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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灿半扶半牵着白遵守上了阁楼。
空荡荡的,窗前横了一只长长的木箱。
白遵守一看见那只木箱就站住了。
谢道灿藏起一笑,白遵守没发觉。
他们以前的天台小屋外就有这么一只旧木箱,好多个夏夜,白遵守坐在木箱一端,谢道灿枕着他的膝,侧蜷在木箱上,望星星。
两个人偶尔说几句有的没的,话都说完了,就是第一个吻,和好多个吻,怎么来的,记不清了。只是当时一切微弱、一切柔软,星光、夜风、虫鸣,还和旧木箱的记忆缠在一起。
白遵守在从前那一端坐下,谢道灿向他肩上裹了毛毯,又递了一杯热牛奶。
两个人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不说话。
“辛苦了,谢道灿。”白遵守忽然说。
谢道灿没有坐下,他立在落地窗前,从玻璃反光里看着白遵守。
“就没有别的要说?”
他想白遵守知道他看了那份调查记录,至少会跟他解释一下。
白遵守也望着玻璃反光里的谢道灿,没说话。
这一次谢道灿没称白检察官,叫了他的名字,不是敬语。
“白遵守,六年了,你还没整理好么?”
白遵守的目光离开落地窗,停在了谢道灿身上。
“我花了好大力气才不喜欢你的,麻烦你也花点力气,过上白遵守自己的生活不行么。”
说得心平气和。白遵守听了,低头在杯沿迟迟地抿了一口。
“以前没说过喜欢,现在又说不喜欢。”
一瞬间谢道灿心里竟有几分抱歉。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对自己说。
“我不喜欢你了,你还为我的事困扰的话,我会有负担的。”
“假如你是指,谢某诈骗逃逸失踪案,你当时一直没找到的调查记录,我找到了,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接了下来,到此为止和你有关。之后就只和事件本身有关,终止调查,是公诉权和诉讼时效决定的,你我都不能左右。”
谢道灿回头,盯了白遵守几秒,终于没什么道理可讲。
“所以我才讨厌检察官,我有我的方式,你别插手。”
“那你也别插手我的。”
那晚谢道灿一个人下楼,在楼梯转角站了一会,碍于人道主义关怀,又返回去。
他立在木箱旁边,眼睛看着别处,伸出一只手臂,等了好久,那只手才落在他臂上,他把白遵守扶起来,领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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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灿又一次走进那间卧室,白遵守正坐在窗前,望着天际线一点点亮起来。
“我去上班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个不怎么融洽的早晨响起。
白遵守转过目光,打量着他,领带打得太潦草了。
他伸手够到那条领带,谢道灿僵住了一秒,犹豫了一秒,轻轻俯下身来,由着白遵守把领带结拆开,重打。
天光还未明朗,这个人的气息拂过领口,谢道灿有一种错觉,道别的时候,是不是可以亲亲他?
谢道灿想起了天台小屋的冬天,白遵守睡在唯一的单人床上,他在床下打地铺,地板的凉沁过几层被褥,天不亮就把人冻醒,他还赖着不起来,为了等一个早安吻。
“别见面了。”白遵守理好领带,在衣襟上抚了抚平,说,“我回医院住,案卷让吴检察官捎给我就好。”
他给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我不想以后想起谢道灿,就只剩下和你吵架的记忆。”
天亮了,谢道灿站在那儿,冷静地设想了一下白遵守说的那种“以后”。
他还是想白遵守多记得他一点,想早晨能和他说“去上班了”,想往家里拨个电话就能听见这个人的声音。都舍不得。
舍不得和舍不得一相权衡,谢道灿毫不含糊地答应了。
“等我下班,送你回去。”
说完从容不迫地走出去,把白检察官的手机落在了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