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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张叔的故事 ...

  •   张叔的故事,要从博凯10岁那年说起。
      那年,博凯的老爹下了一桌酒席,喝的烂醉,在回家的路上,经过邮局的时候,摇摇晃晃地一头就栽倒在公路上,那时恰好路过了一辆外地的车。人就一声没吭的去了。当时张叔恰好从邮局往外走,看到了这一幕。
      后来闻讯赶来的母子二人只看见一袭白布被担架抬上了车,地上是大片的红,张妈直接昏了过去,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博凯就一直大声的“哇哇”地哭着。后来我也去了,就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的样子,我也跟着不停地流泪。
      那时是冷秋,张叔把身上的制服外套脱下来,套在博凯瘦弱的身上,蹲下来,将博凯抱起来,一言不发地跟着上了救护车。我跟着我妈坐上一辆三轮车,跟着那闪烁着不详信号的车往医院走去。
      在医院,博凯在病房外偎着张叔,不停地哽咽,因为太久的哭泣而不成声。张叔坐在椅子上,右手搂着博凯。我站在病房门口,望着他们,脸上的两行泪痕干了又湿,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但是看到那样的博凯,就是想哭,一直默默地哭。。等我妈从病房出来,她看了看博凯,又看着张叔,张叔对她微微点头并没有出声。我妈便拉着我回家了。
      我就一直向后望着博凯,牵着我妈的手,渐渐地走远。
      我的脑海始终存储着那个片段,那样一个安静的桥段。博凯依偎着张叔,不停抽搐哽咽着,两人坐在在略显昏暗的医院长廊的凳子上,画面渐渐拉远。
      长大后的我每次回想起这一段,我多么希望当时能够让他依偎,给他温暖的人,是我。
      张叔和博凯,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晚上。
      后来那个肇事的车主赔了一笔费用。但是对于博凯的家庭,那些钱并不能填补一个主要家庭支柱的欠缺。
      不久后的一天,张叔来到了博凯的家里,笔直的坐在木板凳上,看着站在他旁边的博凯,博凯一言不发,眼睛有些恍惚的望着熟悉的卧室紧闭的门。张妈在房间里面发出呜咽的声音。
      ……沉默了很久……
      “博凯,”
      博凯头转过来,望着张叔。
      “你……今年几岁了?”
      “……”博凯低下头:“10岁。”
      “小博凯呀,在想什么呢?”
      “我……”博凯复又抬起头,与张叔对视,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晶莹:“我爸爸死了,是吗?再也不会来了……是吗?张叔?他不会回来了……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张叔。”
      张叔把头微微偏过一旁,眼睛望向地面。
      “不是,小博凯,不是这样。你的爸爸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你骗人!”博凯顿时尖锐地吼叫道,指着张叔。“爸爸就是死了,爸爸就是不要我了……呜……他不要我和妈妈了。”博凯伤心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博凯,”张叔看着博凯,慢慢地、严肃地说道:“博凯,不许你这样。你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不要动不动就哭。你还有妈妈呢,你哭,你妈妈会比你更难过。博凯,你想让你妈妈一直这样难过吗?”
      博凯呜呜着,声音渐渐地弱了,又哽咽着:“不,不想。我,我不想、妈妈难过。”
      “这就对了。你要记住,你要坚强。不要让妈妈伤心,知道了吗。以后要听妈妈的话。”
      “呜……嗯。张叔,我知道了。”博凯擦了擦眼睛,停止了哭泣。
      “好样的,小博凯。这才像男子汉。博凯,你不是经常想戴这顶帽子吗?”张叔指了指头上那顶带着邮政徽章的大檐帽,问道。
      博凯望着那顶比他脑壳大整整一圈的帽子,原本暗淡的眼睛顿时有了一些明亮,“恩,张叔,我想戴。”
      “那张叔就给你戴。不过你要答应张叔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答应我,好好学习,练习骑自行车,上了高中每个周末就来邮局,给张叔送报纸给街坊领居,高中毕业后你要来我这里做全职邮差。张叔现在就先给你每个月付工资,但是到时候要你至少做到还清张叔现在给你的工资才行,你能不能答应我?”
      博凯立刻大声说:“张叔,我答应你。”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张妈慌张地带着泪水冲出来,急切地念道:“可使不得,不行。博凯,你不能答应叔叔。”张妈立刻又看向张叔:“老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娘俩怎么能收你这个钱。我们不能要,你也有老婆孩子……”
      张叔着看向她,声音忽地增大了,声调更加地严肃:“这是我和博凯的约定,不用你管。”语气中竟透露出命令的意思。
      张妈终于是没有说话,又看了看博凯,默默地站在一边。双手不安地放在身体两侧无所适从着微微颤动。
      “博凯,你答应吗?再大声点告诉我。”
      “我答应你!张叔。”博凯使出全力吼着。眼睛望着那顶帽子,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就像是一个玩具,富有吸引力的玩具。
      张叔笑了,眼角泛起一些笑纹,他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一下子扣在博凯的小脑袋上。
      博凯半个脑袋都扎进了帽子里,从正面看去只看到一张笑的放肆的嘴,两排雪白的牙齿,充满天真和童趣,也扫去了这半个月内屋子里持续不散的阴霾的气息。
      ……
      这是张妈在我高中时候跟我讲的故事。张妈边讲便边落泪:“是我对不起博凯,如果不是因为他爸去的早,他也是能考个大学的,他这么聪明。是我对不起他……”
      ……
      那时的他每个周末都去邮局早晚跑两趟送报送信。而我也是在那时才明白,他在那件事之后短时间内便恢复的正常,照样和我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大概也只是怕我们会为他担心。
      ……
      不停流着泪,戴着笑脸的面具,面对悲凉的生活在人群中放声大笑,如果他不是一个疯子,便是一个如同举着火炬的雪人,明明知道自己的未来,却能在无际的黑暗中给那些迷途者予光明,照亮走下去的路,最重要的是为身边人点燃活下去的希望之火。
      ……
      当然博凯并不是雪人,他只是比看上去要坚强懂事的多了。然而他的脑子不能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总之总是对我的问题答非所问,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地跳线。
      ……
      以上就是张叔的故事大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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