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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伢子 ...

  •   也或许是沈晴夜里折腾的太晚了,第二日直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屋子里空无一人,觉得有点恍惚,一时都想不起这是今夕何夕了。

      这会儿才有人推了门进来,瞧她已经坐起来了就咦了一声,“你醒了呀。”

      沈敏笑了笑,“你要不要赶紧洗漱一下,我去给你叫点吃的,让人送上来。”

      沈晴也觉得有点饿了,就点点头,看沈敏出去了,自己才从被子里爬出来慢慢的梳洗穿衣,她变成这个沈晴之后有一点是如何也不好适应的,就是有太多的人伺候。

      她素来都是自力更生的,没想到还有一天竟然洗脸都要人帮助的,只是因为怕被人发现,才耐着性子忍着,今日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的就都收拾妥当了,沈敏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在梳妆镜前头梳头发了。

      若是叫她梳那些什么发髻,她是一个都不会的,幸亏族学也不许女子那般,只要梳个小髻就行了,这个沈晴倒是会。

      “你早上睡的沉,我都没好叫你。后来遇见严郎君,他也说好不容易休息一日,只管叫你睡足了再吃东西。”她叹了口气,“你家这个兄长啊,可是真真的疼爱你呢。”

      “瞎说什么。”沈晴有点不好意思,也是不爱听这话的,“他估计是觉得若是要叫我,你们还得等我,他是最不耐烦等人的人,如何能理我。”

      沈敏失笑,“你只管这么说,好了快过来吃吧,睡了这么些时辰,可是饿了吧?”

      看来是对她昨夜出去的事一无所知了,沈晴微微松了口气。

      早上样式简单,但胜在味道还算不错,沈敏看她吃的和个小仓鼠一般,越发的觉得可爱,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可知刚才我们在楼下碰见谁了?”

      沈晴头也不抬,有点敷衍的问了一句,“谁?”

      沈敏啧了一声,“沈碧。”她托了下巴,又眯了眯眼,看着沈晴手一顿,转过来看她,“你果是记得她的,她一瞧见你哥哥,便过来打了招呼。只可惜你兄长太冷漠了,把人给吓走了。”

      沈晴皱皱眉,“她竟然也是会下山来?”

      沈碧身子不好,这是总所周知的事,平日里在族学里若不是上课,也都是鲜少出门的,如今竟是可以在山下碰见她,还不就叫沈晴觉得惊奇了。

      “我看她身边也没什么同行的,原本想着是不是要叫她一块儿的,可到底想着我们还有两个郎君,虽说问了他们自是不好说什么,总怕尴尬,更何况还有你哥呢,我想想还是作罢了。”

      幸亏她是作罢了,若是她真这么做了,那么头疼的可不是沈严沈策,而是她了。

      她对沈碧素来避之不及,一边怕她和沈严真的有了个什么,一边又怕自己和她成了什么化学反应让人家出什么意外,沈晴可算是十分小心了。

      于是她颇为赞赏的看了沈敏一眼,“你做的太对了,我和兄长也就罢了,总也算是说过两句话的,可策郎君和她想来是不熟的,这般就要叫他不舒服了。”

      沈敏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又等着沈晴把早饭吃好了,才收拾了东西出门,又在附近逛了逛,就打算回去的。

      沈晴在一个首饰店里看,两个郎君在看边上的扇坠,她眼角突然闪过一人,觉得非常的眼熟,再一看,竟是沈碧。

      她被人拢在怀里,眼瞧着是病恹恹的,失了所有力气。

      沈晴越看越觉得奇怪,都是同窗,身边有哪几个人伺候大家也都是清清楚楚的,可这个拢着沈碧的人她却是没有见过,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沈晴这想着,那边脚就忍不住跟过去了,果然见周围一个伺候沈碧的人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沈碧素来体弱,伺候的人是不会错开一步的,这个男人青面无须,可看着竟是有两分凶狠。

      沈晴有点不敢向前,想着回头去找沈严他们,可这一想着就已是走出来不少路了,若是此刻再回头去找……只怕要跟丢了沈碧。

      她跺跺脚,随意的拔下一根钗子,拉住边上一个孩子,嘱咐了他两句,又递给他一小块碎银,就朝着沈碧的方向去了。

      她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有些事就已经发生在你眼前了,你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绕了两三条路,那人的步子总算一顿,他手里还抱着沈碧,眼瞧着已经要晕过去了,他转过头来,沈晴避之不及,被他盯了个严实,“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晴舔了舔下唇,她一路步子不停,有些累了,微微喘了喘,嘴硬道,“这路是你的?怎么就许你走,我便是走不得了?”

      青年冷笑一声,手里的沈碧半点没松,“你果真没有跟着我?”

      沈晴暗叫不好,索性破罐破摔了,这里不是特别荒凉的地方,左右身边还有人,若是一会儿真的出什么事,她放声大喊,眼前这人只怕也要避讳三分,“是,我是跟着你来的。”

      她葱白一样的手指劈手指向他怀里的人,“这人是谁?我瞧着病弱至此,你如何还不送医?”

      青年脸色沉了下来,越发叫人觉得阴冷,他声音低低的,“这不关你的事,别在这儿惹事找麻烦。”

      他越是这么说,沈晴越不会罢休,她已经几乎是清楚了,这人就是掳走了沈碧,不是什么她的亲戚之类的,“如何不关我的事了?我瞧这人甚是眼熟,莫不是我相识的人?”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掰沈碧,那青年将她猛地一推,转身就要走。

      沈晴连忙上前几步去拽住他的袖袍,“你不能走,你把人给我放下。”她扬声大喊,“你若不是人牙子,如何就能掳了我的妹妹去,跟我去见官,跟我去见官!”

      青年见不少人已经看了过来,心下更是着急,又看着沈晴长得如此之好,比怀里的这个更是娇俏,心生一计,就苦着脸软声,“表妹,万般种种皆是我的不好,这人我也不要了。”

      他随手就将沈碧扔到了地上,“从今以后我只管就还守着你一人,这人不过是阿娘赐我的罢了,如何又能比得上你?”

      众人一听,皆以为是表兄妹之间的龃龉,也就没刚才那么在意了,那人伸手就握上了沈晴的手腕,“表妹,自此我都不再去看旁人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沈晴一个愣神,突然有人牵了她的手,又狠狠的拧了那青年的手,松开了两人,又反手就将沈晴护在了身后。

      沈晴感觉到他浑身都在散着热气,胸口起伏很大,显然就是跑着过来的,他偏头看了一眼沈晴,见她表情还好,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是哑了嗓子问她,“没事吧?”

      沈晴摇摇头,“没事,只是……”她眼神示意地上的沈碧,又在他身后轻声嘀咕,“人牙子好像是。”

      沈严点点头,又冷着表情去看那青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对我妹妹动手动脚?”

      这却是遇上了真的兄长,青年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沈严已经上前去,一脚踹到了他的腿弯,他到底还是个少年郎君,沈晴担心他敌不过,连忙看向身边一个看去身强力壮的大汉,“这位郎君可否帮帮我兄长,那个青年是个人牙子,刚掳了的是我们的同窗。”

      沈氏族学就在附近,这山下的人哪个不知道,那壮年少被人叫郎君,又是个面容姣好的女郎,哪有不应之理,上前去就把那青年负手拧了起来,一群人又叫嚣着要送官。

      这时沈敏和沈策才赶了过来,沈晴和沈敏把沈碧扶了起来,见她脸色极差,又想着只能先送去医馆,找个医士瞧瞧。

      兵荒马乱的,等好不容易歇下来了,沈晴觉得累的不行,坐在医馆里头呆呆的看着躺着的沈碧,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一天天的,事儿的确是太多了。

      沈严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沈晴脑子里的筋绷了绷,连忙追上去去拽住了他的袖袍,“你,你去哪儿?”

      沈严一把抽出,脸色差到极点,他转身去看沈晴,“你可知道你今日有多么荒唐!”

      沈晴不乐意被他教训,有点不想承认,还在嘴硬,“我今日可是救下了同窗,若是没有我,那沈碧还尚且不知道会如何呢。”

      沈严气笑,一手捂了捂自己的腰,一手去点她,“你倒是还沾沾自喜,你倒是还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沈晴不答了,沈严便更是生气,“你可知道,今日若是我来晚了,你真的叫那人给带去了可如何?你脑子里想着救人,想着不能叫沈碧深陷泥潭,你倒是没有想想你自己?你不过也就是个十余岁的小娘子,你这身子板又能抵挡得住谁去。”

      沈晴不吭声,眼底渐渐有水光凝了起来,她能不害怕么?她能不担心么?她也知道这一切之后会带来什么结果,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她没有办法,如果今天她真的回头去找了沈严,只怕沈碧真的会完蛋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也尽量是一路使劲的把帕子撕了扔下来留下点记号,自己的手现在都还生疼,她已经尽力了,她多少害怕啊,强撑着到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反而是换来了沈严这一顿的劈头盖脸。

      她越发的觉得委屈,忍住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却突然就被人拥进了怀里,那人吐出来的气烫的吓人,声音尚且还有点颤抖,“幸亏是,你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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