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无字情书》押弥

3、暗堕与异变

　　我脑海浮现很多以前的画面，白衣绯袴的女子前一秒还温和摸着小短刀的头，她低头时两鬓的灰发有几缕倾斜而下，双手摆在唇边作出喇叭状。

　　“小唯，过来妈妈这里。”

　　“过来嘛，别和你爸一般见识。”

　　我那时刚被父亲说教了，原因已经记不清，在意识到要哭泣前，妈妈就把我拉到身后，她气鼓鼓叉腰看着眼前的男人。

　　父亲却没恼，反而弯起眉眼笑得很开心，那种微妙气氛使我觉得夹在中间的自己是多余的，回家过程中妈妈牵着我的手，一边唠唠叨叨。

　　“千万别学你爸的性格。”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词句，想努力找出自家丈夫的优点，“唔……我想不出来！”

　　“总之你不要和他玩，估计全世界就我受得了他。”

　　我看着母亲眼底映出坂道上的红色枫叶，她拒绝了专车接送，就这么一步步拉着我走回家，路旁的枫叶开得正灿烂，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如灼灼燃烧地火焰。

　　为了讨好她，我硬挤出一抹笑容来了，结果就是被狠狠掐脸了。

　　“你这样笑会被打死的，假笑好歹也学学你爸那个程度啊。”

　　捂住脸的我:“……”

　　回到家后我就对着镜子努力思考父亲是怎么笑的，做了几次都不太满意，脸部肌肉太僵硬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母亲翘着二郎腿看着我龇牙咧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他笑起来也难看，你该学我的。”

　　她指着自己，随意又轻松就露出一个笑容，眼里倒映着我木讷的表情。

　　“像这样，才是笑容。”

　　我看着冰柜里存放的东西，面无表情把它关上了。

　　“难怪后来你不让我打开棺木，原来你把妈妈弄成这样了。”

　　父亲没有接我的问题，平淡道。

　　“明天的机票，可以么？”

　　他说话向来习惯用商量式语气，可行动上却毫无反抗余地。即使我暴跳如雷亦或者奋力挣扎，这个男人都面带微笑温和看着我，最后在我累极后，慢悠悠吐出一句。

　　“乖。”

　　他容忍我所有脾气，给予我至高无上的物质，以及社会上的各种帮助。但从不把我当人看，也不把我当附属品，更不是当他的孩子。

　　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个人所有的劣根性都暴露出来，仿佛把一个人装进心里已经是极限了，他自私自利，冷漠又温和，一个人孤独到天荒地老。

　　久而久之，我也变成他那样的性格。

　　我学不会母亲的笑容，却把他的学了个十成十。

　　我在七天后回到原先的城市，却改了个部门工作，眼前的研究所在阳光下反射出苍白又冰冷的光芒，我踏进自动门里，酒红色卷发的女人站在那里等我，眼底都是了然于心的神色。

　　“果然不出所料，你来了。”

　　白大褂穿在身上不像是素色，反而给她添上禁欲感，十厘米的高跟被她操控地如履平地，手上拿得是我的简历。

　　“投资方以及科研教授的千金，难怪能开那么大的后台。”

　　我自动过滤了她的嘲讽，礼貌问好。女人似乎对我软硬不吃的态度十分不满，又不擅长应付我这种类型，只好把话都憋回肚子里，换回公事公办的态度，甩给我一件白大褂。

　　“穿上，来了就好好学。正式自我介绍，我的代号是红，你可以这么叫我。”

　　“好的，红小姐。冒昧问一句，你是审神者么？”

　　她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看来你知道得挺多。”

　　政府的研究所也是分很多部门的，有普通的，亦或者是特殊偏门，而我所去的部门被统称为——时之政府。

　　这个政府部门成立的原因非常特殊，几十年前世界莫名出现了一种能修改历史的怪物，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它们目的是什么，人类把他们命名为时间溯行军。

　　而国家上层为了保护人类，成立了这么一个特殊机构，招募许多有灵力的人进来当审神者。他们拥有赐予刀剑实体的力量，从那一刻开始，人类与溯行军的拉锯战一触即发，就这么维持了几十年。

　　代号一般是审神者才会拥有的，他们通常不愿意在神明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名，名字都是咒，一旦暴露很有可能就会被刀剑付丧神隐。

　　红边走边给我科普，这些事完全是国家顶级机密，普通人一概不知，而我从一开始就了解也是因为。

　　我的母亲曾经是审神者。

　　“那我现在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红爽快道:“可以。”

　　“之前那个数据异常死去的病人，也是审神者？”

　　“是。”

　　红推开一扇门，她给我作出一个请进的手势，里面同样是炫目的白，我踏入时微微眯了眯眼，等适应了才发现室内几乎坐满了人，他们的目光注视着我，如同一台台冰冷无机质的仪器。

　　我被带到一个位置坐下，右边挨着红，左边则是面试时见过的一个姑娘，她是进来的五个人里一开始就被破格录取进研究所的人，眼神清亮朝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等我们坐好后，首位的人才抬起头来。那是一个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瘦削又苍白，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神却非常锐利。他的白大褂皱巴巴穿在自己身上，看起来十分不修边幅。而在严肃环境下，他嘴里竟然还含着一颗棒棒糖，甚至把坐着的旋转椅当玩具一样转动着，却没人敢上去说他一句。

　　直到厚重大门关上，室内一片寂静，那个男子才懒洋洋开口。

　　“……今天我们说什么来着？”

　　旁边的人恰到好处提示了一句，“今天课题依旧是针对审神者们的暗堕问题。”

　　他这才一拍脑门道:“对对，那么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男子把自己口中的棒棒糖拿出来，糖那面朝着众人挥动了几下，在空中划出一个不知所谓的符号。

　　“据现有资料分析，审神者会暗堕是由于进行过大量违规行为，这是高层给出的说法。而在研究过程中，我们确实发现了某种异变，有充分理由怀疑在不断穿梭历史过程中细胞出现了异变。”

　　那个男子眨巴着眼睛听得认真，他随后点头。

　　“嗯嗯，有道理，你继续。”

　　“而这种异变，我们称它为y物质，意思是看不见隐形的物质。它目前是一种超越现代科学的新物质，也许不能称作为科学，它有个更让你们容易理解的词，叫做灵力。”

　　“你的意思是指，暗堕就是灵力不断受到污染才造成的？”

　　那个科研人员点头:“正是。”

　　首位男子却苦恼道:“那，照你所说。又如何解决暗堕？”

　　一句话把所有问题打回原点，室内恢复寂静，而男子却百无聊赖拆开第二颗棒棒糖，嘴里那颗在一分钟前就被咬碎了。

　　“不说话我们就散会啦？”

　　他笑起来十分可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椅背上抬手就把桌上的资料弄得乱七八糟，垂下眼眸，语气欢快。

　　“散会散会啦。”

　　又是一个什么结论都没有进展的会议，众人见怪不怪了，纷纷收拾东西开始离开，红也拍了拍我的肩率先走了出去。那个男子却没有走，洁白资料被盖在他的脸上遮住所有表情，正当我也要走时，咔嚓一声，那是咬碎糖果的声音。

　　“唉，毫无意义。”他这么说着，把纸张慢慢收拾好，看到我还在，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唇边。

　　“嘘。”

　　“他们说的不完全对哦，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为什么？”

　　“你明白的。”他眨了眨眼，轻笑起来，从兜里拿出一颗牛奶味的棒棒糖递给我，“浅见唯，欢迎加入时之政府。”

　　我接过低身道了句谢，他当着我的面拨通电话，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我非常熟悉，短暂交谈几句后，对话结束。

　　“浅见先生，你的女儿就交给我啦。”

　　我瞬间明白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父亲想让我知道，所以我才能知道。

　　“父亲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男子把桌上资料胡乱夹在自己臂下。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