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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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得转，他觉得自个儿现在面对的场景仿佛在哪里见过。
仔细寻思一下，这可不就是电视剧里那些个经典“逼良为娼”镜头的翻版嘛！
桑落在黑乎乎的英灵跟明静训围观下爬起来就地正襟危坐。
“不对。”桑落义正言辞地告诉明静训，“你这样不对。”
明静训索性也就地而坐，他倒想看看眼前小东西那张叭叭的小嘴巴打算说出什么花来赖账。
明静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哪里不对？”
“是这样的啊。”桑落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看啊，虽然我比你小三岁，今年二十，但是我这个身体却是我十五岁的身体，这么多年我一直死着他还没来得及长大不是？”
桑落：“也就是说嘛，你是个成年人了，但我不是啊，我的身体还是小孩子。你这种成年人特别想看未成年人身体的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是一种有病的表现，在我们医道上，管这个叫‘恋、童/癖’。”
“这个病啊初期你就是喜欢，后头就会发展成对未成年的身体产生【和谐】的欲/望，甚至你会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来哦。”桑落拍了拍明静训肩膀，“我知道得了这种变态之病并非你本意，但好歹你也是世家子弟，咱不能辱了祖宗名声不是？所以尽早发现尽早治疗啊。”
“还有这等事？”明静训美目故意躲闪装出慌乱样子，“那敢问桑公子要如何治？”
“好说，你如今尚在初期，只需吃些药就好，但若是到了晚期便是无药可救，只能咔嚓一刀阉了了事。医者仁心，你我夫妻一场我断不会看你如此堕落，待我起来这就为你开药。”
见明静训上套了，桑落赶紧崩着一张脸站起来，作势要为明静训开药以揭过“结账”的事，可明静训并未让英灵们让路，他自己也没动。
桑落觉形式不对低头向明静训看去，那家伙已然一副看戏模样他刚才的慌张显然就是装的。
“你到底想干嘛啊？”桑落自暴自弃地蹲下。
明静训伸手去捏桑落的脸，笑得人畜无害。
桑落放弃挣扎，他捏任他捏。
明静训开口，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你可别冤枉我。你若长到二十岁兴许还有些意思，但现在这熊孩子模样我可真是没有一点儿性，趣。”
明静训接着告诉桑落：“我有个亲弟弟的，小我十二岁，你知道他跟我耍赖时我是怎么治他的么？”
明静训说着就把一道暗劲打进了桑落体内，霎时，桑落就想被点了笑穴一般倒在地上笑得满地打滚根本停不下来。
暗劲不是伤病，桑落身上的灵枢九针要化解明静训的这道刁钻的暗劲儿需得耗些时间。
桑落笑得“痛哭流涕”连忙讨扰：“哈哈哈哈我错了哈哈哈哈你别哈哈哈你快哈哈哈放了我啊哈哈哈哈……”
明静训：“叫声静训哥哥。”
“静哈哈哈哈静训哥哥哈哈哈哈呜呜呜……”
明静训：“说‘静训哥哥求求你’。”
桑落“连哭带笑”艰难地把明静训的话重复了一遍：“呜呜呜哈哈哈哈静训哥哥哈哈哈求唔求求你嘛哈哈哈……”
明静训受用了。
“下回记得早点讨饶。”他说着便出手化解了桑落体内的暗劲。
桑落满身汗，刚才笑得他身上又累又疼，一时间没劲儿动弹，索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桑落这个姿势让他像极了扑在案板上的咸鱼，于是明静训又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你如今算是半个狐族吧。”明静训说，“我听说狐族化人后脊椎的最后一节骨头不能碰的，若是碰了便会化出原型。”
桑落现下脑子不好使，待他反应过来明静训在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若干秒后，桑落艰难地从衣服堆里爬了出来。
很遗憾，刚当回人没多久的桑落又退化到了四条路走路的状态。
四条腿，九条尾巴，桑落还是没办法快速掌握平衡，一不小心就走成了顺拐并成功被自己裙底藏的药瓶绊倒，前爪抱着脑袋滚到了明静训腿边。
桑落拒绝了明静训的“援助之手”，自己晃晃悠悠站起来，他攀上明静训的腿而后是胳膊，扯着明静训衣服爬到了他肩膀上，然后毫不留情地伸出自己毛绒绒的凶残之爪在明静训脸上拓下了三道细长的血印。
若干分钟之后，明静训把桑·真·毛茸茸·落抱起来放到桌子上，自己也坐下。
桑落四脚朝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明静训：“真变不会去了？”
在这种跑剧情的关键时刻突然变回小狐狸，桑落本来就特别生气，加上明静训那个狗贼竟然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桑落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了，翻过身去把毛茸茸的背影以及九条无处安放的每一根都有他身体那么长的大尾巴对着明静训。
“说话。”明静训戳了戳桑落。
桑落变成的小狐狸看着圆润润胖乎乎毛茸茸像个球，明静训拿手指一戳原以为会戳到桑落无处可藏的小肉肉，可谁知道竟然戳出了一个小坑坑。
小狐狸模样的桑落是圆润但还没到胖成球的地步，他就真的只是“毛茸茸”而已。
桑落挥动着大尾巴嫌弃地把明静训的手拍开，结果他忘了自己有九根尾巴。
那可是九根尾巴啊，他又不常用哪里知道谁是谁，一时间九尾乱晃，拍开明静训手后又有几根缠到了一起。
桑蹬了蹬后腿，发现根本没用，他的小短腿压根够不着自己的尾巴。
桑落又试着把九条尾巴收回来变成一条，但是，他的身体反馈告诉他，想要收成一条先把九条尾巴捋顺了吧。
好在这一次变回狐狸状态的他是能说人话的，桑落放弃挣扎，扭着他几乎不存在的脖子回头看明静训。
“赶紧帮我把尾巴解开。”桑落气鼓鼓地说。
意识到桑落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明静训凤目一弯眼见着就要笑。
“不许笑！”桑落挥着自己“凶残”的前爪威胁道。
明静训脸上的牙印已经消了，但那刚被狐狸落抓出的三道血印子却还在脸上，他倒是一副被桑落软绵绵的“威胁”威胁到的模样。
“好~不笑。”明静训道，“这就帮你解开。”
桑落以为按照明静训那顽劣的个性他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戏弄自己的，但是桑落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明静训的动作很轻很温柔，手法也够稳够准，三两下就把桑落“纠缠不清”的九条尾巴给梳理妥当。
明静训不仅帮桑落解开了尾巴，还给桑落的尾巴编了号带他一起熟悉九条尾巴的作用。
明静训：“现在动一下三号尾巴。”
桑落翘了翘三号尾巴。
明静训：“接下来动动九号。”
桑落应声挥动九号尾声拍了拍桌面。
明静训：“六号、四号一起动。”
桑落抖了抖六号跟四号尾巴。
……
一圈练习下来桑落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如何使用自己的九条尾巴了。
但是明静训却没有停止，依旧让他动动这个动动那个。
桑落知道这货是故意的，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桑落身为一只“狐狸”坐姿却非常“人性化”，屁股坐着桌面，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垫在屁股下头当坐垫，后腿八叉着，两只前爪抱胸。
见自己的玩闹心思被发现了，明静训也不尴尬，非常自然地过度了情绪，仿佛刚才“假公济私”的不是他。
“真不能变回去？”明静训再次确认。
“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桑落气气。
“确实没好处。”明静训赞成桑落的话，“你这样明显比原先讨人喜欢。”
明静训说着还伸手去扒拉桑落的脚脚。
桑落虽然是九尾狐，犬科，爪子五个趾前爪小后爪大。
不过比着“同类”，桑落的爪子还是有些区别的，他的肉垫是粉色的，软软的，看着就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没啥实用价值，但是视觉上却分外可爱。
桑落抬起三号尾巴精准地拍开明静训的手。
桑落：“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什么脊椎最后一块骨头都是我道听途说的，也没想到会成真。”明静训又双手交叠在额前给桌子上坐得圆墩墩像个大粽子的桑落行了个礼，“是在下不对，请桑公子见谅。”
桑落算是看透了，明静训这个人啊就是典型的“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欠揍人格。
不过说来这也不是明静训的问题，就是没有这出戏，桑落也会变回小狐狸。
时光倒退十分钟。
系统：检测到你目前发育状况跟剧情和自身修为不符合，所以我刚下了补丁，得让你变回狐狸状态再养两天，不然要么被【和谐】要么爆体而亡，过了这个阶段你就能彻底随意切换形态了。
桑落：售后挺好呵？
系统：应该的应该的。
桑落：我是夸你么？
系统：应该的应该的。
桑落：……
红烛灯花又爆开了一声，桑落瞧着那燃得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蜡烛，大半个夜就这么过去了，他们还真是在危机的漩涡中以“闲庭漫步”的心态生活的典范啊。
不过桑落倒是不怕的，他想明静训那么“阴险”肯定也有后招的，但是他们也得适当紧张一下表达一下对剧情的尊重不是？
“废话那么久了，是不是该说正事了。”桑落道。
明静训也瞧了瞧燃着的红烛：“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是该说正事了。”
明静训坐在桑落面前，胳膊搭在桌子上，微微低头，这样他就跟是桑落视线相平了，他这么做也不知是为了表达对合作伙伴的尊重，还是单纯得想靠近一点好能看清桑落说话时一抖一抖的胡须。
“我来这儿是为了太岁。”明静训说着抬起右手去撑自己的下巴。
抬手的过程中他装作无意的样子，碰了碰桑落的胡须。
桑落的胡须是有感觉的，下意识抖了抖，桑落当明静训是无意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桑落此时想到了一件事。桑悟白给明静训的最后药方桑落是知道的，那个药方上的药不多，但是每一味都非常奇特，甚至还有几个是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东西。
桑落此时再从脑海里翻出那张药方，发现系统特别贴心已经把这些“药材”的收藏地点都标出来了。
果不其然，七个药材，其中有四种与桑落需要攻略对象有关，而在第一位药材“太岁”那里收藏地点标注的是“吉川城，应家”。
桑悟白留下了药方也留下了后续的治疗方法，这药方上的药不是全部收齐后才能使用的，而是需要按照桑悟白写下的顺序以不同的手段将这些“药材”用在明静训身上。
顺序不能错，方法不能错，但凡错一点一切都会功亏一篑。而且因为“药材”的稀有，他们没有二次机会。
“你们当年只收到了我爹的药方？”桑落想确认一些事。
“不，明家没有收到药方，药方是在桑家遭难之后，我赶到桑家在海内仙门之前从密室中找出来的。”明静训说，“桑前辈当年只是来信明家告知我们他找到了能够最终治愈我的办法，信上说这方法极其复杂需要三个月后当面来同我父母商量。只是后来海内仙门突然发难，你父亲终究没能来成明家。”
桑落：“所以你只知药方？”
“是，我只知晓药方。”明静训自嘲一笑，“只是桑前辈这药方上的东西件件都是世间至宝，五年来我遍访五州也没能找到他们的全部下落。”
“我本想再等等的。”明静训说，“但是我实在等不了了，所以便死马当活马医了。”
虽然明静训说得风轻云淡，可桑落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心路历程绝对没有那么轻松，不，甚至说应该是把心在火上烧，开了地狱模式那种。
桑落想啊，明静训是多么骄傲一个人，他天赋如此高十二岁的时候在萃英大会上一战成名惊艳海内仙门，那时候他便已经是通神境界了吧，那么小的通神境界当是仙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份啊。
可是十一年过去了，因为“独活”的压制，纵然他的道心已在无上境界，但他的修为却一直没能超过通神境。
修仙之路，一境界一云泥，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是本来注定在登仙之路上走得最远的人，如此泯灭众人怎么甘心呢？
想来，若没有桑家的那场祸事，五年前他就该重登仙途了的。
当年听闻桑家灭门，他该是多么绝望，等了那么多年的希望在最接近成功时碎掉了。
桑落觉得自己要是明静训估计当时就信命了，放弃算了，当个碌碌无为的通神境活过七八十年也就行了。
但明静训他竟然又找了五年。
真倔，像头老黄牛。
“那你知不知道，这药方上的每一味药都要按照顺序用不同的方法用在你身上，顺序不能错、时间不能错、方法不能错，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到时候你可能连那七八十年都没得活了。”桑落说。
“嗯。”明静训神色如常，“猜到了大概会是这样。”
“那你怎么还敢？”变成狐狸的桑落眼睛依旧又大又圆。
“这不是你没死么？你不是说你能治么？”明静训笑了笑。
“可我也会出错，万一呢？”桑落皱着小鼻子。
“那就赌。”明静训凤目一挑，“这世间的规矩不本来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么？只要还有一条命，那便赌。”
桑落在心中感慨，“这不要命的狂妄，这浓郁的王霸之气，真不愧是主角。”
虽然桑落这个卑微反派不能理解主角的理想抱负，但是依旧对这种不要命的“英勇”表达了三秒的佩服，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呗。
“那……我死而复生的事是你做的么？”桑落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像是有什么阴谋似的，系统也故意避过不说。
“不是，我只是想过你或许没死，但不知道你是死而复生。”明静训神色坦荡。
“哦。”桑落有些失落，不过也就是用了一丢丢的时间，下一秒他又晃着脚脚嘚瑟起来。
“那你命可真大，连老天爷都不敢让你输，要不怎么让你遇上了我。不是我吹，只要我在，你想死都死不了，我肯定能把你治好。”
桑落一嘚瑟他浑身的绒毛都抖啊抖的，这憨态可掬的模样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呢。
“作为治好你的交换，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桑落说。
“那是自然，你说。”
“第一，我知道药方上的药材都藏在哪里，为了确保治疗过程不出错你得跟我一起走。我的意思是你得用真身跟我一起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家的秘术能让你附身在别的人或物上。你这真身一个月前就被关在应家了，但是我却在多宝阁见过你，你又在我抓药人那晚附身在了魏草草身上，想来那些都是你的替身罢了，要跟我走的必须是你现在这具真身。”桑落严肃地说。
“好。”
“你别想着骗我，我可分得清楚，你要想要命就乖乖的。”
“成，不骗你。”
桑落：“第二，取药材的方法我说的算，你得帮我但是怎么拿我说的算。”
“好。”
“第三，不能退婚。”桑落连忙补充，“你不许想歪，我没有看上你。”
明静训笑了：“是，我不想歪，你没有看上我。”
桑落知道这货又拿他打趣儿，白了他一眼。
“你严肃点，”桑落说，“我的意思是婚现在不能退，同时你也得按照跟我爹的约定，在没退婚的这期间护着我，你也知道五州仙门若知道我的存在肯定不会让我活的。”
桑落：“事成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了，我自然会跟你退婚，然后我们就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牵扯。”
明静训觉得桑落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刺耳，他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眼神深深看了桑落一眼。
“好。”明静训开口，“事成之后不再牵扯。”
“还有么？”明静训问。
桑落摇头。
“如此，我们便一言为定。”明静训伸出手要与桑落拉钩。
桑落看看眼前明静训修长的小手指，再看看自己分不出五个指头的爪爪，才明白这货又在故意逗他，但是桑落觉得自己气势不能差，于是他装作毫不为难的样子伸爪握住了明静训的手指晃了晃。
桑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手指被握住的时候明静训感觉自己的心动了一下，桑落松开爪子时那心动仍有“余悸”。
明静训将手垂下，在袖子的遮挡中，搓了搓手指。
明静训想：原来那肉垫子是这样软。
桑落本着求同存异合作发展的原则，同明静训讲了自己前夜在夜宴上遇见的事，并把他用耳环在女官身上做的实验也跟明静训讲清楚了。
明静训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知道的东西比桑落要多。
“你想的没错。”明静训肯定了桑落的猜测，“那位商人讲得就是应家的故事。应家当日是被觊觎太岁的吉川城百姓设计灭门的。只可惜吉川城的百姓不知道，太岁在应家呆了千年早就化成了人，你在夜宴上见到的那个红衣人便是太岁，名义上他是应家最后的血脉叫名叫应劫。吉川城的夜宴起初的确是应劫为了报复城中百姓设计的，但是后来，应劫做这件事是为了帮一人续命。”
“就是应劫身边的白衣人？”桑落脑子转得很快。
明静训点头：“那人是应劫在中州仙门求学时的师兄，叫桓风。说来他们师兄弟的感情可不是一般好，七十年前西州乌鞘岭爆发了妖兽潮，那一战中桓风为了护着应劫把一身修为都给了他，桓风重伤，而应劫为了救他直接将自己的本体‘太岁原果’种在了桓风身上。”
“七十年，桓风全靠太岁吊着命，但是凡人自有命数，如今桓风命数将近，应劫就想到了借寿续命的法子。”明静训说。
“咦？你既然知道太岁在哪儿我瞧着他们也拦不住你，怎么你还要在这儿等，直接拿了走人不好么？”桑落不解。
“你也注意到了应劫身边的女官。”明静训说。
“你说她啊，她不就是一个‘女怨’么？”桑落说，“未成年的少女曝尸荒野，怨气常集聚与头发上，经年之后肉身消散头发便会化成藤蔓状的植物名为‘女萝’。若‘女萝’恰巧生长在太岁寄居之地，受太岁灵气点拨她便会怨气暴涨并生出灵智变成‘女怨’。‘女怨’就如少女的头发一样，可以化身千万，但千万个她其实只是一个她。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将耳环挂在身边侍女身上后，那耳环会跑到高台上的女官身上的原因。因为宴会上所有的侍女都是那女官一个人。”
“不就是一个女怨么，你忌惮她不成？”桑落挑眉。
“我的确忌惮她。女怨是怨气所化，明家的御灵术在这里效果会大大折扣。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明静训说，“最重要的是应劫身边的这个女怨极擅长幻术，在牢狱时你不也被她骗了以为她离开了么？而且那夜宴上看似到场的应劫与桓风，其实也是那个女怨用幻术所化。我曾尝试从监牢出去确定太岁的位置，但是在路上往往会陷入她的幻术中不得不返回。你看这间屋子，你能分辨出这是现实还是幻术么？”
桑落笑而不语，怎么分辨幻术这个事情，在桑落知道这玩意儿存在的时候就跟系统讨论过。
幻术这个东西是挺可怕的，但是桑落可是接受过自然科学教育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幻术虽然可以创造出叫人难辨真假的场景，但是却不能完全复制物理规则，也就是说有幻术存在的地方，其幻术影响范围内的物理规则跟现实一定是有差距的。
要判断桑落他们现在呆的屋子里是不是存在幻术，对桑落来说太简单了，找个东西扔一扔算个重力加速度就成。
而且系统向他保证，这个世界的重力加速度就是地球重力加速度标准值9.80米每秒，不受海拔和经纬度影响通通都是9.80，而且9.80就是精确值不是四舍五入来的。
桑落爪子一伸，让一颗红豆做自由落体运动掉在地上，桑落跟九尾内丹合体后脑子就跟个计算机似的，红豆刚落地他就算出了此间的重力加速度，9.835米每秒。
“这屋里有受幻术影响，但是影响不算大。”桑落将结论告诉明静训。
明静训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讲起来太复杂了回头再跟你说。”桑落摆摆手，“接着说你的，你如今找不到太岁真身在哪里，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等。”明静训说，“等到续命那日，太岁必然以真身出现，我打算在那时出手。”
“我们只要桓风身上的‘太岁原果’，你只需把桓风捉住，胜率几成？”
“若女怨在，七成，若她不在，十成。”
“那若是我能找东西拖住女怨让她无暇顾及你呢？”桑落眼睛亮晶晶的。
“也是十成。”明静训毫不犹豫。
桑落眼珠滴溜溜一转：“那就按你的计划行事。”
桑落说着从八仙桌上跳下来。
“你要去哪？”明静训问。
“应劫要给桓风续命便就是这几天了，时间不多，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我那个朋友能帮你拖住女怨。我现在就出去找他。”桑落说。
“屋外可都是幻术跟禁制你……”桑落并不能叫明静训放心。
桑落犬牙一龇：“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人身时我或许差点火候，但我现在可是九尾之身。九尾狐族乃万妖之王，身具法相，这世上一切禁制都拦不住我，至于幻术，你也看到了，我看得分明着呢。”
明静训瞧着眼前这位他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毛绒绒的小大夫，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明静训说，“你小心些，早去早回。”
“放心！”
桑落胡子一抖转身顶开门蹿了出去，当然出去时还不忘把自己的九条尾巴收回去变成一根，这次他比较注意分寸，没有收的很短，他实在是怕有人再跟钱长安一样把他认成“秃尾巴小狗”，那也太没面子了。
桑落跑出去之后，屋内端坐的明静训呆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右手握拳锤了锤自己脑门。
老实说他刚才又陷入了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胸口有点闷，脑子里是桑落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而且刚才答应桑落让他离开的时候，明静训竟然该死得觉得这个毛茸茸的小不点非常值得信任。
“害。”明静训又叹了口气，他招出英灵来嘱咐了一些事情。
“哪里还能真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那个不靠谱的小东西身上？”明静训想，“近日总是心思不稳，想来大概是咒毒又要发作了吧。”
桑落这次化成狐狸可跟上次的情况不一样，虽然系统说他身上还有点漏洞正在修补，但是如今融合九尾内丹的他再化作九尾之身，其修为能力跟金手指都是指数倍的飞升。
出了门桑落就发现，他不用一路上抛红豆算重力加速度来判断幻术影响了，他现在这双眼睛能看破一起虚妄，来时外头的黑暗在他现在的眼中都已经统统不存在了。
桑落爬上屋前的梧桐树，而后跃到房顶上，在这时桑落又发现他现在竟然能在不耗费任何修为的情况下凌空跑动，而在他凌空的时候随着动作爪子下面还会出现红色的章纹，炫酷特效哦，桑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偷偷充钱了。
桑落在屋顶上跺了跺前爪，灵枢九针的毫针便从他体内飞了出来，细长的毫针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针尖便指向了西南方，桑落向西南方的看去，观察了一番锁定了位置，便收回毫针踏空而去。
桑落口中的“朋友”不是别人，就是那晚他捉住的药人。
吉川城周围常有成年男子失踪的事，世人多认为是山中妖兽所为，其实这大方山如今被应劫这个太岁占着哪里还有妖兽敢呆啊。失踪的成年男子绝大多数都是被应劫选中带回来做成药人了。
而应劫之所以这么热衷于做药人，桑落猜测还是跟桓风有关，应劫大概是想若续命失败就把桓风做成药人吧。
桑落觉得应劫跟桓风的关系怪怪的，无论应劫把桓风当成挚友还是爱人，他都不该这样的，因为哪怕是拥有自己意识的最高级的药人，也是永远跟人不一样，他们是没办法摆脱制造者的控制的。
“怎么感觉桓风跟应劫不像是狼狈为奸，而像是应劫故意关着桓风似的。”桑落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不过眼见着到地方了，桑落也没细想。
那晚抓的药人恢复意识后，跟桑落说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应劫至少做了三位数的药人，药人不算是人，幻术和怨气对他们的影响很小，这么多药人，桑落再给他们加工一下足够对付女怨了。
桑落在毫针的指引下来到了应家宅邸西南角一座无人居住的院子里。这院子虽无人居住但是却并没有荒废，草坪花圃都打理得不错，大晚上的花圃中的绣球还开着花。
桑落扔了个石子试了试，结果算出来的重力加速度显示此处并没有女怨幻术影响。这就表明这个地方很特别，要么是里面有女怨不喜欢的东西，要么就是这是女怨主人经常活动的场所。
桑落观察了一圈把最终目标定在了院子里的井上，桑落跳到井边向下望，幽深的井底，看不到尽头。
桑落胡须一翘，神色兴奋，因为他嗅到了药人的味道——应劫的药人加工厂就在这井下面。
桑落毫不犹豫地跳进井里，圆润矫健的白色身影在井中向下踏空而行，足下红色的章纹起起灭灭像是黑夜里开出的火花。
桑落分开冰冷的井水，向下，没什么能阻挡他，过来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桑落听到了瀑布的声音，他闯破最后的黑暗，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处巨大的溶洞，应该是在大方山深处，溶洞之中有一个三叠瀑布，桑落落在瀑布顶端突出的钟乳石上，看着下头的情景。
瀑布下是一个大约半公顷方圆的小型湖泊，湖水发出幽蓝的荧光，湖中浸泡着药人，桑落粗略估计至少有三百个。
让桑落没想到的是在这山洞里“打工”的竟然是人，不是女怨不是山精鬼怪，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修道之人。
桑落瞧他们的动作，今日的工作应该到了收尾阶段，那五六个人将最后几个药人扔进巨大的药池便收拾起来。
他们开始闲聊，仗着洞里没别人，他们的声音很大，被桑落将内容悉数听了去。
“我舅姥爷是钱家在中州的管事，当初说有差事给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呢，原来是来这个穷乡僻壤搬尸体。要不是钱家答应事成之后也分些太岁肉给我，我才不来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沈家，我爹在沈家当差了几十年，当时管事非让我爹来，我爹那一把老骨头能行么？我这当儿子的只好替上了，不过好在能沾点光也分上些太岁肉。”
“听说那太岁肉舔一口就能长命百岁，啧啧，要我说累就累点，也值了。”
……
钱家？沈家？
五州仙门当中也就那一个钱家一个沈家了。
钱家必然是钱长安那个钱家啊，沈家现任家主则是桑落的另一个攻略目标，当然，桑落不是为这个感到震惊。
他震惊的是五州仙门中的大世家竟然默认应劫这个太岁化成的妖孽的存在，还跟他狼狈为奸帮他制作药人。
这也太扯淡了吧？
“也不知道这事儿明静训知不知道？”桑落皱着鼻子，“搞不好桓风续命那日这些仙门世家也会派人来，看来得快点搞定，赶紧回去把发现告诉明静训，说不定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了。”
那几个从仙门各大世家来的帮工有说有笑的离开了，确定山洞没有别人之后桑落从瀑布上跃下。
瀑布下头的湖泊当中央有一块石头，那石头上刻着三个字——“万人潭”，桑落立在石头上，环视了泡在幽蓝湖水中排列得密密麻麻的药人。
桑落跺了跺前爪，一个巨大的红色章纹从他站立的地方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住了整个湖泊。
桑落闭上眼扬起脑袋，灵枢九针尽数从他身体飞出在红色章纹之上勾画出更加复杂的纹路。
桑落雪白的额前出现了红色的火焰花纹。
片刻之后桑落再次睁双眼，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其中有流光火焰闪动，而身后的瀑布也在他睁眼的瞬间停止了流动。
桑落歪着头咧嘴一笑露出了尖尖小小的犬齿。
“盆友们，该醒了。”
药湖中浸泡的药人们悉数睁开了眼睛。
一刻钟后。
尚未走远的那几个修士听到瀑布的流水声突然没了，又折返回来查看情况。
他们到时桑落已经不见了踪影，而瀑布流动如常。
“奇怪，刚才明明没有水声了。”
“你们看，这药湖中的水怎么好像浅了一点。还有那药人身上的纹路，好像怎么瞧着有些红。”
“烛火照的吧。你看走近了不还是原来的颜色么。”
“既然没事就赶紧回去吧，累死了，走了走了。”
……
帮工们没察觉处不妥，放心离开，另一边，搞定一切原路返回的桑落已经离开了西南角的院子正在回去的路上狂奔，他着急要把应劫跟仙门世家有联系事告诉明静训。
但是路过一处院子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这一处院落在应家宅邸中并不起眼，但里头却灵气充沛且没有丝毫女怨幻术的痕迹。
女怨幻术覆盖整个应家宅邸，除过西南角的“药人工厂”，桑落一路走来，在这座跟皇宫似的偌大的宅子里，此处是第二处没有女怨幻术痕迹的地方。
要说这个地方跟本章节boss没关系，桑落眼睛瞎了都不会信。
桑落受不住内心的好奇，挪了挪爪子，轻飘飘落在了院落主屋的屋顶上。
屋子里有人说话。
“师兄你若是无聊就看看阿怨今日送来的话本吧，都是些新故事。”
“你又抓人来了？”
“师兄你若不想看，我同你说个好消息，明日钱家派来贺你生辰的人就到了，是钱夕月的侄子。你记得么师兄？上次我带你去钱家他才三个月，你还抱过他。”
“师兄他叫钱长安啊，那时候你还夸这个名字好听让我吃了好大的醋呢。”
……
“靠。”听到钱长安的名字桑落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清清白白的世家子弟不香么？这小破孩来掺合什么——”
桑落还没吐槽完就被从房顶拽了下来，也不知道对方用的啥法术竟然没有触发九尾模式自带的法抗。
桑落落地后被一个眼角眉梢都带着艳、色的少年拎着脖子提溜了起来。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在偷听呀。”少年说。
“我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辣鸡反派。”桑落骂了自己一句就装死般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 2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