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之寒》顾念因

66、第六十六章

　　自从墨瞳那日来了山谷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他倒也是说话算话，完全没有告诉任何人，对墨离都只是说子月在山谷多呆了些时间而已，墨离一门心思都在梦岚身上，也就没有过多怀疑。
　　时间过的很快，半月转瞬即逝，莫寒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日夜色来临，子月便来到了山谷，今夜就要将莫寒送出妖界了，可是，心里却有些舍不得。子月在屋子外面纠结了好半天，终于还是进了屋。
　　此刻莫寒正站在屋子中央的桌边，桌上摆着几幅画，是往日里子月画的。见子月进来，莫寒脸上露出笑意，说道，“麻烦你了，这么晚还专门送我出去。”
　　“不碍事的，本来就是分内之事。”子月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般，有些意外的空灵。
　　莫寒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然后拿起桌上那几幅画，这画是已经卷好了放在那里的，“相识一场，所以想要向你讨了这几幅画，不知道可以吗？”
　　子月点头，她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估计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喜怒哀乐都全写在脸上了。莫寒见她答应，便将画收了起来，然后率先走出屋子，说道，“走吧。”
　　子月跟在他后边出了这屋子，虽然是深夜，但月色极好，照的路面十分清晰，连夜明珠也不用了。从山谷通往结界的路算不上长，平时两人偶尔还说说话，莫寒也会给子月讲一讲外面世界的事情，但今晚两人却默契的沉默了。也许是因为即将分离，连带着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丝忧伤的气息。
　　站在结界边缘，从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外面却不会发现妖界的存在。莫寒心中叹息，对子月说道，“我就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子月的声音还是很轻，“那你，你出去之后要注意安全，别再受伤了。”
　　莫寒还是没忍住，大步跨到子月面前，一把将她抱住。而子月，这时也再也没忍住，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莫寒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尽是不舍，但却还是安慰道，“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子月没有出声，莫寒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很小的布袋，他声音柔和的说道，“这是我之前在外面意外得到的樱花种子，你将它种下，它本身自带灵力，会很快长大。我要是不在，你就把它当成我吧。”
　　子月接过那布袋，莫寒不再留恋，直接出了结界。在结界之外，一片黑暗，森林里空荡荡的，看不见任何妖界的画面，而在结界之内，子月就那么看着外面的莫寒，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子月才准备离开，一回头就发现墨瞳站在不远处，这将她吓了一大跳，“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也不出声啊，大半夜的吓死我了。”
　　墨瞳慢慢向她走近，声音温和，“我也是刚到，想着今晚你就送他离开了，所以过来看看。”
　　两人慢慢往回走着，墨瞳这才看到子月手里的那布袋，“这是什么？”
　　“莫寒留给我的，说是樱花树的种子，我明天就种下吧。”子月说的自然，可若是仔细听了，便能够听出她语气里那一分想念。
　　墨瞳也没出声，心里却闪过一丝疼痛，好像是，一直属于自己的最珍贵的东西就要不见了。他小时候在妖界外面长大，又经历了许多人情世故，自然比子月和墨离要懂得多了，路上心思百转，想了好半天，总算是在回到房间躺到床上要入睡的时候想通了道理。自从跟子月成了兄妹之后，他对子月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比起那时不时去追女生的墨离要靠谱的多了。
　　也正因此，子月对他也有所依赖，可什么时候，对她的感情渐渐变了呢。是那次她修炼法术，可却不小心受了伤吗？还是那次看见妖族有长老跟父亲说，想要替自家儿子向子月求亲的时候？
　　墨瞳想了好半天，才发现原来记忆中有一大半都是关于她的。他又突然想起，前些天和墨离闲聊的时候，墨离说了一句“大哥会不会对阿月太过照顾了。”但墨离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他疼爱妹妹的心思不比墨瞳差半分，如今不过是多了些心思在梦岚身上罢了。
　　思索了好半天，墨瞳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突然有点被这种想法吓到，妖族虽然相对开放，民俗也十分通情达理，可兄妹联姻的事情还是禁忌，那可是要被谴责的。虽然他和子月压根就不是什么亲兄妹，但这事儿也就他们几个人知道，在大家的眼里，他们就是板上钉钉的亲兄妹。说来说去，即使自己再有心思，也得控制好自己的感情。
　　反正也睡不着，墨瞳干脆就睁着眼睛发呆，直到第二天早上，墨离来找他，看见他挂着两个极其明显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大哥，你昨晚干嘛了？”
　　墨离这么问不是没有道理，妖族虽然有极久远的历史和高深的法术，但实际很多作息还是跟凡人差不多。神仙和冥界的鬼魂们都不会自然死亡，像他们这种，要么属于永生，要么直接魂飞魄散，消失的干干净净。可是神仙和鬼魂们虽说不会轻易死亡，但面对战场上极为厉害的法器和对手，也还是会受伤。唯独妖族，他们有生老病死，会生儿育女，很多时候跟凡人是非常像的。
　　墨瞳一向皮肤极白，有黑眼圈就会十分明显，他摇摇头，“昨晚没有睡好，怎么了，一大早过来找我？”
　　提到这个，墨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这不是想跟梦岚求亲吗，想请你帮忙。”
　　“求亲？这么快？”墨瞳确实惊讶，这两个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最开始他还帮忙劝劝，后来干脆不管了。只是每次看着他俩闹，也觉得挺好，墨离性格有点吊儿郎当，是属于那种不计较细节的人，他在战场上倒是有勇有谋，可面对女孩子就完全摸不着头脑。梦岚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每次两人吵归吵，但墨离很快就会主动道歉，结果不仅没吵散，反而感情越来越好。
　　但若是求亲，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本来以为，就他们这速度，至少还得等几年呢。
　　墨离一脸灿烂的解释，“我早想娶她了，但她一直有所顾忌，所以我才推迟到现在的。父亲说，下半年我可能会出去一趟，听说冥界和仙界打的是不可开交，都想当老大，父亲的意思是，我们先看情况，自保为主，但就这趋势，打仗肯定是在所难免的了。所以我想着，在我离开之前，跟她成亲。”
　　“挺好的，父亲知道吗？”墨瞳赞同的点头。
　　“他早知道了，他老人家也是非常赞同，所以我这才过来想请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求亲比较合适？你也知道，梦岚自小没父母，虽然她大伯对她挺好，但毕竟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