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鱼行国（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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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这一招可是比沈飞预想的要精巧。先是挖出来一个不相干的石碑，再借这块石碑引导众人挖出另一块，据柳宗慧打听到的消息，挖出第二块石碑的甚至还是与庄妃娘家素来不合的官员。
可沈飞和柳宗慧能够想到，其他人也不都是傻子。
鱼安易此时正坐在御书房内查看石碑上拓印下的内容，石碑的前半段都是历朝历代对朝廷有功之人，直到看到庄妃的名字，顿时愣住了。
她这是……疯了吧？
如果此时石碑上的名字是庄妃的父亲——庄太傅，鱼安易还有可能相信石碑所书是真的。可是庄妃？
他一想起那个小时候总对自己吐口水的女人就觉得头疼……
当鱼安易还是太子的时候，总是溜出宫去找庄太傅的大儿子庄睿明玩。庄睿明是个妹控，只要出门就会带着妹妹庄睿婉——也就是现在的庄妃。那时候鱼安易八岁，庄妃只有五岁，也不知向来温厚的庄太傅怎么能生出她这么淘气的女儿，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对着鱼安易喷口水，喷的跟花洒似的……总之鱼安易被欺负的很惨。
不敢说自己溜出宫玩了，也不敢说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欺负，鱼安易从此对口水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不想接触任何人的口水，自己的都不行。
所以他不舔嘴唇。
额，扯远了……
话说回那准备为麦妃翻案的沈飞三人。虽然已经知道了麦妃不是凶手，可如何向众人证明却是个难题。总不能把李美人的尸体直接搬到皇宫里，扔到鱼安易面前，当场验尸给他看吧？
安小辛：“为什么不可以？我正想去搬呢。”
“是不是傻，”沈飞又敲了一下安小辛的头，“先不说你能不能带着一具尸体进宫，就算进去了，你能见到皇帝吗？”
“为什么不能，我是他妹妹啊。”安小辛理所当然道。
哦，好像还真的可以……
柳宗慧此时已经知道了安小辛的公主身份，沉吟片刻说道：“在下以为不妥。”
他与沈飞、安小辛的目的不同，如果不能将杀害李氏兄妹的凶手绳之以法，总觉得心中有块石头压着，心情烦闷。
“既然庄妃正在搞事情，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她要挖石碑，我们就让她挖棺材；她能找说书的和路人演双簧，我们也可以。只要让皇上知道李美人不是因麦妃而死，再加上她最近动作这么大，自然会联想到她那里。沈兄以为如何？”
不等沈飞答话，安小辛率先拍手叫好：“好主意！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把李美人的棺材挖出来呢？”
柳宗慧眸色一暗：“西巷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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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巷酒馆在歇业两日后重新开张，那些每日答题赌酒的书生们又都来了。
今日的出题人是女扮男装的安小辛，第一个冲上来答题的，则是乔装过后的柳宗慧。
“第一题，请问‘无妄海’在何方向？”
柳宗慧装模作样的捋了捋下巴上的假胡须，摇头晃脑道：“无妄，乃易经六十四卦中第二十五卦，主卦为乾，客卦为震，而在四象八卦之中，乾、震交角为朱雀象，也就是南。因此，无妄海在南边。”
言毕，环顾四方，只见周围书生们都瞪大了眼睛惊住了，恐怕是此前从未想过还有这种解读办法。柳宗慧说出答案后，众人纷纷看向“出题人”。安小辛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银两，交到柳宗慧手上，“答对了。”
话落，又是引起众人一阵交头接耳。
“第二题，请问‘桃花境’是何地方？”
柳宗慧装作为难的样子抿了抿嘴，“这个……小生还真是不知道，不过曾有古人题写《桃花源记》，如书中所云，桃花源乃清静、孤僻之地，在下推测，桃花境应该亦如此处吧……”
安小辛配合着他得意地笑笑，追问道：“公子这样回答可不行，要说出具体位置才可以。”
柳宗慧咬咬牙，艰难说道：“那就城外吧，不对，城郊……只要是城郊偏远、人迹罕至的敌方，就都是桃花境！”
安小辛面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柳宗慧误打误撞猜对了答案一样，极不情愿地递给柳宗慧第二笔银子，“公子又答对了。”
屋内欢呼声四起，据说从西巷酒馆开始答题赌酒后，就从未见过有人能够连续答对两题，此时只要柳宗慧能答对最后一题，当初老板许诺过的“宝物”便是他的了。
“第三题，通灵术是何种术法？”
柳宗慧大笑：“哈哈，世人均想学会通灵术以达成所愿，却不知这只是一种误传。”笑后正色道：“此树非彼术，世间根本没有通灵的法术，有的只是可以通灵的树木而已。”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筷子，筷尖沾酒，在桌面上边写边说：“左木为阳，右鬼为阴，若说世上何种树木可以沟通阴阳两界，想必也只有此物了吧。”
话落抬手，桌面上刚刚好好写成一个“槐”字。
“掌柜的，这通灵树便是槐树，而其实越老越好，在下可是说对了？”
安小辛按照三人提前商量好的，面对柳宗慧露出得意笑容：“公子说错了，请喝酒吧。”
柳宗慧也不恼，端起酒碗就要喝，却被旁边人拦下了：“公子莫喝，他这分明是在耍赖！”
“对！就是！输了不认账！”其他人也跟着应和起来。
“就是不想把宝贝输给咱们！”
“没错！说这位公子答错了，你倒是说说他哪里说的不对啊！”
“就是，说啊！答案不是槐树还能是什么！总要给个理由吧！”
一直躲在暗处的沈飞见机会来了，捏着嗓子掩面喊道：“诶呀！说起宝物，这‘无妄海’、‘桃花境’、‘通灵术’，不都是那鱼行之碑上记载的吗？难道另外三块石碑其实就在这附近？”
经他提醒，声讨安小辛的书生们瞬间转移了争吵方向，有的人说根据刚才柳宗慧的推测，碑文所书“无妄海上桃花仙境，使通灵术可达”，也许指的就是南面城郊的一棵老槐树。
但也有人提出质疑，桃花境指的只是城郊，又没说是哪里的城郊，万一不是鲸城怎么办？
“怎么办？不怎么办！”提出质疑的人立刻又被其他人反驳回去，“大丈夫做事怎么畏手畏脚，虽然没说是哪座城，可也没说不是鲸城啊？到底是真是假，咱们去找到那棵槐树看看，不就都知道了吗？”
众人对此提议表示赞成。鱼行碑的内容对这些渴望平步青云的人诱惑太大了，几乎是在沈飞刚刚出声提醒的时候，就有人冲向了城郊，此时这些想通了的书生们自然不肯落后，从酒馆内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冲向了南面城郊，寻找一棵老槐树。
为了断绝众人寻找另外三块石碑的念想（因为她根本只准备了两块），庄妃当初特意将藏碑地点写的模糊不清，没想到柳宗慧竟借此胡乱推断，成功将其“解读”为他想要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与三人预想的一样，当书生们从槐树根部向下挖去，挖到很深的时候便翻出了李美人的棺材，那是昨晚沈飞与柳宗慧连夜转移过来的。有一个胆子大的书生抢先撬开棺材板，只见馆内躺着一具美女的尸体。
此时，早已换回女儿妆扮，恢复公主身份的安小辛带着宫廷护卫赶到，将棺材以皇室隐秘为由抬回宫中。在驱散围观众人时，隐藏在人群中的沈飞低着头，假装多嘴，压着声音说道：“这个死人长得好像那个嫁入宫中的李家小姐啊！”
听完沈飞的话，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
“好像就是她！镇南大将军的亲妹妹！”
“她不是被封为美人，一年前因病去世了吗？”
“诶？她的棺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应该在李家祖坟吗？当年还是我帮她挖的坟坑呢！”
“噫……越说越渗人了……”
这些闲言碎语自然也传入了宫中，安小辛借着自己公主身份向鱼安易讲明李美人死因，并拿来柳宗慧手中的见血封喉，将他们之前所做实验当着鱼安易的面又做了一遍。
“所以说，麦妃其实是被冤枉的？可她的棺材怎么又会跑到那棵大槐树下？”
鱼安易端坐在御书房内，看着站在对面的妹妹，沉着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因为那块碑吧，我听说，原本庄妃的名字不在上面的，因为她私自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假冒圣人，被她害死的李美人在天有灵，便以死身相追，化身为鱼行之碑的最后一块——鱼行之法，告诫后人，勿要行恶。”
鱼安易轻笑一声，“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还有，谁告诉你李美人就是被庄妃害死的？”
“宫外大家都这么说！而且当时有作案机会的就只有庄妃一人！”
安小辛自然不会说这故事是沈飞和柳宗慧自己编出来的，硬着头皮说道：“皇兄，这可是民意啊……”
鱼安易摆摆手：“李美人死时你分明在自己寝殿里休息，就算麦妃告诉你当时都有谁在场也有可能是她在撒谎，朕不可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和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事情就把罪名按在庄妃头上。不过麦妃的嫌疑确实是洗清了，一年未见，朕怪想她的，就让她从冷宫里出来吧。”
“那册封皇后……”安小辛试探道。
“皇后那位子本来就是朕给麦妃留的，她被打入冷宫后，朕本打算顶着压力做第一个没有皇后的君主，现在看来，似是不用了。”
话外之意，便是麦妃从冷宫里出来就能当上皇后。安小辛喜笑颜开，谢过皇恩，高高兴兴出宫找沈飞报喜去了。
封后大典准备的极快，不出半月，麦妃就已登上后位，成为麦皇后。
怕中途又出现什么意外，沈飞在柳宗慧家中一直等到麦皇后册封之礼结束，想着自己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便挑了个有月亮的日子，蹲在月下对着水碗召唤月老。
“月老，月老，月老……”
碗内水面渐渐泛起褶皱，月色倒影被褶皱打碎又重新组合，竟变成了个老头模样。
“嗨，你谁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鱼行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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