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泪》余子耑

7、第七章

　　暖和的日光照进后府，是妖界难得一见的阳光明媚，但有些诡异的冷情。
　　虹嫣起身伸了个懒腰，只感觉身体浑身酸痛，她转头看到正在吃糕点的紫鸢，紫鸢抬头见她醒了，放下糕点，站起身，看着她：“你到底是何身份，混入妖界有何目的？”
　　“小女真叫虹嫣啊，普通的一只小妖罢了。”虹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与她不是刚见过面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紫鸢看着虹嫣无邪清澈的眸子，犹豫了下，轻步走到虹嫣面前，四目相对，紫鸢的眸中忽然出现了魅人心智的蛊惑，眸色也变成了紫色，问道：“你究竟是何人，隐蔽法力又是作何？”
　　“我本是一只狐妖，法力薄弱，修行甚短，并无隐瞒。”
　　紫鸢更加疑惑了，若她是狐族中人，可狐族早在十几年前就已被屠杀满门，若她幻化成人法力薄弱，那刚才拥有至高法力的妖又是何等高人？魅惑之术是求知心中真话，应该不会说谎的啊……
　　紫鸢越想越奇怪，看着虹嫣的眸中，继续问道：“狐族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惨遭屠杀，你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被一名黑衣男子所救，此次前来妖界就是为了杀掉妖王为狐族报仇雪恨！”虹嫣的眸中出现的坚定。
　　刺杀妖王？紫鸢苦笑一声，收回魅惑之术，转身走到圆桌前，看着糕点发愣，原本的她也这么想过，可反抗始终无果，却又像一枚棋子一般被人玩弄了鼓掌之中，她撑着圆桌，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看来法力一天不如一天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要丧命，还是早些拿回护心项链的好。
　　只听身后有东西倒地的声音，紫鸢连忙转过身去看，发现虹嫣趴在床上看着窗外，不带情感地说道：“妖界也有这么晴朗的天气吗，和人界倒是差不多。”
　　紫鸢顺着她所说的话，看向窗外，苦涩一笑：“妖界难得明媚天气，倒是不知道妖界街上是何样子。”
　　虹嫣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咬住嘴唇似乎在想些什么，将放在衣架上的披衣摘下来，穿在身上，跑了出去，紫鸢拉住她，说：“你这身出去肯定会遭起疑，我已将换洗衣物放在浴盆旁边，你先去洗个澡。”
　　虹嫣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血斑片片，有些疑惑，奇怪，身上怎么有种浓烈的血腥味，她抬起头，看着紫鸢指的方向，点点头：“多谢鸢大人。”便跑进浴间的厢房中，看到浴盆旁的红衣裳两眼放光，衣裳是薄纱所制，摸起来也顺滑很多，虹嫣很喜欢红色，竟没想到紫鸢如此懂她。虹嫣也不再多想，脱掉衣裳，将全身泡进水中。
　　而此时在紫鸢的厢房内……
　　“王婆，刚才所讲的您都听到了吧？”紫鸢走向缓缓从帘后走出的王婆，伸手搀扶着王婆坐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王婆笑着看向紫鸢，又低下头短叹一声：“大人还是这般地温和，与往常无异。”
　　紫鸢略有些羞涩，含羞笑道：“王婆，让您说笑了。”
　　王婆握紧木杖，原本和蔼的脸变得严肃无比，语气也变得略微强硬：“大人，刚才你们所讲的老奴都听入耳中。”
　　“那……王婆您觉得，她是在说谎吗？”
　　王婆摇了摇头，无比坚定地说道：“被蛊惑的人道出的话都是内心真话，不可能有假，况且……”
　　“况且什么？”
　　“老奴在她身上从未感觉到强妖之气，她的法力应在普通的妖之下。”
　　“嗯，可我在院中所看到的她与刚才的她完全不同，一个高傲阴冷，一个呆萌天真。”
　　“大人，还记得老奴为你卜的卦吗？”
　　“记得，紫鸢此年有血光之灾，无法避免的死亡会降临到紫鸢身上。”
　　“嗯，大人，老奴还有所隐瞒，刺杀妖王的人正是狐族后裔！”
　　“是她吗？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妖？”紫鸢紧锁眉头，深感质疑。
　　“天机不可泄露，老奴已窥探太多天机之事，迟早会遭来横天之灾！”王婆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紫鸢，面露怜惜之情，“大人，老奴在帘后所看，你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是早日寻回护心项链的好，只是老奴不懂，大人将法力封在护心项链中又为何意？”
　　紫鸢苦笑一声，眸中渐露悲伤之情：“我不想他受到任何牵连，更不想因此他受到伤害。”
　　“唉！大人，你这般苦心，公子是不会明知的！”
　　“我只想护他周全，哪怕我是粉身碎骨最后落个无名无分，我也心甘情愿。”紫鸢说完，抬头看向窗外，一滴晶莹的泪水划破脸颊，她怕王婆看到，匆忙抹去泪水，强颜欢笑道，“王婆，此女我会护她周全，不管她是否有能力铲灭妖王，况且她来妖界人生地不熟，又是残余的狐族后裔，若是被妖王知道还有狐族之人在此，定会杀了她。”
　　“王婆，我扶您回去吧。”紫鸢抬手刚要扶起王婆，只见王婆气愤愤地用木杖敲了敲地面，“大人，你这般固执！老奴也不好再说什么，先行告辞！”
　　“王婆……”王婆已愤然离去，紫鸢支撑不住身子，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单手撑起身子，语气微弱地说道，“看来，法力在慢慢减弱，不久便是紫鸢的死期。”
　　虹嫣换好衣服，跑到紫鸢房门前，发现她正坐在桌边，盯着一个剑穗在发呆，见虹嫣走了进来，慌忙地收了起来，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妖界今日景色不错，如若你想出去我便可带你同去。”
　　“好，正巧我也想看看妖界的景色是何样子的。”虹嫣咧嘴一笑，天真无邪甚是可爱。
　　“外面妖王分布的官兵看线众多，你还是把面具摘下来的为好。”
　　虹嫣有些犹豫，她看着紫鸢灼热的目光，还是将面具摘下来，那姣好的面容呈现在紫鸢面前，紫鸢彻底被惊住了，紫鸢便是妖界倾国倾城的姿色，可虹嫣的容貌又高自己一等。
　　“大人？大人？”虹嫣看着紫鸢呆呆地看着自己，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我没事。”紫鸢略微低头浅笑几分，抬头看着虹嫣，“你直接喊我阿鸢便好。”
　　“好，那阿鸢叫我阿嫣就好啦。”虹嫣“嘻嘻”笑着，像极了一个不问世事的孩子。
　　“那好，阿嫣，你跟着我，休要跑掉了。”紫鸢一笑，拂袖走在前头，虹嫣紧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四周众妖皆叹虹嫣生的俊美，虹嫣却毫不知情地跟着紫鸢后面，一会儿瞅瞅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一刻也不闲着。她虽在人界时间不短，但每次都不是偷肉就是捉蝴蝶，连周围景色都没有好好看过，倒是这次来了妖界，她也就静下来了。
　　“阿鸢阿鸢你看，肉包子，哈哈，我尝过，甚是美味。”
　　“哇，阿鸢你快看，这是玉器。”
　　“这是什么？戴手上的吗，哦……原来是红丝绳……”
　　紫鸢试图跟上虹嫣的步伐，可她跑的甚快，紫鸢叹着气摇了摇头，笑道：“小心点儿，像是孩子一般，唉……”
　　紫鸢突然停下脚步，眸子呆呆地看着虹嫣，眸中闪现着忧伤的悲伤之情。
　　在繁闹的妖街上，他亦是这般快活，拉着她的手四处乱跑，总是孩子一般地问她：
　　“鸢儿，铺上的包子味是不是很香？”
　　“鸢儿，你瞧，这簪子很配你，是不是？”
　　“鸢儿，那儿不是发生了何事，甚是热闹，走，我带你去瞧一瞧？”
　　还记得妖街上来往的众妖甚多，他紧紧地抱着她，像小孩子一般，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她问：“为何把我抱得如此紧？”
　　“我怕弄丢你。”他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严肃地回答地字正腔圆。
　　她此时泪水已经湿润了眼角，眸中闪着泪花，抿嘴一笑：“傻瓜，纵是天下大乱，我也会陪你到最后一刻，绝不分离。”
　　可她最后，还是走了。
　　视线渐渐模糊，紫鸢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红，当她惊愕地仔细看清这抹红时，脸上已经沾满了浓稠的红色液体，那是鲜红的血。眼前的人似乎在朝自己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斑红的血扩散在地面上，四周的妖街变得阴冷冷清。
　　“阿嫣！”紫鸢大喊一声，泪水顺着脸颊已经流了下来，她伸手抱住那抹红，那沾血的手微微颤抖，她变得慌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