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徨》星剑

4、四 兄妹

　　天地广博，以昆仑居中，昆仑之东，物产丰茂，文明开化，是为东胜神州，天系四宗尤其三在神州，此乃天系势力最为集中之地。昆仑以西，民风淳朴，河海居多，陆地居少，人口较之东胜神州就少了很多，被称为西牛贺洲，天系也有一宗在此。昆仑之北，环境恶劣，地广人稀，因此渊系三宗都藏匿于此，是渊系的残余势力之所，曰为：北俱芦洲。而昆仑山南边，是为沼泽，多异畜，少人烟，是晦系残余的聚集地，唤作南瞻部洲。

　　在东胜神州内陆，有一处天然碧池，其水清澈芬芳，其韵携天华之资，距之百步，便令人心旷神怡，十步之内则心脾甘润，醉了其中。池唤作露华碧池，乃东胜三景之一，距碧池三百余里，有一个小国，曰为启冥。

　　启冥国，领土不大，人口不足十万，国王无妃无后，只是在十七年前，收养了一对婴儿孪生兄妹，如今都已经长大，男的英俊天下不二，女的貌美举世无双。国人都认为是天赐奇福，对这对王子公主十分爱戴，老国王给他们取名为少阳，凝月。

　　这是一个平常中又蕴含着不安因素的清晨。

　　少阳还在睡着，只是眉头间紧紧的夹着，额上一簇火红的小点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神俊。

　　只是此刻，梦中的少阳却不是很舒服，几颗硕大的汗滴缓缓从他颔下流出来。

　　不知怎么，光线异常的暗，少阳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潜意识中他是知道自己正在做梦的，这一点与其它人都不一样，因为别人意识到自己在梦里的那一刻，往往就是醒来的时候。但少阳无疑是特别的，他梦里看到的事情，在三天后都会发生。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无法摆脱的一个困惑。

　　此刻，少阳四下环视着这个所谓莫名其妙的地方，青石地，凉凉的，感觉那么真实，他苦笑两声，一个黑衣人就出现在他视野里。一阵恐怖的杀气袭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接着是一大股血腥的味道，少阳有些不知所措了，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心中也涌出一种对死的恐惧。地上很快积满了血，那些血携着淡淡的火星，并越来越大，成了蔓延燃烧的态势，不断的绝望的求救声，疯狂的狞笑传进耳朵，少阳觉得少有的恶心，他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

　　就在这时，房梁倒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大的屋子里，而且屋子就要被烧毁，少阳的头一阵疼痛，终于在梁子砸到他的那一刻，他惊醒了。

　　噩梦，不用质疑，这一定是噩梦。他长吁了几口长气，心跳的之快，刚才所见是那么真实，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后怕过。也就在醒来的一瞬间，他意识到，梦中所在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王宫的议政大殿。

　　少阳坐了起来，仍是嗟嘘不止，穿好了衣服，走下床，他急忙拉开了窗帘。

　　阳光竟是明媚的刺眼，推开窗户，向外望去，花儿绽放，清风拂煦，鸟儿欢快地叫着，一切一切都那么美好。

　　少阳却不禁苦笑“大自然的和谐之美吗？”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闭上眼，眉间的一簇火红，是那么的显眼，“天赐予万物宁静和适然，又宁静适然地毁灭吗？这样的一番感触竟是无可厚非的无从辩驳，大自然玩弄世人啊”

　　少阳的一番感触，虽然与众不同，却也由衷的苦涩，万物造化，不是他看不破，二十时候未到。

　　少阳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他寝室的一张桌子旁，并摆上自己的七弦长琴，手在琴上轻轻的拂动，声音却杂乱呕噎，很是难听。他又皱起眉头，“看来心事还不是一般的乱啊。”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清澄的问句，“哥，弹琴呢？”却让少阳心头不禁一喜，“妹妹稍等”

　　少阳飞快地跑出寝室，来到窗外的楼下，果然，一位少女站在那儿，那少女虽然清芷芳泽，不施粉黛，却怡韵天然，不胜美轮。正是少阳之妹，凝月公主。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坐在了草地上。

　　凝月不禁问道，“哥，你的琴技出神入化，怎么刚才....？”

　　少阳心中苦叹连连，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哥，你有心事？”凝月关心的问道。

　　兄妹连心，二人一生下来就在一起了，他有什么事妹妹看不出来？何况，这么善解人意又温柔可人的妹妹，他也不想隐瞒什么，但让她担心？又绝对不行，于是叹道，“我做噩梦了。”

　　噩梦？心事？别人听了，即使脸上不笑，心里也得偷着乐上一番，别闹了，他少阳也十七岁了的人了，怎么能因为噩梦而有心事？别人也许这么想，但有一个人绝对不会，就是凝月，她听了以后，蹙眉凝思起来。

　　这一蹙的举动，虽然只是淡淡的，一个小动作，但凝月做起来却仿佛有着不可逼视的美丽，那么优雅，那么自然，就是亲哥哥也看的痴了。

　　“哥，到底梦到什么了，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凝月问道。

　　看到她的目光，才一下回过神来，“放心吧，没什么”他忙着安慰道。

　　凝月显然不信，“凡是哥梦到的，在三天后都会发生的，从小到大，我们亲眼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少阳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但她不想妹妹因此担心，灵机一动，“我梦到你出嫁啦”

　　“啊？”凝月更是惊讶，可她的举措也就是，嘴唇微微一扬，瞪大了些眼睛，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唉，他永远也摆脱不了淑女和闺秀气质，少阳心里对妹妹更是怜爱。

　　“哥哥，我是不可能嫁人的啦，你的梦错了，或者...你说谎”凝月恨肯定。

　　根本瞒不过兄妹连心嘛，可.........“妹妹，女孩子大的，总要嫁人啊。”

　　少阳说得恨平淡，心里却猛地一沉，一酸，眼眶不由湿了，妹妹嫁人？是啊，总是要嫁的，少阳这么想，心中老大不愿意了，兄妹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把她嫁出去，舍得吗？他忍心吗？

　　“哥，我要守一辈子清贞的，不会嫁人的，”凝月的语气充满一股肯定。

　　“傻丫头”少阳轻轻道。心里却阵阵松了口气，并暗暗窃喜，但转念又对自己的这邪恶的想法，深深厌恶，叹了口气，“罢了，陪你终生不娶了。”

　　凝月听了只当玩笑，殊不知少阳所说真的发自内心，她又何尝不是斩钉截铁？

　　少阳懒懒的向后躺倒，心中念叨，是啊，我要是永远和妹妹一起，就像现在这样，多好，此生在无他求了。想到这，目光盯着妹妹，又是一声由衷的叹息，整个启冥，不整个东胜神州，有多少人做梦都想一睹她的芳容，何愁找不到好的夫婿？只是少阳对那未来的妹夫，却心生一种嫉妒，一种赤裸裸的嫉妒。

　　而凝月并没有多想什么，随哥哥一样，向后躺倒在软软的的草地上，轻轻靠在静静地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哭了。

　　二人都恬恬的睡着了，什么烦恼？都不记得了，只有一种感觉，应该称之为幸福吧。

　　凝月醒来时，天色已经渐暗，她发现少阳早已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她马上意识到哥哥又作噩梦了。

　　见她醒来，少阳片刻迟疑，忙扶住她的肩膀，坚定地大声道“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会拼死保护你”

　　凝月先是一愣，随即马上意识到，三天内怕是要发生一场大的变故，可她会怕吗？有哥哥的保护，这么想未免有些自欺欺人，毕竟他不会武技，不会道法，自保也难吧，怎么会不怕呢？

　　“别怕”少阳轻轻的安慰，神色凝重，更透着一股决心。

　　凝月淡淡一笑，笑容似一朵娇艳的仙葩，没有一丝媚意，清澈而温柔，“我不怕”，只一句轻轻的不怕，如一股暖流深深震荡在少阳心田。

　　少阳点点头，目光坚毅，一把将凝月搂入怀里。

　　让我来守护你。

　　过了还一会，少阳突然意识到什么，两人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便吩咐些侍女送来了，水果点心。

　　“饿了吧？”

　　凝月点了点头，就开始吃了起来，她连吃相都那么典雅，一小口一小口，看上去慢得很，不过她食量也不大。而少阳也是风度翩翩，潇洒之极，更不会在妹妹面前狼吞，饿极了也不会。

　　两人餐毕，又聊了起来，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和谐，恬静中。

　　月光皎洁如水，洒在地上，令凝月好不喜欢。

　　天上的，是一轮弯月。

　　“好美”，凝月不由赞叹，她轻盈的站起来，张开双臂，迎向月光，莹白的裙裳，雪一样的肌肤，衬着皓晧月色，散发出圣洁的光晕，轻轻的随她在舞动，又化作浅浅的笑意，若芙之香泽，止水而清芳，没有刻意的步法，一切都浑然天成，美韵天作。

　　是月之女神吗？

　　是月之仙子吗？

　　月好似为她而生，用光芒点缀着她，为她陪衬。

　　飘绰天殇！

　　少阳痴痴的看着，说不出话来。

　　绽放吧，只要她快乐。

　　美丽不需要凝释。

　　然而她，没有任何征兆的停住了，泪水滑过脸庞，无声的呜咽。

　　凄美，只怕更加动人吧。

　　少阳也站了起来，扶了扶她的肩，“傻丫头，不是不哭吗？都说了我会保护你的”

　　凝月轻轻靠在哥哥怀里，叹道“如果要死，我....我...不喜欢”

　　多么苦涩又无奈的真诚啊。

　　少阳心中一凉，“怎么会...”我没告诉她，梦的内容，昨夜，今天，两次做了同一个梦，其实少阳也深深绝望了，如果那梦实现，就基本宣布了兄妹的死刑，可她怎么知道的？

　　少阳抬头望着天空，月色暗了下来，难道是........

　　“妹妹，你可知道我的梦？你怎么知道的？”

　　凝月亦抬起头。

　　天上的繁星，闪烁中竟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