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鸽》虞子持

1、非时之遇

　　沉寂若街心公园栖息着熙攘的鸽群。
　　簇拥在草坪上斑驳零落星点灰白，难以陈述的格调，倒是与上空一方昏沉而稀疏展露微芒的阴霾有几分相像。放眼观望全景，恍惚间甚至认为面前淡灰的鸽群是阴天落于视野下的倒影。
　　但令段司耀就比驻足原地的理由可不止这些--------倘若不是因为亲眼所见憩于长椅的男子微挑起骨节分明的指挽留下一只路经的灰鸽话，自己可能还会错认为那是沿街某位推崇人文主义却怀才不遇的艺术家用石英制成的雕望。
　　而事实上，其余落在男子肩头与怀间悠哉游哉上蹿下跳的小家伙们可能到都还未觉察出出有什么异样，宛若他是真正属于公园的一部分。
　　男子的侧脸干净而美好，眼前这番景像令段司耀不由想起自己曾在某个社交网站存下的一组照片。而一切却又真像定格那般再度随时间静默。
　　但当下，空气中隐现的硝烟气息并未有默许岁月的静好。
　　这里是文德兰南区，政治纷争下沉寂在周遭若急刹车般突兀的祥和笼罩了午时三刻。

　　“三千。”
　　同灿相遇的回忆暂且先告一段落。前一刻还在自己面前站着的他，视线草草瞥过桌面上的两支抑制剂，张口报了价便扭头去了病房。速度之快总是让段司耀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灿自然也不需要什么寒暄来弥补这段沉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多应个声道个谢。就算灿不说，但凡瞧见他办公桌堆积如山的文件的人无一不觉得这工作量大到难以想象他只是在经营一间小诊所。
　　那么，自然没谁会不识趣刻意跑来浪费大忙人的生命——但段司耀除外。同付款并火速走人相较，他还是选择了呆在大厅继续等灿回来。事出有因，故着并不代表着段司耀是一个闲来无事话还多的人。“作为一位二十出头的男性omega，刻意表现的活泼些才可能引起alpha的注意”——我们大可不必把话说得像他同事这么委婉。
　　没错，就性格而言段司耀是块不解风情且论谁都难以雕琢的朽木。这点估摸着就差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了。
　　打从上半年起他便成了这件诊所的常客，虽说以备战需要，南区几乎所有的alpha都应征入伍为基础加上受目前掌控全局的十字军所奉行的禁欲主义影响，就算这里的治安再差，也不至于遇上发情期时好死不死偏偏撞见寻欢的alpha这样的破事。但就每个月都有这么个令人抓狂的时期而言，尽管段司耀再怎么清楚注射抑制剂的副作用不过，也难以下决心不去灿那购买。找个alpha又或者是保持现状，后者对自己来说更是切些实际。
　　“只是存着，现在这个价位的抑制剂过去可是连它的包装盒都买不到。”段司耀总是这么搪塞那些劝阻他的人，但这话不假。不少omega在闻到战火味后选择了迁离南区，又或者是毅然跟随他的alpha出征。导致了这类药物供过于求，价格一跌再跌。omega和alpha成了少数，自然beta的比例就泛滥了开——通过几个月来的种种推测，灿不外乎是其中的一员。
　　他可算从病房里出来了。清一色的白褂衬衫修的身段比记忆里初次见面时的还要笔挺，此刻又像是思量着什么紧绷着脸，习惯性的保持平视姿势拿食指节抵着下巴，而后才垂下眸子将视线落于手头的文件上。
　　用白皙来描述他的肤色或许不当——那是异于常态的，来自白化病人清冷禁欲的色调。照这么看来，段司耀倒还是能为当初将他误当作石英雕像这件事找到些正当理由。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断定他是beta这点……
　　“别在临近发情时来这。”
　　段司耀忽的回神过来，抬眼看向打断自己思绪的那人。还能有谁呢，声线低沉，带着惯有的陈述语气就好像是由一串代码编成的产物。
　　灿抬起宽大且骨节分明的手掌干脆利落的替段司耀合上了装着抑制剂的密码箱，顺势推到他跟前。还没等段司耀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大厅的便又再度开口。
　　“我不保证出入这里的没有alph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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