应该不是为了给自己看才特地排练来做样子的吧？韩育陵心里琢磨着。

　　在电梯前等待时，脖子上挂着‘总裁秘书’职员证的男职员把一份文件递给骆禾羽，骆禾羽打开来过目，电梯门开，骆禾羽先走进去，职员们都往他身后站，秘书则负责摁电梯。

　　骆禾羽在电梯里给几份文件签名，签过后就交给身后不同的职员，电梯在二楼开，所有人一齐出来，电梯外是长而宽敞的走廊，骆禾羽边走边看文件、签名、递文件，拿过文件的职员行礼道谢后就转身离开，有些从梯级往下走，有些则走进走廊旁的办公间。

　　看着流畅的运作，韩育陵大概能断定这不是在做戏，而真的是骆禾羽日常的上班流程。

　　快来到走廊尽头时，尾随的职员已经全都离开，只剩下秘书，秘书打开尽头的一扇门，把骆禾羽和韩育陵请进门后就关上门离开。

　　“会议时间还没到，开会的地方在楼下会议室，这里有我的私人电梯直达会议室，不需要走回去搭电梯，你放松点，用下午茶吧。”骆禾羽笑眯眯地走到他的办公桌后，“给我点时间，你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问。”说着，他便打开桌上笔电，似乎是要把握时间工作。

　　韩育陵对总裁的工作没兴趣，他在摆好茶点的桌前坐下，咖啡是热腾腾的，点心是他喜欢的甜甜圈。

　　“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投反对票？”韩育陵抓起一个巧克力碎的甜甜圈。

　　“你怕寂寞的话，我会投一样的票。”骆禾羽说。

　　“那不就通过了吗？”韩育陵皱眉。

　　骆禾羽起身来到韩育陵面前坐下，拿起杏仁甜甜圈吃。

　　“从我不当医生，去学音乐开始，就很多人说医院会败在我手上。”骆禾羽语气轻松地说。

　　“说得不当医生好像是你选的一样。”韩育陵翻白眼。

　　骆禾羽撇嘴笑：“小子，你老子我有医学文凭。”

　　“我老子是封哥。”韩育陵吐舌做鬼脸。

　　“如果韩封要重出江湖，你会怎么做？”骆禾羽翘起腿。

　　韩育陵认真地想了想，说：“那一定是因为我比封哥先死了。”

　　“那你如果成了厉鬼。”

　　“我会杀掉所有挡着封哥的人。”

　　“这么说的你，有什么逻辑质问我的不合理？”骆禾羽吃完甜甜圈，舔着手指头。

　　韩育陵深吸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办公室的风水很好，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油棕园。

　　“我要叶氏败在我手上。”轻轻一句话溢出，眼前开阔的视野，让韩育陵更坦然地面对心中消不去的怨恨。

　　沉默维持着足有五分钟，办公室一直播放着节奏明快的喜哈音乐。

　　“我必须说，姓韩的你，还是姓炎的你，都做不成这件事。”

　　“父亲。”韩育陵看向骆禾羽，表情如平静池水。

　　“爸、爹，还是老豆，要我怎么叫？”韩育陵站起身，拿起咖啡壶给骆禾羽倒咖啡。

　　出席董事会议的有二十五人，包括骆禾羽和韩育陵在内，握有表决权利的人一共有二十八人，没出席的三人不在国内，以连线的方式参加会议。

　　尽管，骆禾羽的住家，还有公司本部的环境，都给韩育陵舒服的感觉，但坐在会议桌的其中一个主要位置上，韩育陵立刻感受到来自其他人带着批判和质疑的不友善视线。

　　“这里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我宣布，现在开始投票表决，叶氏集团提出收购添羽医院，同意还是不同意。”骆禾羽第一个发言，语调沉稳，表情严肃，韩育陵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就座的人有交换视线的，也有无动于衷的，过了一阵子，见没人发声，骆禾羽便向秘书点头。

　　“同意的人请举手。”秘书开口。

　　在场者陆续抬起手，一共有十八人同意，票数的分量还要以股权成分作标准，骆禾羽个人就拥有四点五成，加上韩育陵的二点五成，即使全场除了他们俩都投赞同票，结果依然是以反对收场。

　　“骆先生，医院现在的情况不乐观，要是不趁现在脱手，整个骆氏都会有影响，你可以负责吗？”

　　骆禾羽向秘书打个眼色，秘书立即打开投影，展示一份文件，文件末端有签名，众人看见那文件时都各有不同的表情变化。

　　“这份合约在座的各位都有签署，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合约内容，我父亲，是靠医院创建整个集团，他临终前就取得大家的承诺，除非面临破产危机，否则，医院绝对不能是第一个需要牺牲的企业。”

　　骆禾羽说完就站起身，整理外套，秘书关掉投影，打开会议室的门，向座上的人行礼：“今天的会议已结束，各位可前往接待室享用茶点。”

　　骆禾羽拍拍韩育陵肩头，韩育陵立刻起身离座，跟着骆禾羽一起进入私人电梯，转眼就离开会议室。

　　“你还说可能会经过一番唇枪舌战。”韩育陵在电梯里瞪骆禾羽。

　　“本来我是打算和心有不满的人好好地辩论一番。”骆禾羽松开领带和外套扣子，双手往裤袋一插，“但是我受不了那些人看你的眼神，所以就速战速决了。”

　　韩育陵吸气、叹气。

　　“怎么样？爹地是不是对你很好？”骆禾羽乐呵呵。

　　电梯门开，韩育陵立即大踏步快速地往门口走，咬着牙在心里念，死也不会叫骆禾羽‘爹地’，不知道他们是真父子的人要是听到，一定会当骆禾羽是包养他的人！

　　韩育陵和骆禾羽的下一站不是回家，而是到‘麒麟休闲养身馆’，去找季鹏。

　　“来啦来啦！虾面和红豆冰！都是市里最有名的档口买哒！”阿靖把装盘好的美食端进厢房，摆在桌上，再摆上杯子和冰啤酒。

　　季鹏熄掉到尾的香烟，拿出新的香烟，阿靖给他递打火机，骆禾羽拿出口袋的香烟，季鹏点燃自己的烟后就替他点烟，韩育陵伸手，骆禾羽把点好的烟给他，自己重新再点一根，三人差不多同一时间吐出一团烟雾，拿起阿靖倒满的啤酒，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

　　“嘿嘿。”

　　“笑什么？”季鹏瞟向莫名其妙傻笑的阿靖。

　　阿靖盘着腿坐在矮沙发，看向韩育陵，笑着说：“大明星，每次见你本人就感觉和电视里看到的不是一样的人！不过啊！还是这样的你最有亲切感！和我们从前一起在封哥手下时一样嘛！”

　　韩育陵眨眨眼，确实，他是多年前被韩封和路卡收留后，学会的喝酒抽烟，没想到，现在不让他喝酒抽烟的人还是韩封和路卡。

　　韩育陵望向骆禾羽和季鹏，怯怯地说：“你们……别跟他们说。”

　　“哈哈哈哈！”骆禾羽和季鹏一齐大笑。

　　“真心服你！明明害怕！还做得那么自然！我都差点以为封哥准你喝酒抽烟了！”季鹏拍大腿。

　　“影帝啊，影帝。”骆禾羽揶揄。

　　“啧。”韩育陵烦躁地自己再倒一杯酒。

　　一轮酒足饭饱后，阿靖拿来清新的甘蔗汁，接着就离开厢房，留下房中三人谈正事。

　　“姜成王、姜成侯，双胞兄弟，是姜蓉的侄孙，我不是很懂太详细的亲属称呼，他们应该是你的谁呢？”季鹏把一本杂志递给韩育陵。

　　韩育陵接过杂志，杂志是财经杂志，封面的两个男人就是现在拥有叶氏集团实权的人，不知道真人怎么样，但杂志里的样子，长得不比明星差，而且好像有西方混血的感觉，五官特别深邃。

　　有家世，有颜值，连名字也霸气得不像话，这根本人生胜利组。

　　“我是不是要改个名字啊？”韩育陵快速地翻杂志。

　　“韩飞龙吗？”骆禾羽说。

　　“韩霸天不错。”季鹏说。

　　“啧。”韩育陵瞪着这俩嘴贱组，拿起甘蔗汁吸一口。

　　“这两人，看似很有威胁，其实不难应付。”骆禾羽收起不认真的态度，接着说，“姜蓉的人品我就不多说，她一手打造叶氏，同时也压制着自己姜家的人，和自家人共享的利益有限，这两兄弟的祖父，也就是姜蓉的亲哥哥，曾经公开表示和姜蓉断绝关系，姜蓉死后，叶家第三代有的失踪，有的坐牢，姜家就趁虚而入，叶宇杰和叶承毓就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摆脱牢狱之灾。”

　　“所以意思是，这两个人不是在帮叶氏？”韩育陵问。

　　“叶崇杰今天早上因□□被抓了，媒体还没报，肃毒组里认识的人跟我报的料，叶崇杰这次被抓的那个量，没什么曲折的话，会判终身jian禁。”季鹏淡淡地说。

　　“叶承毓名下的珠宝公司，不久前被收购，收购的企业属于姜成侯的妻子。”骆禾羽说。

　　韩育陵此时翻阅到姜成侯简历的页面，他早前调查过叶宇杰等人的过去，记得叶宇杰毕业自哪个学府，竟和姜成侯一样，同样是金融管理系，姜成侯是叶宇杰的学长。

　　“叶宇杰一直都是傀儡的命，他和姜成侯这层关系，多少有内情，姜成侯应该是握有他的把柄。”骆禾羽补充。

　　韩育陵合上杂志，他搞不明白，既然姜氏兄弟是在企图搞垮叶家，那为什么要抢添羽医院？

　　“姜成王是医生。”骆禾羽拿过杂志，翻到姜成王简历那一页，但韩育陵已经看过，那里并没提到姜成王是医生，但奇怪的是，简历从姜成王参政并当选成为议员写起，只是很快就退下政坛，成立了制药公司，这么说，有医学相关的学历似乎是合理的。

　　“叶家失去添羽医院当敛财工具后，就找上另一家医院，姜成王原本在添羽医院任职，后来就转到了那家医院，继续做着假医药报告，直到他不当医生为止” 骆禾羽接着说。

　　韩育陵开始有个模糊的概念。

　　“我打听了一下，姜成王有打算再参选议员。”季鹏拧熄香烟。

　　韩育陵大抽一口烟，面色有点不确定地问，“添羽医院里，还有其他伪造过医药报告的医生？现在还在医院？”

　　骆禾羽高兴地笑：“我儿真聪明！”

　　韩育陵眼刀一射，骆禾羽立即好好接话：“都提早退休了，你阿公，我阿爸，早早就给他们一大笔钱弃医从商。”

　　韩育陵干笑：“哈，你阿爸，我阿公，更聪明哈。”

　　“这么说，我们都是一致的想法了吧？”季鹏拿回杂志，随手放进沙发旁的杂志架。

　　骆禾羽把香烟拧熄，双手搭在沙发背，朝上吐出最后一团烟雾，说：“姜成侯要叶家财产，能吞的就吞，姜成王要明哲保身，能藏的就藏。”

　　如果顺了姜家，就等于灭了叶家，这么个结论，令韩育陵更加陷入挣扎。

　　见韩育陵要从烟盒拿出新的香烟，骆禾羽抢先把烟盒收起来，“再抽我就跟你老子说了。”

　　韩育陵向季鹏伸手，季鹏望天不理。

　　“添羽医院这道坎，是过得去的，只是需要点时间，问题是，姜成王得不到添羽医院，心里不踏实，很可能会使出别的手段。”骆禾羽给韩育陵递口香糖。

　　韩育陵拒绝口香糖，端起盛着已融化的红豆冰的碗喝糖水，甜甜的滋味，能让他放松。

　　“既然恨的是同一个人，算是有缘么。”韩育陵舔唇，“我要会一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