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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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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皎撑起酸软疲惫的身子昏沉沉的爬起来找水,木头柜子上摆着褪了漆的大搪瓷杯,来不及细想,她一把抄起,两三下将水灌进喉咙。
石头砌的院子,黑压压的瓦,光秃秃的墙上挂着澄黄的麦穗,窗下对着一摞摞砍好的柴。眼前这一切,让何皎皎熟悉而又陌生。
“娘,小姑子醒了!”不等她推门,原本吵得她头疼无比的谩骂戛然而止。
“醒了就醒了,瞎嚷嚷啥。没见她桂平婶还杵在这吗?”
何皎皎头皮发麻,桂平婶不是室友前几天吐槽过的小说人物吗?
原以为自个儿是被下药迷晕拐卖到山沟沟里,现下这情况让她心底发凉。何皎皎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靠近,侧着耳朵听他们争执。
桂平婶朝这边斜视一眼“你们何家姑娘身子骨弱,见天就病恹恹地,我家卫兵虽说不是头婚,但人确是清清白白,从不胡乱搞男女关系。”
何皎皎拽紧搪瓷杯,低声咒骂。她穿的原书是年代后妈养娃文,女主经人介绍嫁给同村男主何卫兵。
何卫兵早年入伍,相貌周正被首长家的小姐看上,一跃成了首长家的乘龙快婿,谁知好景不长,岳父被打成□□,媳妇生下孩子没多久撒手人寰,留下一对嗷嗷待哺的双胞胎,女主二话不说接过孩子精心抚养。
男主愚孝,领到的津贴分文不留全寄给老娘,养得几个兄弟白白胖胖,老婆孩子瘦骨嶙峋。在一双儿女被好赌的弟弟卖给人牙子,女主一包耗子药毒死全家,死后女主重生逆袭,带娃随军,成就最美军嫂。
她穿的原主是何卫兵那去隔壁村看电影回家一脚踩进鱼塘活生生淹死的倒霉相亲对象。
她来的时刻很巧,刚落水就见林子有黑影晃过。她大声呼救,被碰巧在林子里的狗崽子陈青砚救了。
人群赶过来时整好碰见她湿哒哒的躺在他怀里,又是搂又是亲,虽说是为了救人,传出去原主的名声却是坏了。
桂平婶是来谈彩礼,想赖掉原先定下的自行车和缝纫机。
“眼下你家闺女也不是黄花闺女,要么嫁去牛棚狗崽子家要么嫁二婚,我家卫兵好歹是个军官,这自行车和缝纫机就不买了,我家多给两百块钱。他婶你看成不。”
何皎皎咬咬牙,推开门拿着院子的扫帚就朝她赶“嫌名声烂那就别结这门亲,你家卫兵我高攀不起,摊上这么个碎嘴子的娘谁爱嫁谁嫁去吧!”
桂平婶被她打的火冒三丈,一边躲一边骂骂咧咧“就你现在这名声,还想要彩礼?我呸! 别说陪嫁一块金表,就是十块也别想进我家门!”
她人矮小又鸡贼,见何母怒气冲冲从柴房拎着把刀冲过来立马跑出去,边跑边嚎“救命啊!何梨花要杀人啦!何梨花仗着她哥是大队长欺负人!”
此时正值暑夏,大树底下聚了不少人,乘凉的乘凉,下棋的下棋。只见平常最爱搬弄是非的桂平婶气喘吁吁的躲过来,后面紧追着拎着柴刀的何母,一窝蜂全围上来看戏。
这俩家不是在说亲事吗?何母的几个妯娌连忙拉住她“梨花这是咋了,有事好好说。”
瞧着人多,桂平婶又有了几分底气,气焰顿时嚣张起来“大家伙可都看着呢,前几日我家卫兵和她家闺女说亲,好家伙,一开口就要求买自行车和缝纫机,另添两百块彩礼钱!我家卫兵虽说是二婚,但也没委屈她闺女不是,结个婚难不成要我们全家都跟着喝西北风?”
自行车和缝纫机是紧俏货,价格可不便宜,一时间众人略带揶揄看向何母。
“我呸!你咋不说我家陪嫁一块金表!”
金表可是舶来品,一直都是有价无市,这何梨花居然能买到一块?!
桂平婶翻翻眼皮,嘴皮子利落地嘲讽“闺女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嫁妆不得备厚点啊。”
这话嘲得边上何皎皎几个婶娘脸红不已,这几日村里传的流言着实不堪。
烈日灼灼,耳边窃窃私语时不时被人指指点点,日头熏得何母头晕眼花,一股气血顿时涌上心头,她扔下柴刀,脱了鞋子朝桂平婶所在之处砸去,冲上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一个大嘴巴子立马甩过来“我让你乱说话!”
桂平婶也不是吃素的,扭过身子也薅住她,一边阻挡她锤过来的拳头,一边趁机踹她,边踹边嚷嚷“何梨花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打人!你讲不讲理!”
哦豁,平素没理也要搅三分的桂平婶居然讲起理来,大家伙有些好笑,边拦边劝“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何皎皎追过来便见着乌泱泱一群人,劝和的劝和,拉偏架的拉偏架。
她看着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女人偷偷伸脚绊倒他娘,桂平婶立刻坐上去锤,立马捡了根拐杖挤开人朝她抡过去。
桂平婶一声不吭直楞楞倒地,周围人像是吓傻了,一下子安静下来,全都惊恐地看着何皎皎。
绊人的女人颤着手去探,见桂平婶还有气,长舒道“没死,晕过去了!”
这娃子咋这么虎呢!何母长吁口气,撑起身子爬起来喊人“送卫生所里,卫生所治不了就送医院,医药费我家出。”
片刻,缓过来的人帮忙抬起桂平婶送卫生所,暗地里下绊子的女人一边拉住何皎皎拖着跟上人群,一边朝边上的人喊“去叫你四叔来。”
说是卫生所,其实就是个两间房的大院子,刷了绿色的漆,左边的屋子一面靠墙打了一整排药柜子,一面打了一张窄窄的木床,其他两面放了几排长长的条凳,中间摆着一个木桌,右边小一点的屋子住人。
卫生所里的大夫,是下放到村里的臭老九,一个脾气硬邦邦的干瘦小老头。小老头话不多,包扎好伤口,捡了点药材拿着药罐去院子里熬。西药在他们这里不常有,平时都是山上采了草药自己炮制。
院外蛙鸣蝉躁不绝于耳,桂平婶悠悠转醒,她捂着脑袋,顶着鸡窝窝的头发,抹着泪问候何母祖宗十八代。
何母才不惯着她,两人隔着墙指着鼻子唾沫横飞。桂平婶的两个儿媳妇堵着门,见她们一声高过一声,你来我往不分伯仲,也不敢轻易插嘴,生怕何皎皎给她们也来那么一下。
只见一群汉子簇拥着一个青壮的男人赶过来,一群人将骂骂咧咧的两人分开“别嚎了,大队长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