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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冯玦的小奸党 ...

  •   荥阳渡口,于家商船在此停泊,甲板上一片嚣嚣闹闹,有强壮的力役来回往返搬运货物,也有精明的商贾左右逢源寻觅商机,更有风流的纨绔子弟呼朋唤友调笑玩闹……鱼龙混杂,众生百态。
      冯玦一行却是早已下了船。
      被仆妇抱在怀里,冯玦正怪道她公主娘亲此次出行倒是低调,却不想岸上早已经恭候了许多人。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堂堂。
      “姑母、姑父远道而来,父亲遣我远迎,有所怠慢,还请姑母、姑父见谅。”男子拱手道。
      长公主笑答:“这是大郎吧?去岁相见还是国宴,而今却要叨扰了。”
      这男子便是冯玦的内兄祁约了。
      “姑母说笑了,姑母你们能来,正求之不得。”年轻男子讪讪,回过头局促地看了王府管家一眼,但见其目不斜视,他便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姑母一行远道而来,想是累极,府里已嘱咐好了,请姑母随我前往府内落脚。”
      男子低着头,弓着腰,态度倒十分恭敬。
      然而他却错过了长公主眼底的讥讽。
      入夜,荥阳王府一片灯火通明,正是为迎接长公主的到来而设的宴席。
      “哈哈,五妹驾临,我这王府可是蓬荜生辉啊!”首座一华服男子,扶着侍女,端着酒杯,朝着长公主方向遥举。
      “呵呵,不敢当,二兄如此盛情,小妹想来也实在惭愧,毕竟府上正值新丧。”长公主冷笑,言有未尽之意。
      听此语,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神情染上了几分阴冷,一把推开服侍的婢女,愠怒道:“滚!”
      婢女撞翻了一干酒器食盏,不顾自身狼狈,慌忙收拾好,退下了。
      长公主嗤笑一声,也不理会首座之人的装模作样。
      冯玦有幸陪坐,见证了这场闹剧。
      前世她倒没听过有这么一个舅舅,由此景来看,她公主娘亲似乎与这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龃龉。
      耳边的丝竹靡靡,有曼妙的女子于殿中央翩翩起舞。
      连冯玦都感受到了她“二舅舅”的轻视,新丧鼓乐,何等侮辱人。冯玦偷偷地瞧了她阿耶一眼,见其仍面不改色地端坐在侧,似没听见她公主娘亲和她那便宜“二舅舅”打的机锋。她也不禁佩服,她这便宜舅舅打的不仅是她公主娘亲的脸,更是对冯家的不屑啊。
      “哈哈,五妹一如既往地直率啊!”荥阳王斐理了理衣襟,似乎刚才动怒的不是他,这变脸功夫令冯玦看得也是叹为观止。
      接着他又瞥了一眼姿态恬然的冯衡,冷笑道:“呵~只是妹婿担待了。”
      然而冯衡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斟了一杯酒,笑答道:“殿下说笑了,公主自是真性情。”
      夫妻俩这等回应令荥阳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正待说什么,却有仆人急匆匆入内,在其耳边附说了什么,只见其顷刻间变了脸色。
      “二位稍待,府里有急,我先失陪。”未来得及多说,荥阳王便催促仆从带路,出了宴客宫殿。
      留下神情隐晦的祁桑二人。
      这是出事了。
      冯玦心道。
      主人都离开了,长公主一行也不好久呆,便吩咐左右回了东苑。东苑是荥阳王留出的安顿长公主一行的地方,位于王府最东边,华堂嘉树,琼楼玉宇,端的是奢华浩荡。
      原本喧闹的宫殿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几盏跳跃的烛火,或突兀地响起几声烛火燃烧炸裂的细微响声,黑暗似乎在侵蚀蔓延。
      他们没有看见的是,宫殿阴影处露出的一角衣袍。
      “呵呵~”一笑声在这静谧空旷的宫殿里响起,尤显突兀诡异,只见一黑影行过殿内的阴暗处,最终没入夜色中。
      东苑西厢房,长公主遣退了众人,只余下她与冯衡二人。
      “郎君,可还按计划行事?”长公主迟疑道。
      “无事,计划不可变,且莫要遣人探听今日之事,明日自会分晓。”冯衡安抚道。
      “嗯,妾明了。”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昏黄的灯火萦绕在二人的周身,彼此间呼吸可闻。
      “郎君~”长公主半垂着目光,秀眉微蹙,朱唇里吐出的话却十分缱绻。
      冯衡抬手捻起长公主身前的一段秀发,抚过美人的衣襟,似感受着针脚的细密与华贵,空气里传来长公主加重的呼吸声。
      冯衡勾了勾嘴角,道:“公主舟车劳顿,早些歇息。”
      说罢就转身离去了,衣袍带起的轻风,跳跃了烛火顿顿,揉碎了满室旖旎。
      “呵呵~”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长公主轻抚过冯衡捻起的那缕发丝,背过身,让自己陷在阴影里。
      “出来吧。”长公主音色发冷,朝空无一人的屋内道。
      只见从屏风后闪出一黑衣男子,男子朝长公主半屈了腿致礼 。
      “事情可有办好?”长公主并不回身,只声色低沉地询问道 。
      “已妥。”男子答。
      听此语,长公主倏地转过身,略含愠怒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道:“那今夜之事又是何缘故?”
      “这,荥阳王嫡子溺死,未知是何原因。”男子迟疑答道。
      “不是你们的自作主张?”长公主压低声音,秀眉犟得更深了。
      “属下不敢,但出此纰漏,属下甘愿领罚。”男子的语气略显急促。
      长公主冷哼,“你自去领罚吧,但查明今晚之原因。”
      “属下知晓。”
      男子的身影重新消失在黑暗中,一如来时般无痕。
      只余下长公主独立的身影。
      静默许久,长公主才传唤婢女,准备歇息。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古式的窗柩,照耀在青玉铺就的地面,折射出琉璃般动人的流光。
      冯玦早已经醒来,此时正自个练习走路。
      近些天来她已经不用人扶了,自己就能走,只是仆妇们不放心,从来不让她走远。
      看着这满室造价不菲的摆设,冯玦也不禁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她本以为她公主娘亲已经够奢侈了,没想到这荥阳王也不遑多让啊。
      “阿姊,阿姊!”
      冯玦正准备翻过门槛,身后就传来冯玥那磨人的叫唤声。冯玥也已经能流利地说话了,只是走路还需要人扶。
      小女娃什么也不懂,只会叫阿姊,肚子饿了叫阿姊,不舒服了也叫阿姊,连尿裤子了都叫阿姊。
      冯玦泪流满面,我叫你阿姊成不?她就着急了半刻,先出来了那么几分钟,这都快成保姆了。再说,叫她有什么用,她自己也还是个奶娃娃啊。
      冯玦抹了一把心酸泪,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生无可恋地等着小女娃扯着她奶母摇摇晃晃朝她走来。
      女娃子忒黏人,一见不到早她片刻的小阿姊就哭闹。
      冯玦也不走路了,示意仆妇将她两人抱起,再不快点事情都结束了。
      今天一大早,她就听说了噩耗,荥阳王府的嫡次子祁三郎祁弼傍晚溺死在王府后院的池塘里。当时正值荥阳王宴请冯玦一家,人手多集中在前殿,后院也就有所疏漏。然而,三郎为什么傍晚还去后院,且无人跟随,却是无人知晓。待仆从发现三郎不见时,为时已晚。
      这一事情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冯玦也想知道后续之事,故急忙吩咐仆妇加快步子。
      待冯玦赶到时,荥阳王已经发落了一干仆从,台阶上还倒了一个婢女,婢女脖颈处的剑痕尤为醒目,汩汩地涌着鲜血,血水顺着台阶汇流而下,染红了大半个地面。场面一片混乱,一干仆从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长公主瞥见垂拱门处的冯玦二人,不觉厉色,仆妇见此慌忙退了出来。
      冯玦也被吓到了,她好久没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了。
      那些不堪的记忆和着刺目的鲜红也汩汩地冒了出来,原来她从来没忘掉。
      “你在这里干嘛?”
      “嚇!”冯玦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尖锐的嗓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在这冷凝的氛围里尤显突兀。
      回过头只见一年轻男子拎着一小女孩,男子满脸凶神恶煞,掐着小女孩的衣襟,将小女孩拖了过来。
      小女孩七八岁的年龄,粗布衣衫,但模样却是不凡。
      女孩挣扎间乱了发髻,但眉眼间却未见任何慌张。
      “谁,还不滚过来。”里面却传来荥阳王咆哮的声音。
      吓得男子屁滚尿流,急忙放开小女孩,连滚带爬地奔到了荥阳王跟前。
      小女孩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衫,步履轻缓地朝冯玦几人走过来,经过冯玦身边时,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是冯玦看不懂的神色。女孩嘴角甜腻的笑意却令冯玦感到片刻的恍然,总感觉很熟悉,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可是她的确没见过她啊。
      然而冯玦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祁严妆虽然看上去步履从容,但实际上内心早已经风起云涌了,藏在深袖中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她的殿下啊,原来还是个可爱的奶娃娃。
      多久了?自从得知自己重活了,做梦都是含着笑的。
      真好,她的殿下未死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冯玦的小奸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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