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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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萧子卿整理好自己的行装，准备卯时在山寨门口与秦槐会合。他骑在马上，正准备去山寨门口时，又觉得该跟顾玖涅道别，于是又到顾玖涅房门前，敲了敲门，发现似乎没人。萧子卿也没太在意，只当顾玖涅临时有什么事情，只是心里也有些遗憾罢了。
于是萧子卿便赶到山寨门口，看见早已等在门口的秦槐，便跟秦槐快马加鞭离开了山寨。在萧子卿走后不久，顾玖涅背着包裹从一边走出来。她将一个米黄色的信封放在房门的夹缝里卡住。确保这封信不会掉落后，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皮毛发亮的棕红色的马从一边冲出，鼻子还喘着气，就急躁地蹭着顾玖涅。顾玖涅笑着抚摸这匹马，拿出一个草饼，看着马儿三两口吃完，就翻身上马，朝着萧子卿离开的方向追去。
转眼间过了三天。
萧子卿到了边关，便不曾休息过一时，就连夜深，也看见萧子卿的营帐内亮着烛光。顾玖涅进不去营帐，只得在边关附近的小镇暂且住下来，平日里也只能在这个小镇里偶尔打听些萧子卿的消息。
顾玖涅刚在这个小镇里的一个客栈里住下，在客栈吃东西时，就看见镇子里的姑娘们两三个聚在一起谈论刚到的萧子卿，虽是说得手舞足蹈，但也在不经意间羞红双脸，就好像是打开了自己梦里埋藏的小幻想一样。
顾玖涅在这群姑娘的隔壁桌子，一边吃着小二送上桌的小菜，一边偷偷听着这些姑娘们的话。她已经在这个地方住了约莫半个月了，只是从来没能进入军营。只能有时候找一些守城的将领打探些萧子卿的消息。那些将领也认为顾玖涅同城中的小姑娘一样倾慕萧子卿，于是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萧子卿在繁忙之余也会想起顾玖涅，只是偶尔会盯着烛光发呆，但很快又要专注于军事部署，于是竟也没有给顾玖涅写过一封书信，也没有打探过顾玖涅的消息。
顾玖涅常常躲在萧子卿出兵的必经之地，她躲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身穿战袍的萧子卿，喧嚣的人声有些刺耳，但顾玖涅总觉得，每次她看见萧子卿的一瞬间，全世界就安静了，仿佛只剩战马上昂首前视的萧子卿和在人群中带着斗笠的顾玖涅一般。
这其实是顾玖涅第一次离开山寨的附近，去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她没有认识的人，也并不知道当地的风俗习惯。她常常觉得自己很孤独，只是每次看见萧子卿以后，她又有了坚持下来的勇气。
顾玖涅这样仰视萧子卿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永远会这样仰视萧子卿，直到萧子卿忘记这个某个山寨的寨主。直到，顾玖涅接到了一封信。
那天，顾玖涅如往常一般在酒楼里坐着，听那些小姑娘们说萧子卿的事情。突然，整个街上陷入了混乱。哭叫声，吵闹声，此起彼伏。顾玖涅正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群官兵闯了进来。
“敌军偷袭我城，所有百姓速速前往南城门避难！”一个领头的将领朝酒楼里的人大声喊着。
顾玖涅慌了，她呆愣着坐在座位上。那领头的官兵跑上来，在嘈杂的酒楼里几乎是朝她喊着，“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离开这！”
这时顾玖涅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这个将领，隐约觉着有些眼熟。她将斗笠摘下来，看着那个将领。那个将领也愣住了，他们对视良久，那将领才像是试探着叫了一声“你是···顾姑娘？”
顾玖涅于是点了点头，“你是跟在萧将军身边的人，我记得你。萧将军曾跟我提起过你。你就是秦副将吧。”见秦槐点头，她有看向周围，巡视了半天，“萧将军呢？他没有一起来么？”
秦槐仿佛突然想起些什么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顾玖涅。
顾玖涅有些犹豫地接了过来。她慢慢打开了信，一字一句读过，表情由一开始有些激动变得渐渐凝重。
秦槐看着顾玖涅，想要问些什么，但看见顾玖涅的表情，就闭上了嘴。他只看见顾玖涅眼睛里的泪水越聚越多，直到最后滴在信上，晕开了一层墨染。
顾玖涅将信封包好，小心地收起来。她看向秦槐，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一些，“秦副将，你可否知道萧将军现在何处。”
秦槐有些疑惑，但还是告诉了顾玖涅。只见顾玖涅听完后，立即跑开来。秦槐呆愣在原地，不知顾玖涅要做些什么。突然，他一转头看见顾玖涅在酒店门口骑着一匹棕色的马朝秦槐喊了一声多谢，便绝尘而去。
一日前。
萧子卿面色严肃，双手十指交叉，沉吟良久。他计量着最后残存的兵力和为数不多的粮草。他知道，百战不败的自己还是输给了现实，军队已是强弩之末，再战下去只能留的个凄惨的境地，而城中百姓的安危就更是难保。那前往京城请求救援的探子许久未归，怕已经是交代在了路上。他看看周围目光坚定的将士们，纵是心有不甘，也做出了决定。
“兄弟们，告诉你们手下的兄弟们，还无家室，非家中独子的明日随我引开敌方兵力，剩下的兄弟们带领城中的父老乡亲们从山路离开。”他将双手分开，扶在桌边，“这一战，我们不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了弟兄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愿意随我去的，我们午时东门集合。剩下的弟兄们带领父老乡亲先在城中藏好，亥时再从地道逃出。好了，大家散了吧。秦槐留一下，我尚有事与你交代。”
秦槐于是随萧子卿留在这个房间，待人走后，萧子卿将秦槐引到一边坐下。他走到一边的柜子上，拿下一壶酒连带着一个酒壶两个酒杯。他又回到桌边，将东西顺次放下。
“秦槐，”萧子卿给秦槐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跟从我已有三四年了吧。”
秦槐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秦槐自十五便跟随将军征战四方，将军长秦槐两岁，待秦槐一直如亲人一般。秦槐无依无靠，唯有将军慈悲，给了我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能让秦槐不做混混，竟也做出了一番成就。将军十八从父征，秦槐便随将军征。至今日，已有五年。”
“五年，已经过了五年了。”萧子卿浅酌一口，“我还记得那日你瑟瑟发抖倚在我家门口的模样，那时你还只是个什么也不知晓的孩童，我也只是个会傻愣着的孩童，如今转眼都已成人。”
“将军，”秦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日秦槐被你领入将军府后，便立誓与将军同生共死。”秦槐将那酒一饮而尽，突然站起来，又在一旁的地上单膝跪下，“请将军赎罪，秦槐但求随将军而去。”
萧子卿叹气，“秦槐，我父亲在家中无人豢养，现在我细细想来只有你能替我孝敬父亲。再者，这军中不可一日无将。你跟从我这么久，相信你有如此能力，以后这军队便交给你了。”
秦槐似乎是想要反驳，却又恍惚起来，竟晕倒在地。
萧子卿没有丝毫诧异，他慢条斯理从旁边拿来两张宣纸，墨和笔，自行磨墨，书信两份。
一份写给顾玖涅。上书：
顾玖涅，还记得那日你醉酒，将你的唇接近我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欢喜。我想，我大抵明白，什么是喜欢了。若我不是一个将军，我想我一定会如常人一样追求自己欣赏的女子。在那个山寨陪着你一同看山间风景的日子，是我觉得最快乐的日子。真想就让时间停在那一刻。只是我一个将军，常年镇守边关，整日活在生死的边缘。非我不欢喜你，只是我一个将军，又怎能给你空头承诺。你是我所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也是最朴素纯洁的女子。你就像是山间的那一株最美的野花一样，美好又坚韧。只是我似乎并非能成为你的归宿。落花流水皆有情，只是现实不免太残忍。这一世，就请你忘了我。下一世，我若不为将军，我们结为良缘可好？
他起草另一份书信。其上仅书十四字。恕孩儿不孝，今后秦槐替孩儿为子。
他将这封信放在桌上，俯身将秦槐扶到一边的床上，就离开了。
等到秦槐再起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秦槐连忙跑出房门。他见到一个巡逻的兵将，抓着这个人就问现在是什么时辰。那个兵将似乎被吓到了，但还是唯唯诺诺地说是午时。秦槐知道，萧子卿已经走了。
他如同失了魂一般退后两步，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泪光，但他转过身。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萧子卿对他的信任。
这次虽然没有萧子卿的指挥，但秦槐知道，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完成萧子卿给他的任务，也要带领全城百姓安全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