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原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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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再次回首这次见面，寒川日影仍然会感叹，这简直毫无特点一点也没有称得上精彩的地方，就像是本该盛放在华美贵重的器皿中被纯银的刀叉鉴赏的精致食物被放在粗粝的塑料碗里一样，与它的意义无比违和。
但是每次想起时，还是会不由自主露出甜美又怀念的微笑来。
“您是……迦尔纳大人吗？” 本应该在沉浮在模糊的梦境里的女孩此刻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站在不知是什么地方的空间中，面对着一个从前做梦都没有想到会亲眼见到的人，目瞪口呆。
银发的青年面容苍白，神色冷峻，他身着金色与黑色交缠的贴身铠甲，身姿清瘦却矫健如豹，耳上悬挂着金色的轮盘状耳坠，露出的胸口上被白皙皮肤鲜明衬托的猩红宝石闪耀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他垂着头看着呆立在面前的女孩，目光平静而淡默，像静谧而广袤的天空。那是一双金色如华美晨光的眼珠，女孩所凝视的那一双眼眸纵使她穷尽了自己所有的词汇也无法向未见过的人表达其令人惊叹的全貌，更不要说青年俊美超然的面孔和冰冷昂然的气质，那是神话里才可能出现的，造物主令人欲惊叹又失语的杰作。
“看来，正如协调者阁下所说，你对我有一定的了解。不必惊讶也不必紧张，我在这里是作为你的教导者——姑且算作半个师长，并不是来监督你的作为，毕竟此时距你有足够的能力尝试任务还遥遥无期。” 灼灼生光如日轮般的青年用他一贯冷淡平静的声线说出了安慰的话语，虽然话听起来不是很好听，“虽然你现在只是一个脆弱到一阵大风都能轻而易举伤害的孩子，但就凭着这份认清自己实力并为之羞耻的自知之明和对于强大的渴望，未来还是可以期待的。”
……怪不得人家给你贴KY的标签啊，虽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觉得说的话有些不中听！
寒川日影眨眨眼睛，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准备说话……
呜哇他眼神真的特别犀利，虽然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恶意但是还是好紧张啊，说……说不出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隔着巨大的身高差，一时间寂静又尴尬得像大声说出了关于老板的笑话之后老板推门进来的办公室。
啊这个形容有点可怕过头了，场景还没有没救到这种地步。
总之，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之后由日影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幅度鞠躬道歉莫名其妙的解决了僵局，两个人开始了正常的交谈，反正就是关于日影的使命和迦尔纳为什么在这里一系列的问题。
“那么就是说，每天入睡后我都可以到您这里来修习武艺？那么在白天您可以自由活动吗，您在这个世界不能实体化，如果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不是很不对劲吗，简直是在浪费您的时间。”
“不用担心，这个空间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并不同步，我在指导过你之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像阅读书籍一样得知你白日的经历，然后就到了你来的时间。此外对于英灵来说时间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而且从幼年指导一位身负重责的孩童学习武技——虽然在我看来你现在稚嫩又无经验，甚至畏惧不可避免的危险，是个任何战斗优势都没有的怯弱的普通人，但既然胸怀中又有着直视自己的勇气和成为强者的信念，我觉得花费称得上是微不足道的时间来指导你是有意义的事情，并不能说是浪费时间。”
“真的非常感谢您同意将力量和宝具让我使用，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在亵渎这份荣光还好，啊我甚至还贴近了您的容貌，真的是太失礼了！可又是何其荣幸的事情！我、我真的是……非常害怕辱没了您的力量。”寒川日影并不觉得迦尔纳直接指出的自己的缺点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他实在是和善，只是说出了一点点而已。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种【个性】拥有方式太不尊重人，自己她神情变得更加沮丧。
迦尔纳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十分认真道：“我并不觉得将自己的能力和宝具之类的共享给你有什么冒犯我的地方，与协调者合作是我们自己同意的事情，也是我们职责的一部分，现在也不过是一种合作方式，何况你所在的世界和你的自有条件也决定了你就算融合了我的一些所谓……设定？” 他似是疑惑的停顿了一下，“没有人会把你当做是我，我也并不觉得我的力量在被选中的执行者身上会不起作用或起了不利于无辜者的作用——如果会那么更有可能是我这个在白纸上涂抹的指导者和力量的来源者的问题。无论怎样，辱没这种傲慢的词汇是有些遥远的。”
不必觉得自己卑微，也不必惴惴不安，在我看来，背负起这样的职责已经是对于出生在和平时代的人来说值得嘉奖的行为了。”
寒川日影睁大眼睛，她看着眼前依旧气质冷淡面容冷酷的青年，觉得他周身简直散发着金色的圣光！呜哇他真的是太好了！“大人！我可以喊您老师吗？可以吗？”
“？如果你真的特别希望的话……”
“老师！老师我可以抱抱你吗！一下！就一下！”
迦尔纳：“？？？”
由于寒川同学的突然狂热发起的奇怪场面结束后，迦尔纳坐在台阶上，看着女孩伏在他的膝盖上，露出的闪闪发亮宛如羊羔看向头羊的尊敬与孺慕的眼神，觉得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真的难以互相理解。
这个空荡荡的空间早已大变样，如今他们坐在一个巨大宛如斗兽场的圆形大广场里，周围是五六层螺旋上升的阶梯座位，雪白的材质看似是光滑细腻的石料，却又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雕刻精美的罗马柱支撑起高耸入云的圆顶，过于高的穹顶营造出一种神圣恢弘的气氛。这里仿佛是一个天空之塔的顶端，从柱子之间可以看到虚幻的高空的景象，呈现一边宛如夏日清晨光芒璀璨的万里晴空、一边幽蓝深邃的夜空中高悬巨大冰冷的神秘月轮的诡异场景，两方景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在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景观，在这个可以定义为梦境的地方融合出了奇异的美感。
在发现这里的景象可以根据意识改变后，迦尔纳表示觉得身处什么样的场景都能坦然接受，于是日影自己尝试拟出了这个场景，并对自己精神力的运用速度表示了满意。
“老师，你们怎么会和那位协调者先生达成合作的？英灵不是都属于抑制力调遣吗？”日影提出了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那位协调者先生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如果换了一个英灵，除却那些连理智都没有的，但凡还有一些知情权，都会要么语焉不详要么卖关子，甚至可能拒绝回答。但迦尔纳本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让女孩知道的，非常耿直的进行了解释。
“执行者是更高纬度的存在，他们效忠于时空恒律，可以穿梭在不同的世界甚至时空。还有个更大范围的称呼叫‘维序者’……抱歉，我对这个生命群体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们可以观测到不同世界的走向，在平衡受到威胁之类的时候想方设法出手相助力挽狂澜，是不折不扣的救济万民的可敬之人。”
他们效忠的时空恒律是无数时空之上的高等意识体，似乎与与两大抑制力达成了什么共识，抑制力开放了对英灵的限制，同意投身于这项伟业的英灵在协调者的协助之下，根据不同世界的壁垒情况以不同方式进入完成使命。”
协调者的力量与我们不同，更加灵活多变，而且据我所知选中你的那位是站在顶尖位置的协调者之一，他非常强大但还是比较亲切的哪一类，你不需要对他抱有恐惧。”
“好的，以后见到他我会好好感谢他的！”日影认真点头，光影间和迦尔纳相似的白发上流转着浅淡的光。
聊了一会儿，迦尔纳就表示既然来到梦境中就开始武技的修行吧，于是相携顺着鲜花、飞鸟、云朵与水流构成的不规则楼梯去往下层。
或许因为是梦境世界的缘故，眼前呈现的是一个荒谬怪诞的世界，一层层仿佛漂浮在天空中的浮空岛般的其实是不同形态的大陆，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螺旋式的分布下去，像被切碎的世界混乱的拼接而上。
他们的目的地是正对着着宽阔激涌的河流的河畔，岸边的沙石松软泥泞，草木零散，还有星罗棋布的石头。
这不是日影自己具现出来的景象。看来迦尔纳还是加入了她兴致勃勃的世界捏造行动。
“首先，沿着沙与水的交汇奔跑吧。”高挑的银发青年认真地如此说道。
虽然事先有心理准备，但对于那看起来一脚踩下就会陷进去的河滩，日影摸了摸自己现在的小短腿，叹了口气，把身体模样转换为八九岁的样子，义无反顾的过去跑了起来。
迦尔纳并没有因为她在艰难跋涉就放过她，而是跟在她身边一起跑了起来，手中时不时向她放出小缕火焰，一不小心就会被扑得满脸灰。两个人因为灵基原因面貌相似，神情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步感，一高一矮跑在那里，像是父亲或兄长带着小女儿晨跑，忽略了背景还是很可爱的，哦对还要忽略手上喷火枪一般的动作。
“老师，今天我是因为有人想要拐卖我才‘个性觉醒’的。”日影获得【个性】后体质开始向迦尔纳的数值不停靠拢，换而言之，她的身体正天然具备了极好的底子，在梦境世界里她显示的是如今的真实肉体状态，以八九岁的姿态坚持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时长。
不过在迦尔纳让她休息时，她立刻大字型躺倒在地：“当时觉得特别惊慌，可是好像更多的是愤怒。被救下来之后更是的，就在想着如果不是我，是其他没有觉醒个性、或者直接就是无个性的孩子怎么办，如果我在他用麻醉剂弄昏我之前没有觉醒个性怎么办，他到底拐走了多少孩子，多少家庭因此分崩离析因此痛苦，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又会遭遇什么，甚至于……还活着吗？”
也许是因为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日影对于和迦尔纳交流减少了很多紧张的心理，说话逐渐自然了起来：“一想到这些，想到这个人还有他的那些同伙曾经做过多少这种恶心的事情，造成了多少悲剧，又有多少人痛苦绝望，而他们拿着做这种事情得来的钱挥霍玩乐，然后去做更恶心的事情，我就止不住的生气！愤怒到想要恶毒的期盼他们死掉，希望亲手让他们以死向那些已经遭受不可挽回的痛苦的人去赎罪！”
“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没有这个资格去审判什么，更没有资格夺取别人的生命，也许他们也有家人在期待着呢？我的想法若是成真是不是就会又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呢，会给无辜的人带来痛苦？但我对此竟然没有什么同情……”
“而且现在想想，在面对这些事的时候，我都是站在‘我不会有事’的基础上做出反应，我为什么会有这样、这样笃定呢？难道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执行任务的人，将会有英灵帮助我吗？这种盲目自大令人羞耻。虽然难以启齿，但我还是想知道，老师，这是我的傲慢与卑劣吗？我其实是个自大虚伪的小人吗？不够善良，不够公正，不够谦逊，不够谨慎……就连想要成为英雄都是带着完成任务的目的……我真的可以成为英雄吗？”
迦尔纳低头，眼神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指导对象。日影接触到那洞悉真实、看起来锐利到让人受不了的目光，竟就觉得无比安心，像是包裹在虚幻屏障里的人握住了突然切入屏障的利刃，虽然锋利到令人心生忌惮，甚至扎得自己鲜血淋漓，却是自己唯一真正握住的东西，于是显得尤为珍贵。
或许这个孩子，其实一直都没有适应自己的生活。
“向我提出这种问题，是将我当做师长，因此寄予了得到指点迷津鼓舞士气的言语的希望吗？”迦尔纳如此说，“虽然身为‘英灵’，但我并不能算是一个‘英雄’，在我生活的时代，与后世关于我生前所经历过的历史的著名传记里，我大多是作为被正义一方所征讨者来描述，虽然我觉得我并不愧于师长授予的武艺，也无愧于立下誓言忠诚的君主，但毫无疑问我并不被主流意识承认为英雄。”
“但今天老师降临的时候救了我吧。”日影喃喃出声，笑了起来，“好开心，老师已经是我的英雄啦！”
迦尔纳把小家伙从泥地里小心但动作生疏的拎出来：“这是你对英雄的定义吗？了解，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帮助他人使其脱离苦难，并带来希望和勇气的人物。我没有可以眺望未来幻景的洞悉双眼，也没有全知全能的超然天赋，你对我提出这等问询就如同向未知世事的稚童询问承担生活风霜重担的滋味一般，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回答。”
“但我也是经历了多年岁月的成年人，如果让我凭着一生见闻的心得来思考的话，姑且可以这么回答你。就如同我一位在传说中熠熠生辉的同母的兄弟一般，拥有出众天赋的人，自身怀着伟大而执着的愿景并且为之努力奋斗，常年不辍修行如一日、经历挫折而不颓败，最终是可以在战场上大显神威，成为众人赞扬追随的英雄的。无论是作为你的协助者，还是为了这个世界在过多的恶人窥伺下岌岌可危的和平社会，我都期望并信任你可以如同曾经的那些‘英雄’一般成长起来。”
她忍不住抬头看着自己的老师，青年用他特有的安静的，专注的眼神看着她，虚幻的世界里璀璨却柔和的阳光笼罩着他的身躯，模糊了他的轮廓，又仿佛以千万华美光羽让他的存在纤毫毕现。遥远的云端端传来鸟儿清脆柔滑的长啼，她忍不住睁大眼睛，专注一点，再专注一点，看着她的光。
请注视着我吧，观赏荣光也好，直视残缺也好，请一直一直，注视着我吧……
“谢谢你，老师。”她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抱住老师的腿稳定身体，轻喃道，“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恶人呢……”
“……我可是，最喜欢大团圆的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日影觉得自己格外萎靡不振。看来虽然是得到了睡眠，但梦中训练的辛苦经过梦境与现实差距的削弱也带到了实际的身体上，呜哇这样想想以后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啊。她苦恼的挠了挠头，但浅灰蓝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认真与兴奋。
超越□□局限的力量，传说里才存在的拥有无上武艺的师长，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亲见的景象……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棒了！可以攀登到想都不敢想的高峰，可以更加强大更为优秀，还可以驱逐更多的不幸，握住更多人的手，得到更多的幸福的结局带来的甘美！
想成为英雄，她可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日影伸展了一下有些隐约酸痛的身体，金属质地的铠甲碰撞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转头看向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晨光，苍白的发丝和湿润的眼睛里跳跃着流动的光泽，显得熠熠生辉。她认真的，紧紧的握住了双手。
一切从这里开始开始，我的原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原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