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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009章 ...


  •   宋胭脂失魂落魄地回了屋里,在往日里坐惯了的春凳上坐下,呆呆看着虚空一点,脑子里乱糟糟地撕扯着疼。

      她该怎么办?

      不用再听,更不必再去想,宋胭脂清楚地知道,她在外头的名声必定是狼藉不堪的。程千秋早就不要她了,便连周武,她如今也是配不上了。似她这般没了好名声的女人,哪个好人家,会肯接纳了她?

      这厢,宋茜桃缓过劲儿来,又觉有亲娘护着她当靠山,满腔火气拱上心头,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便又指着宋福贵咒骂道:“我知道,你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分明就是傻子呆子。家里头的名声,全都被那贱人败了个干净。要我说,一碗毒药毒死了贱人倒是全家干净。如今咱们宋家,便是这八宝镇里头的笑话。可怜我好好儿一个闺阁女儿,却生生被贱妇拖累没了好名声,以后少不得要被夫家嫌弃。”又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看着宋福贵:“你个腌臜小子贼猢狲,你仗着自家是个儿郎,便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我咒你娶个青楼贱妇,生个龟儿子,以后也是短命不得好死!”

      宋福贵这才被父兄两个拉住,满脑子的怒意被那宋茜桃又添了把柴火,登时又烧了起来。他本就是家里头蛮劲儿最大的,如今好似一头疯牛,谁能按得住。

      胭脂爹和宋平安先被掀翻在地,胭脂娘要拦,也被一把推搡到了地上,四脚朝天摔了个倒仰,疼得哇哇直骂。

      宋茜桃却是再躲避不开,被宋福贵揪了个正着,劈头盖脸便是一阵巴掌,直打得她鼻血直窜,整张脸都是麻木的,瘫在地上半丝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宋平安虽也觉得这宋茜桃嘴巴太毒着实该打,可宋福贵下手也忒是狠了点,却把他吓得够呛,忙爬起来上前横插在了富贵茜桃之间,下了死劲儿才捉住了宋福贵那铁扇子一般的巴掌,厉声喊道:“老二,你是疯了不成?她便是再该打,那也是你亲姐,也是咱们的同胞血亲!你这是准备要了她的命不成?”

      宋福贵眼见哥哥恼了,停下手来用力一扯,就挣开了宋平安的手。伸手拉扯了褶皱的衣衫,刀片一般的眼神恨不得直接能要了宋茜桃的命。

      “血亲?”宋福贵冷声哼道:“咱们大姐被亲二叔给害了,无辜就成了旁人嘴里的笑柄,再是可怜不过,咱们都心疼得要死,只恨不得把那混账叔叔给弄死了才解恨。可你瞧她是怎么说咱们大姐的,真真是枉费了平素大姐待她的真心情意。再说她又是怎么诅咒我的,她要是念及了咱们是血亲骨肉,如何会说出那种刻毒话来。便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也不过如此了。这种没良心的毒妇,我宋福贵再不认她做姐姐的。”说罢了这话,便大步流星往后头去了。

      胭脂娘搂住了瘫软在地,已是昏沉沉气息奄奄的宋茜桃,撩开她散落了满脸的黑发,竟是两颊上青紫一片,几道血淋淋的伤痕盘踞在原本白皙娇嫩的脸庞上,瞧着甚是骇人。再看那唇角沁着血迹,肿得厚高的脸皮,只把胭脂娘的心都要疼碎了,忙招呼着胭脂爹把宋茜桃弄回屋里去,又叫宋平安赶紧去寻了郎中来。

      宋福贵是去寻宋胭脂的,他心里难受,想和大姐说说话。他打了宋茜桃,虽是觉得解气,解恨,可到底,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悔意来。怎么说,那也是他姐姐,他刚才,确实是下手重了,过分了。

      推开门,才喊了一声姐,宋福贵便被梁上垂挂着的宋胭脂吓得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起来。然则也不过是一刹那,他便回过神来,扑将过去,哭喊着就把宋胭脂从梁上解了下来。恁大一个健壮的汉子,如今却是唬得浑身都是冷汗,手脚也不听使唤,哆嗦着去掐人中,好歹,宋胭脂还有气儿。

      宋福贵今个儿也是被刺激得不行,如今瘫在宋胭脂身边儿,将她紧紧搂住,一张脸深深埋在她的脖颈处,哭得泪人儿一般。

      “姐,姐,你可莫要想不开寻死。这八宝镇咱们住不下去,天大地大的,哪里不能做了家来。只要爹娘在,你在,哥在,咱们就是和和美美一家子。可你若是死了,弟弟以后,以后就再没有大姐了。”

      宋胭脂只浅浅喘着气息,断断续续,恍若游丝。她虽是一心求死,可到底也舍不得血脉亲人,听了弟弟的哭喊,心里就跟刀剜了一般的疼,泪水顺着眼角,便缓缓往下坠着。

      整个午后,宋家都仿若死寂的潭水一般,没有半丝的声响。

      宋茜桃躺在床上养伤,再也骂咧不动了。胭脂娘去看了宋胭脂后,也终于死了心,心说要是周家来把亲事退了,便依着孩子爹的说辞,就带了胭脂往老家里去,寻个可靠的后生,找个家境说得过去的人家,便把这孩子嫁了就是了。

      思及茜桃的以后,胭脂娘看着床榻上沉沉昏睡的宋胭脂,再看她那脖颈处深深的一道勒痕,掉了几滴眼泪后,终于把心肠一狠,就下定了决心。

      “不成,闺女还好好活着呢,如何能和旁人说她死了,这不是咒她吗?不成,绝对不成!”胭脂爹心里不是不恨自己当初的一时心软,就放了宋老二进家来。如今害了一大家子,到底都是他那该死的弟弟弄出来的是非。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好端端的,就说胭脂那丫头上吊把自己给吊死了。

      “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贼妇人!”胭脂爹难得又发了一次火儿,黑着脸指着胭脂娘骂道:“那可是你的亲闺女,嫡亲亲的闺女,你可是当娘的,如何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胭脂娘哪里被胭脂爹这般咒骂过,上前先给了一耳光,掐腰骂道:“你个老东西,如今胆儿肥了,竟是骂起老娘来,你是活腻歪了不成?”

      到底是胭脂娘积威已久,胭脂爹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嗫嗫喏喏好一会儿,可还是为了宋胭脂,鼓起了勇气回嘴道:“便是你弄死我,我也不肯的。”

      想起可怜的孩子,胭脂爹愈发哭得伤心:“那可是咱们头一个闺女,你素来偏心茜桃,可胭脂也是咱俩的孩子啊!那孩子多听话,又能干,又孝顺,如今她到了这地步,说到底,半丝闺女的不是都没有,都是咱们的错。一步错步步错,从和程家定亲开始就错了。”说着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巴子,哭得更狠了:“都怪我这没用的东西,心软放了老二进家来,如今毁了胭脂的名声,你又要咒死她,我到底是孩子的爹,我如何忍心啊!”

      说得胭脂娘也没了脾气,老两口挤在一处是抱头痛哭。

      胭脂娘哭了一会儿,一抹眼泪哽咽道:“你以为我想咒她吗?可胭脂在这八宝镇到底是毁了名声的,已经毁了一个,不能再毁了其他孩子了。不是我偏心茜桃,便是平安富贵两个孩子,还有那红樱,你也要为他们想想。正是说亲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儿,哪里还能说得好亲事。胭脂反正也不回这八宝镇,不若说她性烈一根绳子吊死了,到底还落得个烈女的名声。到时候不管是哪个孩子,岂不是都能落得好结果?”

      这话到底是有理的,胭脂爹闷头想了一阵子,却仍旧觉得再是有理,也对不住胭脂。可想想其他孩子,又觉孩子娘说得才是正经的法子。可真这般想了,心里不由得又埋怨自己黑了心肝,孩子活得好好儿就去咒她死,如何配为人父?

      正是哭得一塌糊涂,外头平安把门扇敲得又急又响,喊道:“爹娘,周家的管家来了,说是要重新商议婚期,想把婚事提前给办了。”

      这话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把老两口都给镇住了。

      还是胭脂娘先回过神来,忙抹了眼泪就扶着炕沿站了起来。可她不敢相信,就问道:“老头子,我没听错吧?平安小子说周家管家来商议婚期,想把婚事提前办了?”

      瞅着胭脂娘一脸的惊愕,胭脂爹只比她更加的呆滞,连连点着头,好一会儿才忽的笑了起来,一拍手却又流眼泪,哭道:“好运道,好运道,我就说胭脂是个极好的孩子,怎就命苦至此,果然好人有福相,太好了,太好了……”

      等着老两口出了大门去迎那周管家,却见大门口停着几辆大马车,上面满满当当装着各色物件,把两人都看得惊呆了。

      “老爷太太最近身子可是康泰?”周管家见得胭脂爹娘出来,忙就笑盈盈迎了上去。

      胭脂娘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搁了,还是胭脂爹难得的顶用了一回,忙抱拳回礼:“多谢管家关心,身子骨还硬朗。”又请那周管家往家里进:“管家快请进。”又去吆喝小丫头赶紧上好茶来。

      周管家过来是要商议把婚期提前的。

      那宋老二不是东西,被撵了出去后竟是泼了一盆脏水往宋胭脂头上去,说她勾引了自己,又编瞎话污蔑他,这才叫他有苦难辨,被撵出了宋家家门。

      这谣言传得热闹,可周烈却是不信,哪怕这八宝镇里都传遍了去,他却只觉得可笑。

      别说那家姑娘他是偷偷儿见过的,瞧着就不像行为不端的,便是那宋老二,恁的猥琐卑劣的一个老头子,那姑娘便是再眼瞎,也不会寻了这么个烂东西来糟践自己。

      于是婚期提前,最终定在了二月二十六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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